1060年的聖俊堡帝國理工大學錄取的各類層次與專業學生達6000人,這其中的佔比為貴族54%,大資產者36%,小市民知識分子家庭%,工農普通家庭%。而在2年後的基礎深度進修學業畢業典禮上,完成學業的1172名學生中普通家庭出身的學生僅有1名,那便是盧克。他揣著這份榮譽,連夜踏上回家的路程。在那座早已被大小工廠擠滿的鋼鐵城市中,他如願以償的在烏克蘭鋼鐵行業的龍頭公司克里沃羅什集團旗下的工廠擔任工廠管理員兼技術顧問。

“所以當初躺在那個河畔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你有想過今天嗎?”盧克的妻子阿琳娜跟他並排走著,對小小信紙的不滿使得兩年不曾見面的夫妻二人都有很多話想向彼此傾訴。

“不,我那時候想得比現在還要荒唐。”盧克牽著身邊黎博利女孩的手,突然笑了出來。“我那時可想著穿上元帥的軍服在偌大的府邸裡迎接他人的諂媚,那軍服掛上的勳章足以拼湊成一片板甲了。”盧克自嘲道。

“聽起來很荒唐。”阿琳娜細細思索道。

“不,這不荒唐,只是我們沒有見過。算了,談論那些見不到的東西幹嘛?眼下的才是生活,正好眼下有一樁急事,要託你的手。晚上家裡會來很多客人,算是慶宴了。到時候要麻煩媽媽和你了。”

“放心吧,這點小事還是不在話下的。這兩年裡我可沒少跟媽媽下廚房忙活。”阿琳娜投來了堅定的眼神,顯得充滿幹勁“你也要早些回來啊。”

“好,會早些的。”盧克和煦地笑了笑,像過去那樣碰上了阿琳娜嬌小的拳頭。

“一年工資120盧布,這叫什麼?這叫老爺!”激動的聲音說著。“還不明白嗎?斯米爾諾夫家那毛頭小子已經騎在我們所有人頭上了,哪輪得到咱們趾高氣昂呢?這飯席我得去。”

一臉唏噓的人開口道“看你那下賤樣子,求著去給人當狗呢?沒見過世面。”隨即白了對方一眼。

激動的聲音立刻反駁道“你一個月盧布,你裝什麼裝呢。天天去巴結那些窮得叮噹響的狗屁爵士不如攀攀有錢人,這年頭你的口袋和腦子就是生活的口糧,誰還在乎那些高頭大馬看上去好不威風的退役騎兵爵爺?反正老馬卡爾已經去了,你們我管不了,隨便了,愛怎麼怎麼。”說罷這聲音的主人便離開了。

“哼!沒出息,我就不去!耶裡奇,今天晚上咱倆到酒館喝酒去!”

“呃,我晚上有事……改天吧。”遲疑的聲音支支吾吾的。

“…………那不如,還是去老斯米爾諾夫他家喝?”

“我看行。”

鐺——!鐵砧發出一聲悲鳴,忍受著那趴在身上的鐵片的另一側傳來的力度。無數個工人擠在機器周圍,此起彼伏的敲擊聲與蒸汽放壓的轟鳴聲在廠房內迴盪。滲出的汗液在軀體間遊走,順著下巴滴落或是憋在衣服內等待吸收。埃爾蒙卡生得一副健碩的肌肉,賣力地重複著敲擊的動作,任憑衣襟勢頭,手腳發麻,不曾停下來一刻。

“嘿,埃爾蒙卡。”一聲急促的招呼聲傳進耳內,抬頭一看是身邊的工人。對方興致勃勃的像是揣著什麼驚天秘密一樣。“我聽說了最新的訊息!今天廠子裡會有新任管理員就任,好像來頭不小,是那什麼聖駿堡帝國什麼大學畢業的什麼生。”工人說話時不忘回頭瞅幾眼監工的動向,那些凶神惡煞的捏著鞭子的監工正遊走在廠房內的各個角落,時不時賞你幾鞭子聽聽響。“我知道的也不多,哦,還有一條,那人好像參過軍,四個皇帝的仗呢!是個狠人!你有什麼想法?”

埃爾蒙卡不以為意道“什麼想法?老老實實掙錢,幹自已的活,他要是找事就教訓他一頓,沒了。”

“你還敢那麼幹啊!上次因為那事你肋骨現在才恢復,不要命了?”

