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今!”凌步非喊道。

宋致一和陽向天不再拉著他,他便衝過去,將她攬住。

白夢今整個人都覆蓋了一層深厚的魔氣,原本白玉一樣的面板都透著黑色。

“夢今?”凌步非不敢碰她,小聲喚。

白夢今勉力睜開眼,艱難道:“我沒事……”

她看向旁邊,凌雲高失去魔種後,整個人萎靡下去,長出來的魔肢一點點消失,露出他本來的樣貌。

被吸走魔氣,凌雲高便只剩下一具軀殼,短暫地恢復了神智。

好輕鬆啊!他忽然冒出這個念頭。自從被那魔頭附身,他就背上了沉重的枷鎖,時時刻刻被魔種所縛。

而現在,魔魂消失了,魔種也沒有了,失去修為的同時,他也恢復了乾淨,沒有任何負累。

“凌師兄。”陽向天輕聲喚道。

凌雲高緩緩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神。

裡面有警惕、痛惜與憐憫。

說起來,他當宗主以後,陽向天一直支援他,從沒有仗著自己實力強看輕他。如果,沒有沅州城那件事,沒有被魔頭附身,有這樣的同門,他或許能當一個稱職的宗主吧?

可惜沒有如果,早在三百年前,他就走錯了路。因為貪婪與嫉妒,在師父和師兄最需要幫忙的時候,他做了叛徒。從那時開始,他就沒有了資格。

算了,就這樣吧!

作為無極宗唯一入魔的宗主,就此遺臭萬年。

好在他此刻的軀殼是乾淨的,能夠作為一個人死去。

凌雲高閉上眼,慢慢失去意識。

他的軀殼是殘破的,元神也被魔氣腐蝕得千瘡百孔,現在失去了魔種,便徹底崩解了。

幾點靈光散逸,很快消失不見。

“他死了,”宋致一走過來,拍了拍師兄的肩膀,“魂飛魄散,不會有來生了,也不會走錯路了。”

陽向天點點頭,接受了他的安慰。

他對凌雲高沒有太深的感情,但也沒有什麼仇怨,對他的隕落多少有些唏噓。

夜魅也倒在地上。它的魔氣亦被吸走不少,好在它只是一座“橋”,還好好地活著。

“大人,玉魔大人……”它掙扎著爬起來,“我願追隨大人,永世做您的魔僕,求您帶我走!”

它知道自己修為大降,留下來肯定完蛋,這是唯一的生路。

跟著白夢今過來的三個魔頭一聽,齊刷刷跪下:“玉魔大人,我們也願意當您的魔僕!”

開玩笑,明明是它們先跟著大人的,大人也更信任它們,怎麼能讓夜魅搶了先?自從玉魔大人出現,它們過得比之前強太多了,相比起來,就算做魔僕也比留在玄冰獄強!

白夢今倒是願意帶它們走,不過這樣合門規嗎?

果然,洪爐長老臭著臉說:“不行!這些都是窮兇極惡的魔頭,必須在這裡關到死!”

夜魅和三魔失望極了,哀聲:“大人……”

凌步非想求情,還在琢磨理由,那邊白夢今虛弱地笑了:“所以死了就行,對吧?”

洪爐長老愣了一下:“你這丫頭……”

白夢今已經發話了:“殺了它們!”

凌步非毫不猶豫,拔劍出鞘。

止殺劍鋒芒銳利,哪怕不用絲毫靈力,憑他苦修十幾的劍勢也足以斬殺魔頭。

劍鋒劃過,夜魅“撲通”倒地。

然後是三個魔頭,只一劍就解決了,血都還沒流出來。

宋致一驚訝:“少宗主這劍法……”他只收了林白羽一個弟子,精心教導幾十年,甚是滿意。如今看凌步非出劍,竟不比他差。

凌步非收劍:“好了。”

白夢今吃力地伸出手,掌心浮出那個印記,將四個魔頭散逸在外的魔魂收了起來。

“你……”洪爐長老一時無語。

玄冰獄裡關的魔頭,要麼極難消滅,要麼不值得長老們特意設陣,索性扔進來慢慢消磨,等它們力量弱化,自然消亡——它最大的作用就在這裡,防止這些魔頭為害人間。

照理說,這些魔魂被白夢今下了咒,日後只能以她為主,帶走也無妨。但要是以後有人利用這個漏洞幹壞事怎麼辦?這個例要是破了……

“咳咳!”不等他糾結完,白夢今忽然咳了起來,身上的魔氣時不時溢位。

“不行,這裡不利於她穩定魔息,先出去。”陽向天說。

“好。”凌步非直接把白夢今抱了起來,“這裡先交給兩位師叔了。”

然後向洪爐長老點了點頭,飛快地出去了。

“哎……”洪爐長老有點急,他還沒想好呢!

“師伯。”宋致一慢聲道,“它們失了魔軀,只能叫白師侄另外捏一個。不能修煉,也不能作惡,如何還稱得魔頭呢?算了吧!”

“是啊!”陽向天也道,“少宗主早晚會繼位,他允了,師伯你又奈何呢?”

洪爐長老一言難盡,最後忿忿道:“他?簡直被美色迷了心智!你們也不攔著!”

陽向天和宋致一都笑了。

“師伯不要擔心,少宗主重的是情義,他心裡有數的。”

“我瞧白師侄出息大著很,日後誰靠誰還不一定呢!”

洪爐長老被他們一人一句堵得無話可說,想想那丫頭行事雖然出格,但自有原則,終究認了。

“你們愛怎麼樣怎麼樣,我老人家年紀大了,管不了了!”

說完,洪爐長老一甩袖,氣哼哼地走了。

陽向天和宋致一相視一笑,隨後看著滿地的狼藉,又搖頭嘆氣:“行吧,收拾善後的還是我們。”

凌步非的遁光在照月臺落下,百里序和姬行歌急忙迎了上去。

“公子,白姑娘怎麼了?”

短短的時間裡,白夢今已經昏迷了,閉著眼睛毫無所覺。

凌步非顧不上回答,抱著她快步回房,口中吩咐:“你去一趟鏡花水月,請師伯祖來一趟。”

“哈?”百里序懵了,有這麼嚴重嗎?

“快去啊!”凌步非急了。

百里序連忙道:“我馬上去!”

說完,他化光走了。

姬行歌急得不行,又不敢打擾他,等他把白夢今放到床上,她才藉著遞帕子的機會問:“白師妹怎麼了?受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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