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緩緩暗沉,天青色中夾雜著幾縷橙色霞光的空中掛著一彎極淡極淡的月亮。

柳嬋真褪下釵環穿了件素白的中衣坐在窗邊看著遠處的點點燈火,木窗被她推開半扇,涼風帶著遠方小曲的咿呀聲傳入她耳中。

柳嬋真低頭喝了一杯熱乎乎的花茶,道,“這宴也不知何時結束。”

杏桃接道,“聽府裡的老人說,縱是開到白日去也是常有的事。”

柳嬋真偏頭道,“那應是男賓們了,女兒家哪熬得了那麼久。”

兩人正聊著,柳嬋真從濃濃夜色中看見幾盞星星點點的燈,那燈在黑夜中搖搖曳曳地朝著她們而來,杏桃也跟著低頭去瞧,“咦,好像是夫人回來了。”

王氏推門而入,一進門就喜氣洋洋地問,“我聽說皇上給你指婚了?還是司家的公子司雲華?”

“真不錯啊。”王氏說,“司家世代為將,在這京城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人家,且那司家的夫人,我在席上也看過了,是位極好相處的人,你嫁過去後定差不了。”

王氏說著笑吟吟地雙手合十禱告道,“真是蒼天有眼讓你得了這門好婚事,你父親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柳嬋真看得出來王氏對這門婚事是極其滿意的。

王氏說完又似想到了什麼,放下手一臉鄭重地對柳嬋真說,“真真,你既得了這門好婚事,日後就莫要再想你表哥了,你可明白?”

柳嬋真垂下眼簾,道,“我明白。”

王氏見柳嬋真乖順的應下,心中鬆了口氣,她就怕這姑娘還是認死理說什麼非崔衡不嫁的傻話,幸好她這姑娘還沒徹底傻了,拎得清輕重。

要王氏說,司雲華不比那崔衡差。

首先,他是位武將,在不太平的年歲也能更好的保護妻兒,而崔衡瞧著就文弱,不好不好。

而且崔衡始終對柳嬋真無意,連留下做妾都不願,司雲華這邊卻是皇上御賜的正頭娘子。

王氏說到這兒,又不放心地囑咐道,“我聽說司雲華和崔衡關係親近,是多年好友。我看崔衡也不是話多的人,改日我去與老太太說一聲,讓崔衡莫要對司雲華多嘴,你也謹慎些莫要走漏了風聲。”

柳嬋真抬眸問道,“母親的意思是?”

王氏抬手點了點柳嬋真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地說,“怎麼又犯傻了?!你說什麼意思?當然是讓你瞞著點司雲華,可莫要讓他知道你曾傾心過崔衡的事。”

柳嬋真移開視線,輕聲問,“這種事是想瞞就瞞得住的嗎?”

“那也總得試試啊。”王氏苦口婆心地說,“天下沒有哪個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曾經喜歡過別人。”

“雖說這門婚事是御賜的,已經板上釘釘了,但為了你們的夫妻感情,你也千萬瞞好了。”

“聽到了嗎?”王氏見柳嬋真心不在焉,抬手敲了下柳嬋真的額頭,“你可別又犯傻。”

“知道了,知道了。”柳嬋真知道王氏也是擔心自己,就道,“司公子是位很好的人,您就放心吧。”

王氏聞言長嘆了一聲,拉起柳嬋真的手,“一眨眼的時間你也要出嫁了,為娘也總算了卻一樁心事了。”

柳嬋真瞧著王氏眼角新添的皺紋,不由心頭一酸。

“母親。”柳嬋真說,“等我嫁去了司府地位穩固了,我也接你來同住。”

王氏連連擺手,“這是什麼話?哪有女方的母親住在男方家的?”

“你不必管我,只要你過的好,我就安心了。”

寒月孤懸,熱鬧了一整日的江寧侯府總算重新歸於寂靜,崔府眾人送走賓客後,陸陸續續地各自回院休息。

細雨下的江寧侯府陷入一片黑寂,唯有世子所居的璟園仍點著一盞明燈。

雨打青瓦如清鈴,崔衡獨坐窗前無半分睡意,他的目光落在桌案上那支白玉套的毛筆上,心口似有陣陣細細麻麻的痛楚與酸澀在不斷瀰漫,像是窗外那連綿的雨一般。

他試圖安慰自己,眼下是最好的局面,也是他一直期望的局面。

不過是位謊話連篇,貪生怕死的女子,失了她也沒什麼可惜的。

可他越是這麼想,心裡的痛楚反而越深。

明明是他乾脆利落的拒絕她,可為什麼他在聽見柳嬋真說選擇司雲華時,心卻痛得難以呼吸?

他摸上自己的心口,眼中是彷徨的迷茫,陰鬱的痛楚,苦澀的酸楚。

沒關係,傷口總會好,他也總會習慣。

柳嬋真自與司雲華訂婚後,一連多日都再未見過崔衡。

她和崔衡雖同住一府,但一位住後宅,一位居前院,若非是從前柳嬋真千方百計的想辦法出現在崔衡面前,他們其實一年也見不上一面。

柳嬋真雖還是會去闌秋院給老太太請安,但會刻意避開崔衡的時間點。

老太太也知道柳嬋真如今定了司家的婚事,那麼之前的那些事也都一併消了,故而也就不在柳嬋真面前提起崔衡,只是偶爾會教導她幾句為人妻子媳婦的規矩。

老太太看柳嬋真如今神色如常,像是徹底看開了。

倒是她的孫子崔衡近來總是神思不寧的樣子。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近來留在闌秋院的時間是越來越長了,像是在等著什麼人一樣。

“衡兒。”老太太望著手捧茶盞,目光卻無意識的看向廊外的崔衡,問,“近來朝中的事不忙?”

崔衡默不作聲地收回視線,道,“近來相比先前是清閒許多。”

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邵焱自壽宴後就長跪在承明殿前不起,求皇帝收回成命。

皇帝一時惱怒就禁了邵焱的足,如今朝中少了一位與他作對的人,他自然清閒許多。

老太太聞言,沉吟片刻,道,“清閒好啊,你一直忙於朝政休息的時間少之又少,何不趁此機會多休息,也不必又花費心力來陪我了。”

“奶奶,我並不覺得耗費心力。”崔衡淺笑道,“我陪在奶奶身邊反而覺得放鬆。”

老太太揚了揚眉頭,笑著說,“你這孩子愈發會哄人了。”

“你這幾日一日比一日留的久,不單單只是為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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