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你還知道回來
司雲華沒有騙人，那說書先生果真講得極好。
柳嬋真原本想著只聽一會，可卻很快被說書先生娓娓動聽的故事所吸引。
不知不覺間，她不僅喝了茯茶還喝了幾口果子酒。
跌宕起伏的故事配上甘醇可口的茶點勾得柳嬋真是樂不思蜀，徹底忘記了時間……
“且說那白面書生別了美嬌娘就一路往西奔去，欲求無上仙術，可他剛行至一山腳下就被三腳蟾蜍攔住去路……”
臺上的說書先生講的熱火朝天，時不時將手中那驚堂木一拍博得滿堂彩，柳嬋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臺上的說書人，聽到精彩處亦會跟著眾人一起哭笑。
司雲華從前最喜歡聽他的故事，可這一次他卻無心聽臺上人的故事，而是單手托腮滿目溫柔地瞧著柳嬋真。
真好啊。
如果以後的每一天都有她相伴就好了。
月亮從已從樹梢移至了正中，打更的更夫已巡過了三回，可崔衡還沒有等到柳嬋真回來了。
藍基已催請過幾次，可崔衡壓根沒有回房睡覺的動作。
他甚至懷疑世子今晚若是等不到柳姑娘，會一直等下去。
可是……
下面的人說的分明，司雲華帶柳姑娘走了。
他們本就是未婚夫妻，今日柳姑娘又受了委屈，難保今夜柳姑娘不會宿在司公子府上。
雖說不合禮數，但他瞧著，無論是柳姑娘還是司將軍都不是固守禮教之人。
“世子。”藍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要不派人去司府接柳姑娘回來？”
“不必。”
藍基徹底無話可說了，就他家世子這古怪的脾氣，也難怪這麼多年還是孤身一人了。
一位灰衣小廝忽而急匆匆地挑簾入內，道，
“世子，來了。”
崔衡眸子驀地一亮，隨即立馬站了起來。
藍基追問，“什麼來了？說清楚。”
那灰衣小廝磕磕絆絆地說，“司將軍的馬車來了。”
藍基連忙招呼人道，“快去開門。”
他說完後，房中的其餘人都匆匆退了出去，他悄悄打量崔衡的神色，他的面色看起來依舊平靜，但侍奉崔衡多年的藍基清楚的知道現在的崔衡遠沒有他表面上這般平靜。
崔衡微微抿了抿唇，隨即抬腳走出房門。
他還未走至大門就遠遠聽見了柳嬋真的聲音，他頓住腳步透過開了半扇的門看了出去。
只見面容嬌豔的少女牽著恣意少年的手，芙蓉面上掛著一抹淺淺的笑，雙頰染上一抹緋紅的霞雲，她抬眸看他，眼中是淡淡的饜足和些許的羞澀，是不曾對他展露過的美好。
她綿軟的聲音透過晚風傳入他耳中，
“司公子，那些故事都是從哪來？”
“我不告訴你。”
“你快告訴我嘛。”
“我之前怎麼從未在話本上見過？我好想知道後續，市面上一定有同款的話本子吧？我想買來看看，好心的司公子你快告訴我嘛。”
司雲華哪裡經得住柳嬋真的撒嬌，在她說第二遍的時候，他就已經投降認輸了。
但他並沒有直接告訴柳嬋真，而是有幾分委屈地說，
“我們都這麼熟了，你還整日喚我司公子。”
“明明上次說好，不這麼喚我的。”
柳嬋真想起上次的事，有幾分臉紅地小聲喚道，“子逸。”
司雲華臉上的笑不由深了深，他傾身上前覆在柳嬋真耳邊低語。
月亮將他們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長，月光下他們的影子緊緊依偎在一起，彷彿是世間最親密的情人。
藍基嚥了口口水，感覺周遭的空氣驟然冷了幾分，他悄悄打量了眼崔衡冷凝的神色。
他忍不住在心中喟嘆一聲，現在不開心上了，當初也不知幹嘛去了。
“世子。”藍基小聲道，“要不要我去把柳姑娘喚回來？”
“什麼？”遠方傳來柳姑娘細軟中帶著幾分羞惱的聲音，“你騙我，你竟然騙我。”
司雲華的笑聲中透著幾分得逞的狡黠，“我沒有騙你，我說我會告訴你，但沒說我知道啊。”
柳嬋真輕輕跺了跺腳，道，“不理你了。”
她說完就要走，卻被司雲華一把抓住手腕，她重心一個不穩向後退了幾步落在司雲華的懷中，少年炙熱的體溫從她身後傳來，她依稀可以聽見他綿長的呼吸，她不由紅了臉，連忙又後退了幾步，離開他的懷抱。
司雲華感受著又變得空落落的懷中，心中有幾分淡淡的失落，但他面上卻笑著，手也抓著她的手腕不放，認真地說，“我現在不知道，但我等會就去幫你問。”
柳嬋真微微垂下頭，只覺雙頰滾燙，“現在都這麼晚了，人家也要睡覺的。”
“那就明日。”司雲華淺笑著說，“我問到了答案即刻派人告訴你，好嗎？”
“好。”
隨著她這個字的落下，一時間誰也沒有再說話。
司雲華戀戀不捨地瞧著她的眉眼，掌心下是她細膩的肌膚，明明大家都是一雙眼睛一張嘴，可他看她卻怎麼也看不夠。
他年歲尚輕，但絕非是沒有見過世面之人。
他見過京城的紙醉金迷，見過邊疆的大漠孤煙，見過寒江單人行，亦見過千萬人朝著一個方向的衝鋒。
他見過溫柔小意的農家女，見過端莊優雅的閨秀，也見過金枝玉葉的公主。
他這雙眼睛見過太多的景和人，可從來沒有任何一處，任何一人能讓他這般魂牽夢繞，怎麼看也看不夠。
曾有人問他究竟喜歡她什麼？
他答不出來，他也知道在他們看來他只是見色起意，明明只是見過一面的人怎麼就會情根深種了？
其實連他自己也奇怪，但或許就是上天賜予的緣分，從他見她的第一眼他就確定了。
他也許還不夠了解她，但只要是她，無論是好是壞，他都喜歡。
柳嬋真小聲說，“我該進去了。”
那雙握住她手腕的手越來越燙，連帶著她的手腕以及身子也越來越熱，彷彿要被這炙熱的火焰所燃燒一般。
“好。”司雲華緩緩鬆開她，“我看著你進去。”
柳嬋真笑著和她揮了揮手，轉身入了府門。
她踏上臺階，身後的朱門一點一點的合上，她臉上的笑意還未消，就聽陰暗處有聲音傳來，
“你還知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