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何騰蛟力保金聲桓
讓左夢庚始料未及的是，才開戰不久，竟有大批士卒丟下兵器投降，亂軍中金聲桓被惠登相一槍桿掃落馬下。
眼見不敵，左夢庚只好帶兵邊打邊退。
直打到城邊，守兵急要關門，卻見雙方都是自家人馬，未敢妄動。便叫左夢庚留下少數士卒斷後，帶著死忠於他的八千精兵奪門逃了出去。
袁繼鹹將城門前計程車卒殺敗，卻未追出城，而是低聲問身邊親將李士春，“可有過江船隻？”
“部堂放心，城北沙湖皆是漁船，左夢庚可由沙湖經白洋湖入江！”
李士春拱手道，“以他手裡區區數千兵馬，莫說九江水師吳日生，便是徽州總兵範雲龍都能將其拿下，除了投靠闖賊白旺部，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袁繼鹹聞言，點了點頭，“把左夢庚親信清理掉，只留一個金聲桓，帶到陳老將軍營中，切莫露出馬腳！”
李士春領命而去，袁繼鹹吩咐眾將收拾兵馬、佈置城防，便與何騰蛟進了陳廷璽營中。
卻說金聲桓被五花大綁，灰頭土臉地押進帥帳，抬頭便見總督袁繼鹹坐于帥位，側手邊乃是巡撫何騰蛟，其餘諸將立於帳內兩側。
“噗通！”金聲桓跪了下去，連連磕頭，“袁部堂饒命！末將也是受了歹人矇騙，才做了糊塗事，饒末將一命！”
“帶兵謀反，乃是抄家滅族的大罪！”袁繼鹹冷聲道，“若饒了你，叫本官如何震懾宵小？來人，拖出去，斬！”
金聲桓聞言，嚇得渾身癱軟，用膝蓋向前急挪了幾步，又對著何騰蛟連連叩頭，“何撫臺救我，門生金某，日後便是撫臺門下一條狗！”
這“門生”本是學生見座師時所用，金聲桓乃是透過何騰蛟的保奏，才加了援剿總兵銜，便開始以何騰蛟的“門生”自居。
只是後來改隸左良玉麾下，為其後隊，手下兵馬多了，見何騰蛟便不再自稱“門生”，時常倨傲。
此人見利忘義，何騰蛟卻恍若不知，起身勸道，“袁公息怒，此人乃是黃龍將軍麾下愛將，且看在黃將軍在遼東英勇殉國的份兒上，饒他一命吧！”
“不可，謀反逆臣，吾必殺之！”袁繼鹹依舊不聽，對親兵怒道，“還愣著作甚？拖下去斬了！”
金聲桓嚇得三魂丟了兩魂，渾身癱軟被拖出大帳前，但聽得帳內何騰蛟大喊，“下官願以烏紗做保，可命其將功補過，追剿左夢庚！”
親兵已經舉起了刀，卻被衝出大帳的何騰蛟喝止，“住手！袁部堂有令，暫且饒他一命，許將功贖罪！”
此時的金聲桓已經渾身溼透，呆愣愣地看著何騰蛟，眼神渙散。
卻聽何騰蛟在耳邊道，“袁部堂給你三千騎兵，派大船送過江。在左夢庚投了白旺前，若不能將其擒回，便要連累本官與你一同問罪。”
“你且回府歇息一夜，明日早早領兵出城，切莫辜負本官此番恩情！”
金聲桓激靈靈回過神，慌忙叩拜道：“何撫臺大恩！末將日後便是撫臺門下的一條狗，絕無二心！”
結果第二天，還沒等金聲桓出城，便被攔下，說是袁部堂恐其出城後不肯追敵，反而投了闖賊，命其回府，等候處置。
金聲桓在府中整日寢食難安，唯恐一群軍漢破門而入，捉他去砍頭。這日正守著滿桌飯菜唉聲嘆氣，下不去口，便見家丁慌慌張張進門。
“家老爺！呵……呵……”那家丁急喘兩口氣，“小的外出打探訊息，跟總督府付六兒耍錢，聽他說袁老爺想殺您，只是礙於何撫臺情面，沒找到機會！”
“嘩啦！”金聲桓手中碗筷掉地，“還……還打探到什麼訊息？”
“還有，聽說左大帥已經投了闖賊，白旺調集重兵在德安府，怕是要打仗！”那家丁說完，嚥了口唾沫。
“可有辦法出城？”金聲桓又問。
“小人整日輸銀子，與武勝門的幾個隊長都熟，只小人一個，出得去！”那家丁邀功道。
金聲桓一咬牙，取來筆墨寫了一封密信交予家丁，千叮嚀萬囑咐，命其帶出了城。
有道是，湖廣熟，天下足。
且說白旺得了大順皇帝李自成的聖旨，山西等地連年災荒，軍中糧餉吃緊，要他趁著明軍和清軍在山東相峙，伺機奪取湖廣全境。
正不知從何下口，哪知瞌睡了來枕頭，左良玉薨逝，其子左夢庚被明朝皇帝給逼反了！當下調集重兵，陳於孝感。
雖說左夢庚只帶了八千精兵來投，可是武昌城內皆是其部舊，攻城時若能用左夢庚招降，會容易得多。
只是這武昌城牆堅固，又有甕城，卻是個麻煩。
帥帳內，兩人正拿不定主意該如何奪取武昌，便見親兵手捧一封密信入內。
“這……”白旺看完，遞給了左夢庚，“此事可做得真？”
“卻是金聲桓字跡無疑！”左夢庚看完點頭道，“此人貪財重利，本以為南京空虛，隨我起兵救太子，能得個世襲爵位。如今事敗，在府中惶惶不可終日，他豈能不為自身安危打算？”
“好！”白旺聽了大喜，“有金聲桓做內應，便萬無一失了！傳令，派人盯住明軍九江水師，準備拔營渡江！”
次日，探馬回報，明軍九江水師並無動靜，戰船皆在水寨內。
白旺聞言，為了萬無一失，選擇夜間渡江，命士卒飽餐後，於黃昏登船。
是夜，第二批探馬回營，再次確認九江水師戰船皆未出寨。
再無顧慮的白旺，當下率領水師戰船由漢水入大江，再經白洋湖、沙湖登岸，舟師綿延數十里。
結果前軍過江後，中軍戰船剛過了一半，便見上游無數火船、火筏子順江而下！
水師被截斷，戰船被引燃，已經登岸的白旺看著江中熊熊大火，士卒紛紛落水，急的直跳腳！
幾艘僥倖未被引燃的戰船正要逃，上游忽然傳來炮聲，緊接著便有炮彈砸中戰船，木屑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