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我們有一位安排在戈德里克學院的族人暴露了身份,現在已經被送往人類的魔法協會進行調查了?”

“是的,吾王,”

聖堂之中,剛才走進來的少年已經在臺上正中間的位置坐下,萊昂所站的位置正好面對著他。只是萊昂此時低著腦袋,以一種恭敬的態度說著話。

“儘管那些人類對這個訊息進行了封鎖,但從聯絡不上他的那時候起我便有所警覺,便及時地和人類線人取得了聯絡。根據人類線人提供的訊息,知道了巴普蒂斯特身份暴露的事情。”

“還有其他的族人暴露嗎?”

“暫時沒有了,除了被帶走的那一個,其他人仍和我們保持著聯絡。”

“既然這樣,那不必管他就是了,”

說話的是那三位年輕的大公之一,長了一雙好像蛇一樣狹長的眼睛。此時他一邊說話一邊微微眯起雙眼,給人的感覺就好像陰暗角落裡潛伏著奪人性命的毒蛇,

“本來任務失敗,回來也是要祭血池的。只希望他有最起碼對於始祖血脈的忠心,在被押解到那群人類的大本營之前就自戕,讓我們暴露的東西少一些。”

頗為殘酷的話語,但是臺下卻並沒有一個人開口反駁,哪怕是巴普蒂斯特的家人——年輕的王帶著笑意的視線移動到這位大公的臉上,

“原來布提斯大公是這樣的想法,我知曉了。

偉大的復興道路上必然要有犧牲者,能夠成為吾族迴歸過程中的一塊基石,我相信無論是對於在座的各位,還是我們全體族人來說,都是一件無比光榮的事情。

而且,正如布提斯公爵所言,任務失敗,本就是不可原諒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能以貢獻者的身份死去,已經是莫大的恩典了。您說是嗎,巴普蒂斯特夫人?”

“是,是的,吾王......”

某個略帶哭腔的女人的聲音,淹沒在一排排排列整齊的黑壓壓的的人頭之中。

少年的笑容此時此刻依舊沒有任何的改變,就好像是焊死在他臉上了一樣,

“那麼就這樣決定了。萊昂爵士,”

“吾王,”

“將你手下最精銳的人派兩個的出去,將暴露者在中途暗殺,不要讓人類成功地開展對他的審訊和調查。

可以做到嗎,萊昂爵士。”

“謹奉吾王命。”

“關於安排在其他地方的族人,以及負責他們的聯絡人,請充分提高警惕。據所有書籍記載,人類是無比狡猾的生物,和他們打交道時絕不可掉以輕心。”

“王可以放心,”

一旁的布提斯公爵又再次開口,他的語氣中帶著十分的輕蔑和傲慢:

“人類雖然狡猾,但也非常的好懂和愚蠢,他們內部那些貪婪的傢伙,只需要一點小小的謊言和恩惠,就能拉攏的他們為我們所用。

這次的暴露者只不過是個特例,即便是像我們這樣偉大的種族之中,也存在著些許的蠢貨。我相信經過這一次的事情之後,不會有人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聽布提斯大公的口氣,好像對人類很瞭解?”

並沒有因為對方的打斷髮言而表現出什麼不滿的情緒,少年慢悠悠地說著,換來的只是布提斯更加不屑的嗤笑,

“我對於這種劣質的種族並沒有興趣,吾王。”

“那麼我認為布提斯大公,或許在這件事情上,你的觀點並沒有太大的參考價值。”

聖堂之中鴉雀無聲,

布提斯公爵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如果這時候有人坐在他的身邊就能清晰地看到,他那埋藏在蒼白如紙一般的面板下猙獰的青色血管,正像一條又一條扭動的小蛇,在他的面板下肆意遊走著。

但凡說這個話的人是別人,甚至於說是和他同樣地位的公爵,布提斯都不會這樣輕易地放過他,

可此時說這話的人是王,

是血族數百年來誕生的第一個王,

就連祖父大人都對於血族之王的事情一無所知——他們只是本能地懼怕那樣獨一無二的更加高貴的血脈,可究竟在恐懼些什麼,他們也說不上來。

現在還不是時候,

布提斯在心中無數遍地告誡自已。

在布提斯努力地控制著自已的情緒不至於失控的時候,少年已經從座位上起身,

他輕輕地撫了撫領口繁複的花邊,舉手投足之間都流露出一種令人移不開眼睛的優雅。

“我知道,對於所有,包括我在內的各位族人來說,幾十年前那場戰爭,那場將我們驅趕入不見天日的地底世界的戰爭,是一場不可接受的恥辱,

這麼多年來諸位公爵、伯爵,每一位貴族,都在為迴歸大業做著不可忽視的努力。正因為這樣,在現在這關鍵的時刻,我更不允許因為一絲一毫的失誤,導致這麼多年的付出白費。

毫無根據的驕傲和自大,應當成為我們全體的敵人。

一個人類即便看上去很弱小,但是不要忘了,當年正是這麼一群孱弱的生物,屠戮了我們的同胞,摧毀了我們的住所,惡毒地將我們驅趕至最荒涼、最惡劣的地方。

我們還能允許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嗎?”

“不能!”

此起彼伏的應答聲響起,少年向坐在下方的眾人張開了雙手,

“我們現在所做一切事情,都必須為迴歸服務。如果有誰沒有抱持這樣的想法,那他就是我們整個種族的叛徒。”

儘管少年的聲音在這一群人中,是最為稚嫩的,可他說出口的決定,卻沒有任何人敢置喙。

少年轉過身,看向坐在自已身後的這三位代表新貴族的公爵,

忽略瓦沙克公爵飽含著熱烈的狂熱眼神,少年看向布提斯公爵,鮮紅的嘴唇一張一合,

“布提斯大公,你說呢?”

男人也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布提斯的身高很高,他站在少年面前,幾乎是用俯視的目光看著眼前的人。

半晌,才看到他擠出一個笑容,

低下了自已高昂的頭顱,

“謹遵吾王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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