“哼,沒什麼要不要命的,倒是你,那胖子可看向這邊了哦。”工人聽了埃爾蒙卡的話迅速抖了個激靈,馬上賣力地揮動手中的錘子,不敢再有半分怠慢。

埃爾蒙卡口中的胖子正站在廠房門口,他就是這諾大廠區的操縱者,克里沃羅什鋼鐵工業集團海格內拉地區總負責人葉爾普尼。確實如埃爾蒙卡所說,他身材肥胖,臉上堆著肥肉,穿著一身灰色的西裝,連緊束的腰帶都無法降服他那桀驁不馴的肚子。葉爾普尼在廠區內晃來晃去可不是什麼尋常事,畢竟這種好吃懶做的大人物平時都是躺在公司的辦公室中享樂。能夠將他吹來的大風無非是將要上任的新任工廠管理員兼技術顧問盧克。要知道,克里沃羅什一年招聘的高技術崗位中來自名牌大學的並不是個可觀的數字,至於來自國內數一數二的高等院校的碩士生更是屈指可數。儘管盧克沒什麼背景,可資產主們誰會在乎這個呢?精明能幹的先進知識分子可比好吃懶做的爵爺們有用處的多。這也是為什麼葉爾普尼會破天荒的出現在這裡的原因,而這卻給工人們害慘了,見到主子來了,監工的每一鞭就顯得更加有力了。

盧克過了安檢,朝著廠區的空地這邊走來。他一眼看中空地上的葉爾普尼,一臉陪笑地迎了上去。“不好意思啊,總負責人先生,您沒有久等吧,實在抱歉。”

葉爾普尼抬手製止“哎,不晚,不晚,我也剛剛到這。”他指了指錶針,此時剛剛轉過7:55。

“不管怎麼說,做下屬的比老闆晚來,這就是我的失職,給您賠不是了。啊,您這表是格萊姆牌子的吧!”

“沒錯,你還挺懂得。維多利亞進口名錶,董事長親自送的,特別款。你要知道一件事,咱董事長的父親可是基特輔羅堡家喻戶曉的表匠,在表的這方面很有講究,據悉這表的機芯還是他老人家親手造的呢。”談到手上的這塊表,葉爾普尼就顯得特別激動。他不止一次對外人吹捧這表的價值,以彰顯自已的身份。其實就是給自已臉上貼金罷了。不過盧克還是迎合了他的自尊心,又誇了幾句,顯得極度崇拜。

“之前帶你大概參觀了一下廠子的情況,工人的名單什麼的都在辦公室裡擱著,你可以核對一下名字熟悉管理。我再交代一點,想要訓話什麼的是可以的,但不能佔用工時。機器一旦啟動就不可能停止下來了,這一條流水線要是少了個零件,可就麻煩多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先生,感謝您的叮囑,我會牢記的。”

葉爾普尼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我喜歡你的性格,很爽快。我先走了,公司那邊有很多單子要核對。好好幹,將來的總部表彰大會上我希望能看見你的影子。”他拍了拍盧克的肩膀,而後晃著身子走了,那滑稽的模樣活像一隻肥碩的企鵝,挺著肚子的樣子看起來目中無人。盧克直接走進了辦公室中,如葉爾普尼所說在桌子上找到了一沓人員名單,細細翻看起來。名單分成兩部分,感染者和非感染者。在前半部分的名單中看見了許多熟悉的名字,這倒令盧克感到意外。不過細細一想也是情理之中,海格內拉畢竟是一座重要的工業城市,而在《亞馬爾條款》頒佈前進廠成為工人是感染者不可多得的生存選擇。大致翻看一遍後,這份檔案便被收進抽屜中塵封起來。盧克伸了個懶腰,嘴角突然揚起一抹弧度。他不緊不慢的收拾著這間辦公室的雜物,脫下了黑色西服外套掛在衣架上,任憑灰塵染髒白色襯衫。

“嘿,朋友,您好。”盧克找上了一個資歷老一些的監工,很自然的靠了過去。“您是契夫斯克·格里爾吧,相逢是緣,我叫盧克·斯米爾諾夫。”

“我聽過您的名字,盧克先生。”老監工笑著臉說道,態度很是尊敬。“您就是那什麼帝國理工大學畢業的學士老爺吧,您有什麼事嗎?”

“過獎了,契夫斯克先生,我初來乍到,對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以後的工作不還得仰仗諸位老資歷的前輩指點嘛。”盧克笑著,隨後在兜內來回摸索,掏出了一個信封。“一點心意,請笑納,後輩的總是要意思意思的。”

“哎呦,您可別抬舉我了,這多不好意思啊。”老監工順手接過信封塞進衣服內。“這相逢是緣,能夠見到您這等知識分子可是我這下民的榮幸啊。”

“不必如此,契夫斯克先生,今晚我家有宴席,不知肯否賞臉,出席一下?”

“應該的應該的,學士老爺的宴席哪有不去的道理。”老監工連連答應下來。

“那麼其他監工兄弟們也勞煩您通知一下。”

“沒問題,我這就去。”老監工拔起腿就要走。

“等一下先生,還有件事,您知道伊萬諾夫·伊萬諾維奇·伊萬科夫這位工人嗎?我有要事相見,如果可以的話,請叫他到我辦公室來。”

踏—踏—踏——,就像是金屬砸在地面上,這腳步聲格外沉重。很快傳來清脆的敲門聲,得到應允後,沉重的腳步聲又砸了進來。一個面色枯黃,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左腿的腳踝處可以看見金屬的滑面,那無疑是一隻假腿。男人看向盧克這邊後忽而露出驚訝的表情,輕輕試探地問了一聲“盧克?”

