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仙慢悠悠地講了半天的上古神魔史,直到亭午時分,他才慢條斯理地說:“下課。”
他柱著青翠節高的筇竹杖,步履蹣跚,晃晃悠悠地離開課堂。
課堂的上弟子恭敬起立,恭送老神仙后,他們對上古神魔史的溯源意猶未盡。
便開始認真地討論著課上不解的問題,他們充滿著熱情,對上古神魔史溯源的思維火花在他們之間迸發,引發出更多的探討和啟發。
尤其是上古魔星後卿,這個後卿原本是后土皇帝詆的親弟弟,卻背叛黃帝改投蚩尤,成為魔星,為魔界效力,而後卻不知所蹤了。
弟子們一片唏噓,原是走正道的後卿為何叛變,背後的故事是什麼,卻是無人可知。
唯獨玉晴和李為羨沒有加入他們的探討。
坐在遠處的李為羨唇角上挑,略微流露出一絲笑意,事不關已地定晴注視著坐在前面的玉晴。
可玉晴卻感覺好像有點餓了,她走出課堂,邊摸著肚子,邊嘟囔道:“老神仙都不知道餓嗎?講課講了這麼久。”
看來只有她一人惦記著吃呢。
此時,有人輕輕敲了一下她的右肩,她眨眨如水的杏眸,悠悠回頭,鼻端縈繞著一股蘭草香氣息。
原來是玄池,他正投以溫暖的目光,把原本初春的寒意都吹散了。
微風吹拂樹林,樹葉瑟瑟作響,在陽光下投下斑駁的影子。
玉晴看到是熟人,自然就熱絡起來:“玄池,你來了。”
“嗯!”玄池搖著扇子應道。
看到玉晴在摸肚子,他會意,不點破,怕女孩子矜持不開心。
他滿眼笑意地說:“我帶你去個地方。”
玉晴眼睛亮晶晶地說:“好呀,上了半天的課,你要帶我去哪呢?是不是猜到我肚子餓了?其實我還真的是餓了,正發愁上哪找吃的呢?我又懶得跑回梅花苑找玲瓏,我想在天啟山找好吃的。”
沒想到玉晴毫不在意,她這麼直白的說話方式,玄池覺得這女孩真是個極好相處之人,不矯揉造作,不用讓人去費心思猜她的想法,和她在一起很舒服自在。
玄池帶她一起飛,他與她的足尖幾乎同時輕點於樹梢林間,兩人如展鵬的鵬鳥一般,身姿迅捷而優美,破風穿行於墨色林間。
漸漸,玉晴聞到了一股腥鹹之味。
天啟山山腳下的一海灘邊逐漸呈現在玉晴眼前,海鷗在空中優雅地翱翔著,劃破蔚藍的天際。
沙灘上,精緻的貝殼點綴著金色的陽光,海浪輕輕拍打岸邊,如同自然的低語,海風輕拂,溼潤的空氣中瀰漫著鹹鹹的味道。
玉晴一動不動地坐在礁石頂上,眺望著海天盡頭,衣袍被海水打溼也渾然不覺。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廣闊無垠的大海,這裡有她嚮往自由的味道。
玄池沒打擾她,自去海里打了幾條鮮活的魚,在石灘上升起了火,打算烤魚。
在海里的現打活魚與凡間集上賣的相比之下更鮮美,玄池動作嫻熟地一條條穿在竹棍上,在魚的表面抹上一層他自已特製的醬汁,放在篝火旁邊炙烤著,邊翻動著邊撒上少許五香粉。
待魚體透油焦黃,香氣四溢飄散在空氣的各處時,鼻尖的玉晴才扭頭過來,她知道好吃的來了。
她坐在礁石上望向忙著烤魚的玄池,被炭火熱的額間冒著細汗,他卻全然不知,還在忙碌地準備做起魚湯來。
玉晴走到玄池身邊,坐到他身邊,撐著下巴看他手裡的魚,濃卷的睫毛往上翹起,彎起眸子道:“真香呀!”
“在這裡的海域裡,這種魚最為鮮美。”他舉了舉用竹棍串起一條淡紅色的海魚。
他抹了抹額間的汗珠,又道:“我拿這魚加熬一鍋魚湯,用這魚熬的湯更是鮮上加鮮,保證你能喝上三大碗。”
她抿著嘴笑道:“說的我更餓了,想不到玄池還有這樣的手藝,我今日可有口福了。”
她臉頰邊露出了若隱若現的梨渦,顯得青春可愛。
玉晴幫他把煮湯的架子挪了過去,熊熊篝火上架起一個小小的鐵鍋,水在裡頭翻滾撲騰著。
玄池將打理乾淨的魚丟入燒開的沸水中,削了幾片姜蒜進去,很快,鮮美的香氣從鍋裡溢位。
“先喝湯吧,暖暖身子,再吃烤魚。”他建議道。
說完便在鐵鍋裡撈起湯勺盛了一碗熱騰騰的魚湯,小心遞給玉晴。
“仔細燙。”
從奶白的魚湯裡升起的霧氣蒙在她眼睛上,給這對明澈的琉璃遮上了紗。
玉晴吹了吹碗裡升騰的熱氣,細細地品嚐了一口。
入口的湯水彷彿海洋的味道在舌尖舞動,滋味鮮美而醇厚,這一口魚湯似海水的擁抱,魚肉的鮮嫩在口中融化,令人陶醉其中。
玄池認真地注視對方的反應,玉晴雙眸圓睜,驚呼:“太好喝了,很是鮮甜呢!”
他得到滿意的答案,坐在旁邊,眼神清亮,嘴角勾起一絲微笑,漾出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