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退路
“兩情相悅？”柳嬋真苦笑著呢喃這四個字，隨即抬眸道，“我永生永世都不會喜歡他那樣的人。”
司雲華從柳嬋真嘴裡得到一句準話，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了。
其實他後來也看出柳嬋真是不願，是被迫，可他總要清楚地問一遍，得到她肯定的答案才能放心。
司雲華順著她的話往下問，低眸看她的眼神中滿是擔憂，“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靖王看中了你，以我對他的瞭解，他定然不肯輕易放過你。”
邵焱剛剛口口聲聲說柳嬋真是他的王妃，恐怕也早就存了要娶她的心思。
他說完又忍不住提醒道，“靖王絕非是什麼良人，你可莫要被他迷惑。”
柳嬋真比誰都知道邵焱的本性，她更不可能會被他迷惑。
柳嬋真抿唇道，“我知道。”
她說完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補充道，“若讓我嫁給他，我寧願去死。”
司雲華雖知柳嬋真對靖王無感，但卻沒想到她竟然厭他至此。
不過也是，還未成婚邵焱就對柳嬋真動手，若來日成了婚，還不知會如何。
“柳姑娘莫要說這種話。”司雲華的眼神又急又憂，“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該有輕生之念。”
柳嬋真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她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可……
可今天的邵焱顯然是有備而來，她真的怕，怕邵焱會在宴席後提出納她入府的話。
崔衡對她的態度始終冷然，一直將她往外推，若是邵焱求娶她，他未必會幫忙。
此事關乎她的後半生，關乎她的生死，她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崔衡一人身上了。
她悄悄抬眼去看司雲華明朗的五官，剛剛他不顧自身安危提劍救她的模樣還歷歷在目。
他或許不夠強，不是邵焱的對手，但卻是為數不多願意真心護她的人。
他也是崔衡的朋友，哪怕崔衡不管她的死活，也會幫他吧？
她實在不是一位好人，當初毫不猶豫地拒絕他，可如今需要他幫助時，卻又要給他暗示。
司雲華見柳嬋真一直抿唇不言，以為她在傷心害怕，連忙對她保證道，“柳姑娘，我保證不會讓你落入靖王的魔爪，我會幫你的。”
柳嬋真黑白分明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水霧，她輕輕搖搖頭，說，“還是算了，我不想因此連累了司公子。”
司雲華瞧著楚楚動人，我見猶憐的柳嬋真頓時熱血上湧，拍了拍胸脯道，“我不怕連累。”
柳嬋真小聲問，“那思柔公主呢？”
“我不想讓思柔公主又誤會。”
思柔公主確實難纏，但對柳嬋真來說邵焱更讓她害怕。
司雲華眼神認真地說，“我和思柔公主之間什麼也沒有。”
他頓了頓，又道，“她很快就會離開京城了，你不必在意她的想法。”
離京？柳嬋真心中閃過一抹驚訝，難道是司雲華做的嗎？
她不由在心中再次審視起司雲華的實力，或許，他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兩人說著就到了分別的時刻，他已將她送至她院落的門口，他凝望著她的臉輕聲說，“回去後記得抹點活血化瘀的藥，今日人多混雜，又有不少人對你虎視眈眈，你就推脫你病了先暫時避開吧。”
柳嬋真點頭應下，隨即真心誠意地謝道，“司公子，今日真的要多謝你。”
“多謝你肯不顧前嫌地救我。”
司雲華驚訝地說，“我們之間哪有前嫌？”
他說著，又揚唇淺笑，“我說過，我們是朋友。”
“朋友有難，我當然會第一時間趕過來幫你。”
前院，邵焱與崔衡走在前排，身後跟著如雲般的扈從。
“崔大人似乎對柳氏女格外關注啊。”邵焱斜眼笑問，“難不成素來清高的崔大人也動了凡心？”
邵焱至今還沒有忘記當日手下回稟的那一句，崔衡以命相護那女子，方墜入崖下。
以命相護，同墜懸崖。
這八個字落在邵焱耳中那就是生死與共。
這是他上輩子最想和柳嬋真做到的事，當日城破，他駕馬回府，緊趕慢趕也沒趕上回去見柳嬋真一面。
他想，京城城破，大燕滅國，他身為大燕臭名昭著的王爺定然逃不掉亂軍的刀劍，可他不想死在人堆裡，也不想隨便被別人殺死的。
總是要死的，他想和柳嬋真死在一起。
他可憐的月亮，美麗的鳥雀，若無他的庇護，落在叛軍手中定會生不如死，不如讓他殺了她，讓他結束他們的生命，至死也不分離。
可他到底沒有趕回去，死在了靖王府的門口。
明明……明明就差那麼一步。
崔衡面不改色，神色淡然地說，“柳氏女是我表妹，又客居府上多日深得奶奶喜歡，於情於理我都該盡到一份做兄長的責任。”
“責任？”邵焱微微挑眉，饒有趣味地盯著他看。
他緊繃的下頜線完美到不似真人，恍如天幕下那驚鴻一瞥的仙人。
邵焱知道崔衡確實如他所言，是一位極有責任感的人。
他顧家，顧國，顧天下。
哪怕當日大燕覆滅，昔日臣子紛紛對叛軍俯首稱臣，唯有他。
唯有他守著大燕的旗號誓死保衛江寧城，若非是有那份責任和大義撐著，他斷然做不到這種地步。
但這一次，他卻不信崔衡對柳嬋真的特別，只是因為責任兩個字。
他知道柳嬋真有多好，也知道世上無人能抵抗她的魅力。
他分明是動心了。
邵焱故意問道，“崔大人既是兄長，我倒是有件事想與大人商議。”
崔衡本能察覺出不是什麼好事，“王爺請講。”
“我想迎娶府上的柳氏女為妻。”
崔衡心中無端生起一股煩悶，同樣的話他已經是從第二個人嘴中聽見了。
可時隔多月，他的心境卻不似從前了。
上一次，他尚能心平氣和的祝福司雲華，這一次，他卻心中橫生戾氣，擾得他不得安寧。
他捏了捏指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靖王娶王妃可是大事，並非是您一人能做主，不知皇上同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