盧克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從桌前走開,抱著男人的身體吻了他三次面頰。“好久不見,伊萬諾夫中校,我們坐。”

“好久不見,親愛的盧克。”

兩人紛紛坐下。

“中校……”剛開口,伊萬諾夫立刻抬手製止。“不對了,應該叫伊萬諾夫。”

“那麼,伊萬諾夫先生,老實說,沒有想到我們會在這裡重逢。”

“我也沒有想到,太巧妙。你這幾年都幹什麼了?”

“退役後我從大學畢了業,背起行囊走了很遠,一直走到西伯利亞才回來。然後打工學習了幾年,參加了深度進修考試,考上了聖駿堡帝國理工大學,再結束學業就來這裡了。”

聽著盧克的描述,伊萬諾夫微微點頭。“西伯利亞……那還真是很遠呢。你都看到了什麼?”

“人,我看到了人,各種模樣的人。”

伊萬諾夫不再說話了。

盧克掏出了鋼筆和筆記本,端放在身前,開始了正題。“伊萬諾夫先生,您在首份名單的第一位,我希望您將廠裡的真實情況,包括各種工人間的關係,一併告訴我,這很重要。”

“好,先給你說廠裡工人的關係吧。跟那份名單一樣,感染者跟非感染者是兩個派系。我因為是最早的一批工人,資歷老,遇上的軍隊裡的熟人也多,在感染者中比較有話語權,此外還有你的隊長拉察爾·別里科夫以及魯道夫等四國戰爭後從軍隊退役的感染者。另一個叫埃爾蒙卡的年輕工人則在非感染者那邊起帶頭作用,他是個硬骨頭,連葉爾普尼都難對付他,上一任工廠管理員就是被他打走的,也因此他成了反抗精神的代表。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他叫彼得洛夫·華沙林,也是軍隊裡面的,之前是個大學教師,你應該認識他。他會趁著中午休息的時間給工人們講故事或是他有趣的經歷,這對於廠裡日夜操勞在這幾平方公里的工人們可具有不小的吸引力。他也挺受歡迎的。因為吃飽都是個問題,感染者和非感染之間著不怎麼鬧事,只是因為觀念與舒適的人際關係才慢慢分出了這兩個派系。”

“感染者的工資比非感染者一個月少10戈比,這是有意為之的。工人們大都住在貧民窟裡面,溫飽問題一直是首要的,除此之外還有疾病問題。骯髒的空氣、低劣的水質滋生的病症,工作中可能會感染的礦石病,以及礦石病帶給感染者的折磨,這些問題算不上小頭,只要沾上一個家裡八成又要死人了。”

“葉爾普尼本人不怎麼來廠區,留在這裡看管我們的就是那些監工以及防備的安保人員。南廠區有5個廠房,像這樣每一個大廠房有5名監工,安保人員有60人,12小隊制,攜帶著制式近戰武器,以鎮壓工人暴動,平時達成威懾作用。海格內拉是座工業城市,軍隊在下方駐紮著一個600人的加強連以防止城內騷動,這600人安置在城東,到克里沃羅什南北兩個大廠大概10分鐘的距離。還有城市本身的警備力量,總計是500名軍警與輔助警察……”

沒等伊萬諾夫說完,盧克趕忙將他喊停。“等一下,伊萬諾夫先生,話題有點偏了,這語氣怎麼說得跟我們要搞暴動一樣呢?”

“不好意思哈,軍營裡的習慣了。”伊萬諾夫大大咧咧地笑了一聲。“迴歸正題,監工代表的是葉爾普尼的利益,他們是直接跟葉爾普尼掛鉤的。我建議你跟他們打好關係,這樣以後會方便不少。”

盧克點點頭。“這點我清楚,那個監工的頭頭契夫斯克我已經跟他接觸了,塞給了他20盧布,算是打個招呼。”

“上去就這麼多錢,你還真捨得啊。”

“也沒少勒褲腰過日子,不差這幾個月的工資。當然這些還不夠,我需要取得葉爾普尼的信任,就要增加廠區的效益的,想要採取非暴力手段增加工廠產能必須要調動工人的積極性。改變工廠制度我是做不到,那麼只有緩解精神痛苦、充實僵硬的生活,我看中了中午的兩個小時,你說彼得洛夫會講故事對嗎?我中午想去聽聽,也順便詢問一下工人們的意見。”

“這自然沒問題,彼得洛夫不會拒絕任何人。只是你要忍受一下工人們的敵意了,因為上一屆管理員就是因為阻撓彼得洛夫講故事才被埃爾蒙卡打進醫院的。不過說回來你還是心思縝密啊,我以為你不會考慮到這麼多呢。”

“我有我的計劃。話說回來,你怎麼看待埃爾蒙卡這個人?”

“他啊。”伊萬諾夫摸著下巴想了想。“他是個能幹的人,很有主見,辦事爽快,懂的反抗,不令人討厭。只是他有點固執,可能對你是很難接受的。”

到這裡,盧克停下了筆,合上了筆蓋,抬起頭來。“謝謝你的忠告,伊萬諾夫。”他看著伊萬諾夫,自然的眉宇間藏匿著不可窺見的深邃。“那麼先下去吧,我中午會找你們敘舊的,再見。”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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