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韶光瞟了他一眼:“什麼心結不心結,我有過嗎?”

“是是是,你沒有。”生病的人最大,凌步非懶得跟他計較,順便把吃剩的兩瓣橘子遞過去。

應韶光盯著那橘子:“這就是你來看病人送的禮?”

“不要算了。”凌少宗主的手轉了個彎,塞進自己嘴裡。

應韶光生氣:“還少宗主呢,小氣!”

百里序說公道話:“是應師兄你自己不要的,不關公子的事。再說了,公子特意給你開了特例,養傷花費一律從庫房出,不夠他就自己補上,還不夠啊?”

“真的?”應韶光聞言大喜,“我想要紅丹參、紫陽花、幽夢草、喚月犀牛角,還有……”

凌步非打斷他的話:“夠了啊!要不要我把少宗主讓給你當?”

應韶光切了一聲:“給不起別許諾啊!”

兩人鬥了一會兒嘴,方才進入正題。

“這次對我來說,也算是因禍得福。”應韶光慢慢道,“我一直以為自己不記得少年時的舊事了,經此一劫,方才知道是個隱患。當時的情形,如果發生在化神之時,我大概就走火入魔了。”

凌步非點頭:“夢今跟我說了,現在的你肯定不會被舊事困擾,但輪迴陣把你的記憶推回到少年時,這才放大了心結,導致不可控的後果。不過,有了這個引子,你才能跟元封陛下和解啊!”

應韶光笑笑,把玩著百里序遞來的果子:“我父皇說,他之所以冷待我,是怕我被無麵人帶走,踏上不歸路。我的兄弟姐妹資質都一般,無麵人不會對他們多在意,但我不一樣,如果我能離開景國,就能給應氏留下一分希望。”

“如此說來,元封陛下倒是情有可原。”凌步非順勢點評。

應韶光扯了扯嘴角,直言不諱:“雖是如此,時光終究不可追回。真正讓我體會到長輩關懷的是師父,我可以原諒他,但不可能毫無芥蒂地親近了。”

說到這個,百里序接道:“應師兄,你想想我啊!我爹不但不負責任,甚至還想把我煉成藥丸吃掉。這一對比,是不是感覺好多了?”

應韶光想想也對,他再怎麼慘,小時候也是錦衣玉食、金尊玉貴,哪像百里序,被親人賣掉,好不容易找回去,還要他的命。

“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凌步非也開口了,“子鼠可能是我爹。”

字很少,事很大!

應韶光剛把果子放到嘴邊,一口噴了出來。

“什麼東西?少宗主,你說什麼?”他眼睛瞪得溜圓。

於是凌步非把昨天圍殺的事大概說了一遍:“……子鼠脫殼而走,留下了我爹的肉身煉成的魔軀。比起來好像還是我慘吧?從小沒見過爹,為了他的名譽爭了幾十年,到頭來可能那些流言都是真的。”

“……”聽到這麼炸裂的訊息,應韶光哪還顧得上感懷身世啊!這件事的重點是慘不慘的嗎?

“訊息封鎖了嗎?沒有其他人知道吧?”應韶光馬上問。

“暫時封鎖了。”凌步非說,“但岑掌門、清川司教以及徐掌門都在場,仙盟上層早晚會知道。”

應韶光略微鬆了口氣:“封鎖了就好。魔軀雖然是凌師伯的,但不代表子鼠就是他。這事我們還得細查,同時做好準備,到時少不了與其他門派較勁。”

看他一瞬進入公務狀態,凌步非笑了。

“笑什麼?”應韶光瞪他,“這事要處理不好,你少宗主的位置不保事小,我們無極宗名譽受損事大!懂不懂啊?”

凌步非收住表情,認真地說:“謝謝。應師兄,知道這麼隱秘的事,你第一時間就是考慮我的處境,而不是懷疑我。”

他突然的感謝讓應韶光有點不自在,哼了聲:“誰考慮你了?我考慮的是無極宗!”

“是是是。”凌步非順著他的話,“應師兄事事以宗門為先,最可靠不過了。”

說不感動是假的。猛然得知父親可能是無麵人這件事,凌步非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在子鼠遁逃的那一刻,他甚至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但是,白夢今也好,應韶光也罷,還有姬行歌、百里序,乃至幾位長輩,全都無條件地信任他,為他著想,這讓他迅速從打擊中恢復過來。

“夢今也說了,可能是我爹的肉身沉於溟河,被別人利用煉製成了魔軀。我想著這邊事了,回頭去溟河看看,說不定能查到一點線索……”

應韶光贊同:“不錯,必須追根究底,不能含糊了事。可惜我修為大損,短期內恢復不了,沒法和你一起去。”

“沒事,我已經突破了,現在能達到真正化神的戰力。對了,你知道夢今化神了吧?”

提到這個,應韶光是又羨慕又嫉妒:“誰不知道啊!白師妹臨陣化神,利用化神魔劫滅殺魔宗,力克無麵人,已經傳遍了!”

凌步非嘿嘿笑:“厲害吧?我不算,夢今可是我們這一代弟子第一個化神的呢!”

“厲害厲害!”應韶光敷衍了他一句,心道,也就是白師妹了,特殊體質加上魔修功法,才能達到這個效果,別人都做不到。

“不管怎麼說,比寧衍之快,就很解氣。”百里序笑嘻嘻補上一句。

另外兩個人有志一同,齊齊點頭。

他們這一輩的弟子,哪個不是活在寧衍之的陰影下?白夢今來之前,無極宗新一代不如丹霞宮的說法流傳甚廣,現在總算出了這口氣。

三人說說笑笑,心情正好。忽聽外頭傳來腳步聲,很快姬行歌和白夢今出現在門口。

“怎麼了?”看到姬行歌難看的臉色,凌步非站起來。

“出事了。”姬行歌抖著嘴唇說,“外頭正在傳凌師伯是子鼠的事。”

“什麼?”百里序和應韶光齊齊色變。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封口了嗎?”應韶光馬上問。

“我們也不知道,聽到訊息就過來跟你們說了。”姬行歌急得不行,“徐掌門和清川司教都答應了,不會說的啊!難道是丹霞宮?岑掌門正在療傷,是寧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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