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選擇
柳嬋真在僕人的帶領了下走進二樓招待貴賓的房間，她一入內就察覺到數道探究的目光朝她看過來，其中有幾道目光格外炙熱。
她低垂著頭老老實實地行禮，只聽上首傳來一道略顯滄桑的聲音，“抬起頭看看。”
柳嬋真緩緩抬起頭，但她仍不敢直視聖顏，生怕會觸怒上首的男人。
皇上看清階下女子的容顏後，眼中閃過一抹驚豔之色。
難怪兒子與司雲華會為這位女子爭起來，果真是位國色天香的美人，她眉宇間流淌著一股千嬌百媚的風情，若是他再年輕二十歲，也定會想將其據為己有。
“果真是位難得一見的美人。”
崔衡沒錯過皇上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驚豔，他微不可聞地輕皺了下眉頭，隨即看向立在屋子中央的少女。
她身量纖纖，體態嬌小，在眾人懷繞的房間中顯得有無助又緊張，讓人心生憐惜。
皇上柔聲道，“你莫害怕。”
“朕叫你來是有件喜事與你說。”
柳嬋真聽見喜事這兩個字，心裡登時咯噔一下。
她沒猜錯，邵焱果然在今日求娶她了。
她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收攏在一起，竭力思索著挽回的辦法。
“正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剛剛他們幾人都向朕求娶你，甚至還為此爭了起來。朕想由你來決定你未來的夫君，你想嫁給誰？只要你指出來，朕就給你賜婚。”
柳嬋真聽到這幾句話，當即就傻了。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皇上竟不是直接給她指婚，而是給了她一個選擇的權利？
她被這巨大的歡喜衝昏了頭腦，呆愣了良久，方顫著聲音問，“臣女想問問是哪幾位公子？”
皇上慢條斯理地說，“朕的兒子靖王，司家的公子司雲華，以及……”
皇上瞧了眼下首的崔衡，也不知是一時興起的惡趣味還是另有什麼打算，竟又加了一句，“崔衡。”
崔衡？！
柳嬋真驚訝地抬眸看過去，人群中他一襲青藍色的寬袖錦袍襯得他貴氣又脫俗，如玉般的面容上瞧不出什麼情緒，只是淡淡地對上她的視線。
怎麼可能？！
崔衡明明在不久前才嚴詞拒絕了她，又怎麼可能會當著皇上以及眾人的面求娶她？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她收回視線，又悄悄抬頭去看上首的皇帝，只見面容蒼老的男人饒有趣味地看著她，嘴角還掛著一抹促狹的笑意。
她頓時明白多半是皇帝自己的主意。
雖然不清楚他這麼做的目的，但可能也只是單純為了看一出有意思的好戲，故而把崔衡拉扯進來了。
她又看了眼司雲華，純朗的少年用熱切的眼神注視著她，就差沒直接喊出來選他選他了。
她收回視線，心中已有決斷。
邵焱見柳嬋真看了所有人，卻唯獨沒有看他，氣得他面色陰沉可怖。
若非是有皇上坐鎮，他定是要當場發作了。
這是她唯一一次機會，且又是在皇帝面前，若是稍有不慎恐怕就會被皇上指給邵焱。
崔衡在不久前剛拒絕過她，她若這次再選他又被拒絕，皇上會不會順勢道，既然如此不如嫁給邵焱？
她不敢賭。
皇上厚重滄桑的聲音再一次傳來，“你還沒選擇出來嗎？”
柳嬋真連忙答道，“我選擇出來了。”
“他也一直都是我心儀的人。”
崔衡聽到這句熟悉的話，袖袍下的手不由攥緊了幾分。
他從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她。
可她卻始終對他鍥而不捨，而如今皇上就在她面前，還應允她，她選誰就給他們賜婚。
她這一次……會不會還是選擇他？
崔衡思及此處，抬眼看向她，若是她這次還選他，他……
“哦？是誰？”
皇上也有幾分興味，不知這姑娘會選誰。
崔衡速來惹女子喜愛他是知道的，但司家的小子也不差。
至於他那兒子……
這姑娘是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完全不在人家姑娘的考慮範圍內。
雖說皇上也並不希望柳嬋真嫁給邵焱，但自己的兒子被人這麼明晃晃的嫌棄，還是讓他有幾分隱隱的不痛快。
柳嬋真看向司雲華的方向，眼神溫柔且堅定地說，“是司公子。”
司雲華眼神一亮，當即對著皇上連磕了三個頭，話語中是掩蓋不住的歡欣，“皇上，我與柳姑娘兩情相悅，求皇上成全。”
邵焱登時急了，立即跳出來急聲道，“父皇，柳姑娘早已是兒臣的人了。”
“她是我認定的妻子，兒臣非她不娶，求皇上成全。”
柳嬋真聽邵焱這麼說，生怕皇上最終會答應自己的兒子，連忙雙目含淚地說，“靖王殿下莫要胡說，我與靖王殿下總共也沒見過幾次，怎麼就成殿下的人了？”
“對於殿下的厚愛，臣女不勝惶恐，感激涕零，但……但情字向來不能勉強。”
“我喜歡的人是司公子，還望殿下能忘了臣女，早日覓得良人。”
柳嬋真這番話與司雲華的話不謀而合，一時間，眾人看兩人的目光都多了幾分深意與感慨。
少年人純澈的愛總是讓人心生嚮往，尤其兩人還是兩情相悅的雙向奔赴。
柳嬋真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崔衡耳中，他的神色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但袖袍下的手卻攥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紅印。
他唇角勾了勾，露出一抹諷刺的笑。
她能輕而易舉地對他說愛，也能把同樣的話說給別人聽。
邵焱回頭看她，臉上的神色陰鬱的可怕，黑眸如同野獸般死死盯著她，眼中是執拗的瘋狂，柳嬋真被這樣可怖陰鬱的眼神嚇得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半步，寒毛倒立，後背生起一層冷汗。
司雲華見狀，忙上前一步將柳嬋真護在身後，道，“靖王殿下，強扭的瓜不甜，您又何必苦苦相逼？”
邵焱咬牙切齒，“不甜也是我的果子。”
“邵焱！”皇帝厲聲呵道，“天家男兒怎能如此失態？”
“朕先前說過，柳姑娘選擇誰朕就給誰賜婚，你如此糾纏不放，是想讓朕失信嗎？”
邵焱不甘心地再次請求，“父皇，求父皇收回成命！”
皇上神色不耐，一抬手吩咐道，“來人，把靖王拉下去，讓他好好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