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何棋來到了關著那個醫生的地方。
相較於先前的水牢。
醫生這會兒所處的環境簡直好了太多。
傷勢也得到處理了。
精氣神明顯好了不少。
但是看見何棋和陳武的時候。
神色還是格外恐懼。
見此。
何棋也讓陳武暫時先出去了。
關上門之後。
他將一旁的一個竹編椅子拉了過來坐下。
然後平靜的向這個醫生說道。
“你好好配合。
我就不為難你。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甚至放你走都行。
但你要是還像之前的那種遮遮掩掩的。
我向你保證。
你一定會看到你身上的肉是怎麼被一塊一塊扯下來的。”
“你問，我說，我一定說。”
這個醫生不停的點著頭。
態度格外配合。
見此。
何棋也順著所想開始問了。
“看你年齡這麼大。
替餘家辦事兒多久了？”
“我醫學院畢業就被餘家選上了。
當時為了掙錢。
然後就被派到了這邊來。”
“那他們這個醫院也在果區開了很久了？”
“有三十多年了吧。
中間應該換過四五個地方。
現在的這個地方是幾年前才修建的。”
“餘家這醫院到底是幹什麼的？
黑市人體qg交易嗎？
但是餘家也不至於差這點髒錢吧？”
“這我是真不知道。
我是隻管做手術的。
而且只管拆。
至於拆下來的零件被送到哪兒安到誰的身上我都不知道。
而且這麼多年。
我做過的，也是整個醫院的，就不到一百例而已。”
話說完，見何棋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這個醫生又舉起了手格外懇切的說道。
“我可以發誓。
這會兒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沒有半句欺騙之言啊。
你信我可以嗎？”
“行，我信你。”
何棋點了點頭。
示意這個醫生淡定下來。
然後又繼續問道。
“你說你只做過不到一百例。
那你應該是有記憶的吧。
前面你說我的血型很稀有。
那你以前遇到過和我類似血型的嗎？”
“當然有。”
這個醫生的回答沒有絲毫的遲疑。
格外肯定。
“如果你要是問我其它的我可能記不清楚。
但你這個血型實在太稀有了。
這麼多年，除了你之外。
我只遇到過一例。
而且當年那個人被送來的時候。
餘家要的也是心臟。
同樣說是給餘老準備的。
叮囑了我格外小心一點。
然後大概養了一個多月吧。
餘家就派人來取走了。”
“…………具體一點時間呢？”
何棋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醫生。
見此。
這個醫生也有些怕了。
極力的回想著。
生怕哪兒回答的不對又受一番折磨。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應該…………
應該是24年前。”
“再具體一點時間呢？”
“應該是夏天。
再細化時間我就不記得了。
我這麼大年齡了。
能記起來這麼多已經很不容易了。
你就別為難我了。”
何棋有些愣住了。
對於父親。
他沒什麼太特別的印象。
但對於自已父親出事兒的時間。
他記得很清楚。
就是在二十四年前。
家裡得到訊息父親出了車禍。
而得到訊息的時候。
何棋只記得那個時候很熱很熱。
頭上的吊扇吱嘎吱嘎的轉著。
都沒辦法驅散的炎熱。
“你知道那人叫什麼名字嗎？”
回過神來之後。
何棋又問道。
“不知道啊。
被送到醫院來的人。
都是沒有名字的。
只有年齡。
我只知道那人被送來的時候年齡卡上好像只有28歲。
但這種事兒都不是我乾的。
是上面的人乾的，我只是聽安排辦事兒而已。”
何棋的世界觀有些崩塌了。
站起身走出房間之後。
他只感覺一個腿軟就往前一個踉蹌。
還是守在門口的陳武眼疾手快。
一把將他扶住了。
然後回過頭來就是一頓破口大罵。
“去你大爺的。
你個老東西對我大哥說什麼了？
欠收拾是吧。”
“和他沒關係。”
何棋一把抓住了陳武。
然後讓他將自已扶到了不遠處的長椅上坐下。
緩了許久。
他身體的力氣才逐漸的恢復了過來。
繼而鬆開了陳武的支撐。
回想著剛才醫生的這番話。
雖然難以接受。
但何棋不得不承認。
之前高百川告訴他的應該是事實了。
年齡，出事兒的時間精確到季節，還有如此稀有的血型完全能對上。
那個人如果不是自已的父親。
何棋實在想不到還有可能是誰。
一直到今天。
何棋才知道了這個害得自已何家家破人亡的真兇。
而且緣由居然是為了拿何家人的命去給他餘家的人續命。
何棋的世界觀完全崩塌了。
他實在想不到。
那些居於穹頂的人。
還是格外正面的日常形象。
但背地裡居然能幹出來這麼無恥至極的事情。
但氣憤過後。
何棋又有些絕望了。
現在知道了這些事實。
那又該怎麼辦呢？
他該怎麼報仇呢？
地位懸殊如此巨大。
身邊能夠起到助力的。
也被鏟得一乾二淨。
高家倒了，自已原本有的人脈關係也跟著倒。
陳武被攆到了這個鬼地方。
寧白薇為了送何曉出來喪了命。
還連帶著肚子裡的一個孩子。
就連自已如果不是陳武碰巧的搭救。
結局估計也是死路一條。
現在雖然活了下來。
但是也回不去了。
只能藏在這個陰暗的角落裡苟延殘喘。
存留一線生機。
現在何棋覺得自已就像是一隻螞蟻一樣。
要想著去觸動餘家這個巨人。
和自找死路沒什麼區別。
但真就什麼都不做嗎？
那這麼多筆賬怎麼算。
自已父親的帳，自已的帳，還有寧白薇的帳，還有那個沒到世上就已經離開的孩子。
想到這裡，何棋忽然感覺到一股氣淤堵在心間。
頓了兩秒之後。
一股鮮血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
…………
…………
甦醒。
何棋只發覺何曉在身邊守著。
眼眶明顯的紅腫。
見何棋睜開了眼睛之後。
她急忙遞過來了一杯水。
喂何棋喝了兩口。
但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見此。
何棋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替何曉擦拭了一下淚水之後。
勉強的提起了一分精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