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動什麼手?

谷致遠還愣著,就看到了那兩位仙君抬手放出劍氣。

元嬰修士的劍氣何等強橫,小小的月湖頓時充斥著鋪天蓋地的肅殺之氣。

而剛才還打得要死要活的陸傲霜和冷秋風,瞬間分開,堵住一左一右。

“夢魔,等你很久了!”陸傲霜說著,凜冽的風雪之息向中間撲了過去。

有凌步非和寧衍之的劍氣堵住前後,還有冷秋風封住右路,陸傲霜的暴風雪灌了個結結實實,於是眾人看到,他們四人包圍之下,一個人形之物顯現了出來。

谷致遠大吃一驚,指著那東西:“夢夢夢……夢魔?”

白夢今看了他一眼,將崔心碧輕輕一推,送到湖邊以護罩蓋住,說:“不想倒黴的話,就跟崔小姐站在一起。記住,別出圈!”

谷致遠這會兒哪敢唱反調,結結巴巴應了聲,急忙返身朝崔心碧跑去。

被包圍中的夢魔終於醒悟過來,發出非男非女的聲音:“你們……故意的!”

這顯然是個針對它的圈套,它以為自己挑動了崔心碧,引得陸傲霜醋意大發,道心大亂,所以從崔心碧的身體裡出來,試圖寄生於陸傲霜身上,於是顯了形。

陸傲霜氣息未定,冷冷看著它:“是啊!不這樣你怎麼甘心放過崔師妹?”

此魔當真詭異,當晚那麼多人,竟然叫它無聲無息逃了出去。這樣的天賦異能,如果不設計讓它主動離開,崔心碧就完了。

“魔頭!”烈焰一卷,冷秋風含怒斬出一刀,“你害得崔師妹險些身死,還想逃脫?”

夢魔奮力躲開這一刀,身上黑氣彷彿鱗片一般被削了下來。它本就處於虛弱狀態,此時又身陷合圍,自知逃出去的可能性很小,索性也就不逃了,呵呵笑道:“你們一個兩個,可真有意思。口口聲聲崔師妹,真的把她放在心上了嗎?我雖不能讀心,但能感知你們的情緒,剛才你們兩個,一個拈酸吃醋,一個左右為難,可都是真真切切的。”

這話一說出來,陸傲霜和冷秋風的表情都變得尷尬起來。

戲是假的,可為了騙過夢魔,他們倆都盡力調動了情緒。大家又不是戲子,哪能真的做到人戲分離?陸傲霜剛才罵的那些話,多多少少有自己的真實想法,至於冷秋風,以他的性子,剛才的行為算得上本性選擇。

白夢今抬起手,片片碎玉向夢魔擊去,說道:“瞧這話說的,他們倆的反應難道不對嗎?感情裡容不得第三人,你在其中夾纏不清,陸姑娘心中生怒理所當然。換作是我,有小妖精在中間攪風攪雨,看我不弄死他們!”

凌步非很是上道,立刻附和:“對!什麼師兄師妹,感激憐愛,真當人是傻子呢?既然有了愛人,就該跟其他人避嫌。陸姑娘打得好!”

寧衍之瞥了眼冷秋風,接下去道:“冷道友的表現也沒錯。他又不知內情,難道真的不顧自家師妹的生死嗎?對旁人如此冷漠絕情,就不是他了。”

夢魔身化為影,一邊遊走,一邊哈哈大笑:“既然他們都沒錯,那翻臉就是理所當然的了!你們倆都對彼此感到不滿,好像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吧,不如……”

“不如把你這個挑撥離間的揪出來,讓他們出出氣。”白夢今截斷它的話,“陸姑娘生氣,是因為你試圖插足,冷道友維護師妹,是因為他被你矇騙。他們倆都沒錯,錯的當然是在裡面搬弄是非的你了!”

話音落下,她身前出現一片濛濛碎玉,轟然化為牢籠,將夢魔禁錮在原地。

好機會!

凌步非與寧衍之各自出手,一個劍勢奇詭,一個劍氣凌厲,向夢魔攻去。

“嗤……”

魔氣兩頭消減,尤其凌步非那一劍,夢魔彷彿被灼燒一般,發出一聲凌厲的叫聲,影子都顫動了起來。

它倒是狠得下心,立時拋下好不容易養出來的點點魔氣,化為一股輕煙,往陸傲霜的方向遁去。

寧衍之離得最近,怕陸傲霜心緒不穩被鑽了空子,當即掠了過去,擋在她面前。

夢魔倏忽而至,剛打了一個照面,寧衍之手中劍剛剛遞出,忽地一陣心神恍惚,幾道莫名的聲音在他腦海裡響起。

“都說我是天選之子,可自從遇到白姑娘和凌少宗主,竟處處落了下風。”

“凌少宗主天生絕脈,算來修行不過十幾載,實力竟絲毫不比我弱,難道這就是剋星嗎?”

“當年若不是意外,白姑娘就是丹霞宮的弟子,憑她的資質與特殊體質,說不準師父會將她收入門下,那樣的話就是我的師妹了……一步之差,擦肩而過……”

重重疊疊的聲音,不間斷地響起,寧衍之的瞳孔一下定住了,現出茫然。

如此漏洞,夢魔豈能錯過?當即從他身邊穿過,破出了重圍。

黑影行跡詭異,直撲湖邊。

崔心碧就躺在那裡,谷致遠守在旁邊。

看到夢魔脫出,谷致遠大驚失色,抬腳就跑。他暗想,如果夢魔要寄生,那就寄生在崔師妹身上好了。他沒崔師妹那麼受寵,萬一被寄生就完了。

然而他忘了,這裡有白夢今留下的護罩。

他一步踏出,夢魔毫不猶豫放棄崔心碧,直撲他而去。

冷秋風趕到,但已經遲了,谷致遠身形僵住,眼睛迅速充血,一點點浮出詭異的紅光。

白夢今再次出手,片片碎玉化為牢籠,將它困住。

谷致遠身上迅速長出奇奇怪怪的肉瘤,每一顆都閃爍著紅光,不停地縮小放大,彷彿呼吸一般。

這一幕冷秋風見過,喊道:“不好,他要自爆!”

要是讓夢魔操縱他的身體自爆,別的不說,崔心碧身上的護罩未必能將她完全護住。

電光石火之間,凌步非已有決斷,劍光一閃,狠狠劈了下來。

“嗤——”利刃劃開血肉的聲音,與魔氣被灼燒的聲音同時響起。

夢魔還想逃脫,對它來說,人類的身體就像一件衣服,穿了可以脫,脫了繼續穿。但是它忽然發現,這件衣服它竟然脫不下來了。

凌步非的劍氣帶著讓它畏懼的鎮邪之力,死死將它按在原地。

這是什麼?

夢魔心裡閃過最後一個念頭。

又是“嗤”的一聲,冷秋風挾帶著烈焰的刀光斬至,終於將它徹底灼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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