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來者不善
對話裡的警惕和暗流洶湧，觀眾不是感覺不到。
他們紛紛對來人的身份起了好奇心：
【食評人？誰啊？很有名嗎？】
【這不是李山嗎？超有名的業內大佬！各平臺粉絲加起來有幾百萬呢！】
【我把他的百科複製過來了——李山，米其林特邀評委、M國《美食》雜誌資深寫手、珍饈錄專業食評人……】
【米其林是什麼？珍饈錄我知道，我全家天天指著珍饈錄的榜單選店吃飯！那看來這食評人很厲害很專業啊！】
【我們南家小館都能吸引來這麼厲害的食評人了哇！鼓掌！淚目！】
【好激動啊家人們，有種看到自家崽從嗷嗷待哺，學會走路的自豪和成就感！】
【先不要高興，大家沒發現這位李山先生從進門起就挑剔得有些厲害嗎？南枝他們也有種如臨大敵的感覺！】
【南枝……她有嗎？】
【專業美食家嘛，挑剔點也正常，我媽出門吃飯都要用熱水把碗筷燙三遍呢！】
……
店外佈置有攝像頭，卻沒有收音裝置，只是偶爾會切鏡頭過去。
所以直播間觀眾並不知道剛剛在門口發生的小衝突。
從他們的角度，李山從進門後表現出的一系列態度，都算正常範疇。
況且，別的不說。
至少接下來李山的表現，完美符合了他們對美食家的刻板印象——
李山先是摸出消毒溼巾，很講究地把桌椅裡裡外外擦了一遍。
又拿出自帶的保溫杯，裡面是泡好的清茶，用以品菜中間漱口清除味道，方便品嚐下一道菜。
隨後，他取出微型攝像機架在桌上，準備將自己的點評和品菜過程錄成影片，後續釋出到網上。
這時他才翻開了選單，看清楚內容後，輕蔑嗤笑了聲：
“喲，看不出來，這家店的大廚涉獵還挺雜！川菜、浙菜、蘇菜……連魯菜都來了！德州扒雞？這可是道講究菜，魯菜裡的代表名菜！大家不知道吧，魯菜是最大宮廷菜系，以孔府菜為代表，對其他菜系影響很深，曾一度被視為八大菜系之首！它是歷史最悠久、技法最豐富，也是最見功力的菜系！厲害的魯菜師傅，至少都在這行當摸爬滾打了不下15年，這家店的廚師……呵呵。光看她選單的諸多菜系，我就斷定，味道不會好，畢竟貪多不嚼爛！”
李山是對著自己的攝像頭說的。
但好巧不巧。
他的到來，讓節目組以為這是個好機會。
於是主動將鏡頭切到他附近，想聽專業食評人誇兩句。
結果……
喜氣洋洋的直播間觀眾，頓時笑不出來，反而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壓力：
【額額額額，這就尷尬了。】
【什麼食評人嘛，連菜都沒吃，就在這裡信口雌黃！】
【故意來踩南家小館的？果然是我們太年輕高興得太早！】
【食評人又怎麼了？不要迷信權威！那麼多食客吃了都說好呢！】
……
不少觀眾有種自家孩子被陰陽了的不爽感，立刻就在彈幕裡發洩出來了。
但這個世界上，牆頭草更多，特別是迷信權威的。
他們在彈幕裡紛紛倒戈：
【我怎麼覺得李山先生說得挺有道理的，專業的人肯定比我們懂。】
【笑死，人家李山還沒說真正批評的話呢，粉絲就先受不住了，這年頭“廚子”都有粉絲了？】
【我家樓下小飯館巨難吃，但就是生意爆好到無法理解！有些事情就是很玄學，說不準食客們都是衝著明星來的？】
【節目組的託吧，我早就這麼覺得了，可惜網上捂嘴得厲害！還有好多人自稱去吃過，現在看來也不能盡信！網際網路時代還有什麼是真的？】
【人家李山是專家，他說的話總有他的道理。本來南枝一人精通多種菜系這事就很不合常理！】
……
因為李山一番話，彈幕立刻爭得不可開交。
如此場景，讓後臺監控彈幕風向的節目組工作人員們面面相覷。
他們扭頭問面色凝重的許霖：
“許導，我們要怎麼辦？把鏡頭切開嗎？”
沒等許霖開口，先有人小聲反對：
“可這樣不就代表心虛嗎？該有更多人說咱們‘捂嘴’了！”
道理大家不是不懂。
但總歸不能任由這個食評人繼續說下去。
開頭就帶了偏見，後面指不定會說出更過分的話！
許霖：“先繼續觀望著。”
他暗自思忖著這個食評人的身份，總覺得對方的到來沒那麼簡單。
像是……有人故意針對。
“對了，找人去提醒南枝他們一句。”
許霖的話，前一句讓人提心吊膽，後一句又讓大家心落到實處，紛紛露出笑。
曾幾何時，許霖還要拿南枝“祭天”，整個團隊上下一致同意。
但現在，大家卻都真心實意地擔心起南枝來。
訊息很快避開攝像頭，傳到南枝耳裡。
“好，我知道了。”
南枝絲毫不驚訝，她早有心理準備。
並且，她的第一懷疑物件就是有過“前科”的節目組和許霖許導。
以現在的合作狀態，南枝不可能對他們百分百信任。
她本就是戒備心很重的人。
不過現在節目組的舉動，讓南枝把他們從懷疑名單上剔除。
那麼這幕後指使者，會是誰呢？
這明顯是奔著她來的……
大堂。
李山總算是選好了菜，叫來戚佩兒點單。
節目組傳遞給南枝的話，以最快速度傳遍了整家店。
戚佩兒也是知道的。
她本就覺得這個什麼食評人態度怪怪的，眼下更是沒什麼好臉色。
頂多是出於禮貌，皮笑肉不笑：
“先生，你一個人的話，這麼多菜是吃不完的，最好不要浪費糧食哦。”
語調也有陰陽怪氣的味兒。
李山：“我是食評人！”
“嗯，所以呢？”
戚佩兒的“油鹽不進”，讓李山氣惱：
“所以我這不叫浪費糧食，叫品菜！”
“有區別嗎？”
戚佩兒忍著沒翻白眼。
李山：“我打包行了吧？”
戚佩兒這才收起選單：
“麻煩自備打包盒，我們店不提供外帶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