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基在徵得同意後,在桑切斯家裡的院子中閒逛。他很少給自已休息的時間,但今夜是個例外。月光揮灑,劃清陰影的界限,潔白的身姿充滿了神秘感,那是兒時的幻想,渴望翱翔於天際,窺探未知的廣遠。

“姐姐,姐姐!再來一次!”猶卡丹興奮的央求西莉婭再一次舉著他轉圈,他那天真的樣子刻進卡基的眼眸,充滿了孩童的活潑。

“不行了,你太沉了,姐姐可抱不動你了。”

“再來一次嘛,就一次,一次就好!”

“好吧,那就三,二,一,飛嘍!”歡笑聲充斥整個院子,祥和的氛圍勾起卡基的回憶,他想起自已的家人,自已的父親、母親以及那個令他有些頭痛的弟弟德米特里。就在幾個月前的信件中,父親告訴卡基,德米特里在生意上收穫頗豐,已經成為了基特輔羅堡小有名氣的資產主,他還說要親自為卡基鍛造一把指揮刀。卡基並沒有因此感到多少欣慰,但他確實懷念著家人。處於當下,那些無法觸及的事愈發顯得模糊了,唯有接受現實,享受著為數不多的安閒時間。

“所以你們明天就要走了?我還以為你們會多加休整幾日呢。”西莉婭有些驚訝。

“有了糧食,就要快些上路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能夠浪費。況且說不定哪天就碰上巡查的高盧部隊,這樣對你我都不好。”

“你們打算去哪裡呢?”

“也許,會去維多利亞吧。無論如何,我都下定了決心,要讓戰士們回到家鄉,和親人們團聚,我會攬下一切責任。”卡基語氣堅定,目光直抵天邊的北極星,閃耀的樣子一覽無餘。

“您啊,還真是個優秀的指揮官,各種方面。你們的事蹟說不定會載入史冊,興許我還能聽見您的名號。”

卡基聽著西莉婭的話,陷入了沉思。他有些試探地問:“西莉婭,您說,如果我的行為導致了高盧的戰敗,你會怎麼想?”

西莉婭抿著嘴想了想,有些猶豫地說:“又能怎麼想呢,真的那樣的話,您就成為烏薩斯的民族英雄了,而對於我們來說,您只是可憎的敵人,我不大喜歡做主觀判斷,可就客觀來說……情況限制,我也不好說。”

“西莉婭,如果科西嘉這次遠征失敗了,高盧不可避免的會遭受烏薩斯的侵略,那時你又會怎麼辦?”

這一次西莉婭沒有猶豫,從嘴中脫口而出”當然是拿起武器反抗侵略,就像現在的你們一樣。您可別看我只是個菲林,我的母親可是瓦伊凡,作為她的女兒的我自然是繼承了瓦伊凡的部分力量,同時我也會繼承母親的品質。“

“我從克萊爾老先生那裡聽說了您父母的事,我想知道,在您看來您的母親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母親啊,她是個溫柔、細心的人,每次爸爸辦事留下了一堆爛攤子後都是由母親幫他解決的,母親也從來不曾抱怨。母親對我和猶卡丹都很好,儘管猶卡丹2歲時她就和父親走了,但猶卡丹對母親的印象極其深刻,曾經母親犧牲的訊息傳了後,猶卡丹哭了很久,我也不知道有多久,他就那麼慢慢的消化痛苦。也是從那時開始,我開始厭惡戰爭。”

“唉,我們的親友啊,他們為什麼要經歷如此的痛苦,血液為誰流?”卡基長嘆一口氣。就在這時,在院子裡玩耍的猶卡丹跑了過來,圓潤的眼珠看著卡基,有些激動,也有些擔憂,那幼稚的聲音鑽入卡基耳中,猝不及防。

“叔叔,您說父親什麼時候能夠回來啊?”

卡基啞口無言,他不知道怎麼回答,但他也不想讓眼前的孩子傷心。在怔了幾秒後,他給出了答覆。“孩子,我曾在奧斯特里茨見過你的父親,他說什麼時候猶卡丹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就會回來。”

卡基所言剛出,猶卡丹便激動的大聲問到:“真的嗎!那怎麼樣才能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呢?”

“能夠保護好家人,能夠保護好受欺負的人,能夠保護所有需要保護的人。”

猶卡丹大抵是在思考如何做到這句話的要求,這是一個模糊的要求,很難有一個標準的答案。猶卡丹思索片刻,還是沒有想通。他沒有去問卡基,而是一溜煙跑回房間內,不知道在忙活著什麼。

見猶卡丹走開,卡基鬆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已這樣的回答是否正確,他也只能希望這樣的回答能夠幫到猶卡丹,哪怕一點。

“西莉婭,你說,我們編造了那麼多善意的謊言,為猶卡丹營造了一個虛假的美好環境,這樣真的好嗎?”

“我不知道,有利有弊吧,這種事說不出來好壞。”

“我們究竟還要編造多少這樣的謊言,我們又會為這樣的謊言製造出多少溫床。現在看來,這一切真的是荒誕。”

“現實就是這樣的,不合理的事情總是發生,話說誰又能劃清合理與不合理的界線呢?長夜漫漫,這片大地還有很多都值得我們發現和探索,更何況是我們複雜的社會呢。我想啊,總有一天,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們會將他們的智慧與精力用在真理的探索上,而非無意義的衝突。我堅信著這一天會到來,也願意為這一天的到來貢獻出自已一份微薄的力量,您認為呢,卡基先生?”

