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他沒辦法
“肅王殿下,你怎麼在這兒?”
一道清朗的男聲從遠方傳來,這聲音落在柳嬋真耳中只覺得格外熟悉,她驀然抬頭看了過去,只見林草翠幕,郁郁青青間站著一位紅衣少年。
柳嬋真瞪圓了眼,眸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怎麼會在這兒?
“司將軍。”邵敦的聲音顯然高興極了,“你怎會在這兒?”
“難不成是來找柳姑娘?”
“你且等等我,我知道她在哪,我領你去。”
話音剛落,柳嬋真便聽見身後的屋子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以及一句暗含警告的低語,
“你就在此地等著,等我們走了再出來了!”
柳嬋真愣愣地看著司雲華,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會出現在這兒,簡直像是夢一樣。
司雲華衝她眨眼笑了笑,唇邊溢開兩個淺淺的小酒窩,隨即悄悄抬起一隻手衝東邊指了指,示意她趕緊換個位置。
柳嬋真不敢再耽誤,連忙跑到了房子的另一側躲開邵敦的目光。
待兩人走遠後,她方敢探出頭去看,只見那條青石小路上乾乾淨淨,彷彿從未有人來過。
柳嬋真收回視線,看了眼竹屋。
她不知該不該進去。
此時進去她可能會獲取雪孃的信任,但也許亦會傷到她所留不多的自尊心吧。
她輕嘆了一聲,對邵氏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她估摸著雪娘應該穿好衣服了,方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進去。
可映入她眼中的並不是已穿戴完好的雪娘,而是一具赤條條的身子,她了無生氣地躺在床上,周身都散發著死寂的氣息。
她的肌膚如同她名字中的雪一樣白,可這本該潔白無瑕的肌膚上卻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紅痕。
這種血色的傷痕,她最熟悉不過了。
她不由雙腿一軟,跌坐在地,是邵氏的男人都愛這樣,還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會這樣?
柳嬋真有些分不清了。
雪娘聽見她的動靜,也只當沒聽見,蓄滿眼淚的眼睛緩緩閉上,無聲的流下一行清淚。
柳嬋真緩了片刻,待平靜了氣息後,方緩步上前,低聲道,“穿件衣裳吧。”
雪娘緩緩睜開眼,說,“穿不穿的有什麼所謂。”
“左右我已是一個髒了身子的人。”
“別這麼說。”柳嬋真握住她的手,“這事不怪你。”
雪娘沒說話,她的眼睛直勾勾的天花板,過了半晌,她不言不語的坐了起來,開始一件一件地穿著衣服。
柳嬋真注意到她的身上除了最新的血痕外,還有不少青青紫紫的舊痕,那些痕跡像是過去很久了。
無論如何,雪娘都已經成婚了。
哪怕如邵敦所言,燕朝武將地位低,可她到底嫁的也是一位將軍。
她忍不住問,“你夫君呢?他知道嗎?”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柳嬋真有點著急了,“他若知道,怎能就放任你被人欺辱不管?”
雪娘係扣子的手一頓,隨即道,“他沒辦法。”
柳嬋真的眼睛驀地瞪大了,“什麼叫沒辦法?難道沒辦法就看著自己的妻子這麼被人欺辱嗎?他身為丈夫難道一點都不知道護著你嗎?”
“他沒辦法!”雪孃的聲音不由提高了幾分,尖利的聲音中還帶著顫音,“我說了他沒辦法。”
柳嬋真愣愣看著她,不再說話,良久,她別開視線,又氣又急地說,“你現在還在為他說話,心疼他,可誰又能心疼你呢?”
“那你讓他如何做?去和肅王拼命嗎?他還沒近身就被肅王身邊的人擊殺了,然後我們全家都以行刺皇子的名義砍頭。”
柳嬋真的胸口感到悶悶地,她知道她可能說得沒錯。
在燕朝還沒覆滅時,它就是壓在每一個人身上的山。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他要你的命,你也要說一聲謝謝。
柳嬋真看著雪娘清麗的模樣和那雙如冰雪般剔透的眸子,她忽而不忍心再利用她了。
“你的夫君叫什麼名字?”
雪娘警惕地看著她,柳嬋真報以善意的一笑,說,“你告訴我,或許我能幫到你。”
雪娘想起她的身份,眸光閃了閃,道,“邱鵬。”
“司將軍莫急,我已派人去找了。”邵敦笑呵呵地說,“昨晚柳姑娘就睡在這兒,估計是一早出門閒逛去了。”
司雲華雙手交叉橫於胸前,“我不急。”
“司將軍對柳姑娘還真是情深似海,竟追到這兒來了。”
司雲華的臉上並沒有多少笑意,相反,他的態度有點冷冷的。
若是柳嬋真在這兒還能聽出司雲華和別人說話時的聲音都和對她的聲音不同。
低沉磁性的聲音冷冷的,絲毫不見柳嬋真平日裡所聽的清朗。
邵敦笑了幾聲,正欲說話,只見柳嬋真聘聘婷婷地從青石路上走來了。
“司將軍,柳姑娘來了。”
柳嬋真佯裝驚訝,“司公子,你怎麼來了。”
司雲華彎眸淺笑,“想你了,來看看你。”
邵敦一時間覺得自己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總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礙眼過。
他呵呵一笑,道,“你們二位先聊,我去處理些事務。”
“司將軍,等會我們一起用午膳,我姐姐還等著你呢。”
司雲華微微頷首,‘嗯’了一聲。
待邵敦走遠後,司雲華方笑著點了點她的鼻頭,問,“你剛剛在那做什麼呢?”
柳嬋真笑著說,“秘密。”
“秘密?真的不能告訴我嗎?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
柳嬋真笑著搖搖頭,“不行不行,我還不能告訴你。”
她面上雖然在笑,但卻時刻關注著司雲華臉上的神色,她不確定司雲華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而懷疑她,生她的氣。
但並沒有,司雲華只是有些沮喪的耷拉著眼,有點像不開心的福寶。
“好吧,我等你想告訴我的那一天。”
柳嬋真鬆了口氣,隨即問,“你認識邱鵬嗎?”
司雲華的神色瞬時嚴肅緊張起來,“你問他做什麼?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
柳嬋真很少能從司雲華這兒看見這麼嚴肅的表情,他在她面前從來沒有因為別人而流露出這樣的神色。
她無論和他說什麼,他永遠都是快樂的,放鬆的,好像沒有什麼事能比她更重要。
柳嬋真也不由跟著緊張起來,“怎麼了?這個人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