卡基直視群星,耀眼的星光閃爍著,浩瀚的星河構成畫卷,明星熒熒。

“長夜都有星輝相映,更何況是白晝呢。”

翌日的晨光悄然降臨,冉冉升起的太陽跨過遙遠的海面,遞來一抹溫潤的光線。晨霧聚攏在村莊四周,隨著豔陽劃破朦朧,一切照舊的運轉起來。

與往常不同的是,今日的村道上,多出了許多穿著破爛的烏薩斯士兵。士兵們從糧倉出來,肩扛著一袋袋糧食穀物,滿心歡喜的朝村外走去。幾個月來第一次吃上一頓飽飯,所有人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卡基和克萊爾站在糧倉前,看著負責搬運計程車兵。滿當當的糧倉逐漸空蕩起來,一批批磨損的武器則被丟到倉庫裡。克萊爾在清早召開村民大會,連嚇帶哄的才讓村民們接受了這項交易。42師上交了大部分的武器,僅留有一小部分,算是卸除武裝,打消村民們的疑慮。作為糧食交易應當支付的3萬高盧銀鈔由全師東拼西湊支付了672盧布零50戈比,後來又支付了由卡基的線人帶來的1萬高盧銀鈔支票,餘下的部分則記作欠條,暫時賒賬。

“為了這項買賣,我可是費了不少的嘴皮子,還要冒著被指控叛國的風險。換作以前,我肯定不做這項買賣。”克萊爾再次強調,類似的話他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

卡基戳破了他的嘴硬,笑著說:“好了老先生,您就別這麼說了,我們都知道,您是好心的人。”

“隨你怎麼說吧,我只希望,這些糧食不會打水漂,給我好好的使啊。”

“放心吧,有糧食在,我們一定會活下去,感謝您的關心。”

“好了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快上路吧,一路順風。”

“後會有期。”

村口聚集著圍觀的村民,他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同時警惕著以防萬一。伊萬諾夫已經整理好了部隊,正整裝待發地挺立在荒原上。太陽過了頭頂,金色的光芒勾勒出士兵們的輪廓,光輝鑲嵌進佇列的縫隙。卡基將雙手背在身後,眺望著村莊的全貌,對於這份轉瞬即逝的美好時刻,他回味無窮。路在腳下,希望在渺遠的前方,要做的只有拋棄幻想,繼續追尋著生存的希望。

克萊爾矗立在國境線上,在石頭國碑的襯托下,矮小的身軀顯得更加消瘦。他的內心五味雜陳,最終只能付之一笑,代替了所有。

“叔叔!叔叔!”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鑽出一個矮小的身影,仔細一看,是猶卡丹,手中拿著什麼東西,飛速跑了過來。緊跟著他身後的則是西莉婭。

“叔叔,能幫我一個忙嗎?”猶卡丹掠過克萊爾,跨過國境線,來到卡基身前。他喘著大氣,一邊將手中的東西遞向卡基,那是一個信封,裡面有些鼓鼓的,不知道還塞了什麼。

“您說見過我的父親,那麼您還有可能再見到他吧。如果可能的話,請將這封信交給我的父親吧。”

卡基愣住了,西莉婭將頭偏向一側,表情複雜,克萊爾則停下了笑容,一臉陰沉,隱約中嘆了口氣。

卡基回過神來,鄭重的接過這封信,摸了摸猶卡丹的頭,信誓旦旦地說:“放心吧,孩子,這封信我一定送到。”

“嗯!謝謝叔叔!”猶卡丹不大標準的敬了個軍禮。卡基同樣予以回敬。旁觀者眾說紛紜,清醒者默不作聲。猶卡丹興奮地跑回到克萊爾和西莉婭身邊,興許是沒注意到,他的一隻腳踩過了國境線。

卡基來到佇列前方,大聲指揮著部隊。也就在這時,42師獻上了崇高的敬意。部隊齊身側轉,面向東方的村口,整齊一致的敬以軍禮。陽光掠過士兵們的面龐,那是充滿堅毅與信心的面龐,是上午的朝陽。村民們顯然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到了,紛紛停止議論,無聲地注視著。風吹過,吹動草地的皮囊,吹起人們的衣角,在這陣微風中,做出最後的告別。西莉婭與猶卡丹高高揮動手臂,克萊爾依舊背過雙手,只是看著。

“前進!”卡基一聲大喊,整齊的隊伍踏上路程,沉悶的腳步聲響徹荒蕪的大地,斜陽高照,灑下金色的光輝,盈滿土地的豐盈。這片孕育生命的土地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記錄著過往的一切。也許今後不會再有人記住來到這裡的烏薩斯人,但土地會記住士兵的皮靴留下的印記。

“送的很及時,感謝你了。”

“舉手之勞,我倒是想看看你怎麼用這些戰報去說服那位鐵公爵。”

“那你就拭目以待吧,不過現在你是沒法在基特輔羅堡悠閒下去了,我有一項新的任務,幫我找一個高盧人,斯皮特•克萊爾•桑切斯,原高盧第1軍團第3師的一名上尉,在奧斯特里茨戰役後失去音訊。”

“只有這些的話,不是一般難辦。我看看吧,反正我在高盧的護照辦完了,有的是時間。”

“麻煩了。”

“咱們之間就不必用敬語了,那麼,告辭了。”薩科塔人轉身消失在村口。

“你在幹什麼,拉夫?”

“數腳步,記錄下來。”

“那麼現在有多少步了?”

“569萬步,4960公里。”

士兵的雙腳踩在陡坡的崖上,眺望著眼前的廣袤綠地,雙手顫抖著在紙上寫下最後一個數字,隨後露出一個堪稱滿意的笑容。

“我們到了。”耀眼的日光落在崖上,劇烈的歡呼聲從身後炸響,使大地為之一震。拉夫•耶裡奇緊攥著那張沉重的紙,淚水不自覺的從眼角滑下。

這一路的顛沛流離說不出口,只有激動的淚水為過往拉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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