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小蘭在產床上躺了三個半小時,力氣用光了,頭髮溼透了,牙齒把嘴唇咬破了,孩子就是不往下走。

醫生急啊!催產素早就打上了,摸不到孩子。助產士告訴四姐小蘭:“你的力氣要用到點子上,不能瞎用力。來聽我指揮,疼了嗎?用力!用力!用力!”

“看到孩子的頭了,有點卡,來,手術剪刀,準備側切。”

助產士沒顧得上給四姐小蘭打麻藥,硬生生在會陰處切開了一個口子:“哇……”一個孩子順利出生:“產婦家屬,男孩,四斤八兩。”

孔玉接過護士手中的孩子,哆嗦得像風中的樹葉,大舅媽看到孔玉的樣子,趕緊接過孩子:“孔玉,瞧你,再哆嗦孩子掉地上了!深吸一口氣。”

過了五分鐘,護士又在門口喊:“產婦家屬,女孩,四斤六兩。”

這回孔玉不哆嗦了。被大舅媽數落一頓,深呼吸幾下,心情平靜多了。但他看著一雙兒女,眼圈紅了:“蘭兒,蘭兒怎麼樣?”

護士在門口說:“大夫正在給你媳婦縫傷口,一會兒就出來了。”

“啊,還要縫傷口,她哪裡受傷了?”孔玉不解地問。

護士來不及解釋關門進去了,留下一臉迷惑的孔玉。

半個小時後,四姐小蘭被推出了產房。孔玉慌忙走上前問:“蘭兒,你哪裡受傷了?”四姐小蘭現在還疼得直皺眉頭,也沒好意思回答孔玉的問話。

孔月在山谷裡好像有了心靈感應,她坐不住也站不穩,心神不寧: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誰會出事呢?

天不黑,孔月就戴著帽子、口罩下山了。其實,二十多年了,孃家村子裡的人早就知道怎麼回事,只是她自已掩耳盜鈴罷了。

開啟孃家大門,看到娘一臉著急。孔月問:“娘,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孔月啊,你還不知道,你兒媳婦早產了,正在醫院裡呢!”

“好好的,為什麼早產呢?”

“說來話長,聽你哥哥說,一棒痞子眼紅孔玉的生意好,過去要保護費,小蘭嚇一跳;革委會的人過去說他們投機倒把,要把孔玉抓到革委會去,小蘭又嚇了一跳,所以就早產了。”家醜不外揚,他們家絕口不提孔玉酒後暴露孔月偷包袱醜事,四姐小蘭一口氣咽不下,導致早產。孔月現在的負罪感不強。

“孔月,你戴著帽子和口罩,沒人發現你,你過去看看吧,聽說是雙胞胎,可別有什麼閃失。要不是你嫂子反覆叮囑,我就過去了。”娘勸說著。

孔月猶豫不決,她怕,怕遇到熟人,原來在鎮上工作,二十多年過去,老熟人遇到自已的,看到自已的狼狽樣,可憐?嘲笑?無論哪樣,都不是自已想要的。

她怕,怕孔玉知道自已把包袱偷拿回去記恨自已。雖說親孃倆沒有刻骨的仇,但是,讓兒子記恨和讓媳婦記恨不是一回事。

唉!當初把包袱偷拿回來時怎麼不把包袱處理掉呢!怎麼想的,光尋思孔玉回來拿東西,自已遞給他就行了,沒成想自已不在家,孔玉翻看自已櫃子裡的東西,他從來不進自已臥室翻看自已東西的,大意失荊州啊!

孔月想:這次是自已錯了,如果自已不低頭,難不成娘兩個一輩子不和解?在他們難的時候幫一把,會不會功過相抵,孔玉原諒自已?

想到這裡,孔月辭別了孃親,戴上帽子和口罩往醫院走去。

孔月來到醫院,四姐小蘭正試著給一對兒女餵奶。四姐小蘭下面有傷,坐著撕心裂肺地疼,躺著小孩子含不著奶,大冬天急得四姐小蘭一身汗,拿捏得孩子哇哇哭,一個哭,另一個跟著哭,四姐小蘭看孩子們哭,連疼帶急,不停地掉眼淚。

大舅媽一旁好聲好氣地勸說:“小蘭,別哭了,月子裡不能流眼淚。”

“妗子,怎麼辦?”

“小蘭,開口奶哪有這麼容易,慢慢來。你放心,小孩子可厲害了,很快就找到竅門了。”

果不其然,老大慢慢含住奶,比妹妹快。孔月看到這一幕,為孫子孫女逮到糧倉高興。她站在門口沒敢進來。

孔玉洗尿布回來,看到娘站在門外,徑直走過裝作沒看見她。孔月一見兒子不理她,知道氣沒消,沒敢進去。

孔玉背對著門口,始終不看他娘。大舅媽轉過身,看到了孔月,喊道:“他姑,快來看看你孫子、孫女。”孔月趕緊就坡下驢走進來看孩子。

四姐小蘭看到婆婆,兩眼噴火,眼含熱淚,嘴裡想說: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害得我們好苦,你害我不算,你竟然害自已的兒子,害自已的孫子,你連畜牲都不如。

四姐小蘭心裡想,終究沒有開口。她知道,婆媳一旦撕破臉,沒有迴旋的餘地地。婆婆比不得親孃,兒女和親孃之間仇恨都是暫時的,自已真和婆婆開戰,反而淡化了孔玉對他孃的恨,說不定孔玉會反感自已,一切交給孔玉。

孔玉心疼地把四姐小蘭懷裡的女兒接過來放在嬰兒床裡,反身扶四姐小蘭躺下。他現在知道四姐小蘭哪裡受傷了,護士來擦藥時他看到了。當得知大夫沒來得及打麻藥就剪開四姐小蘭的那地方,心疼得兩眼通紅。

“蘭兒,還疼嗎?瞧你滿頭大汗,疼的還是累的?”孔玉抱著四姐小蘭的脖子,拿毛巾給她擦汗。

四姐小蘭故意說:“老公,疼,哪哪都疼,下面疼,腰疼,剛才讓倆孩子喝的奶疼,你看看破了嗎?”

孔玉檢視四姐小蘭的奶頭,發現奶頭真紅了,輕聲說:“要不要擦點藥?”

“不要,擦了藥孩子怎麼再喝?我再疼也不能毒害自已的兒子女兒啊!”四姐小蘭故意把“毒害”說得重。

孔月並不知道孩子早產的真正原因,所以感受不深,大舅媽可是目睹了全過程,聽出四姐小蘭話裡的深意,瞪了孔月一眼。孔月低下了頭。

孔玉明白了四姐小蘭話裡的意思,幫著說:“當母親就應該像你一樣,慈祥善良,絕不做任何傷害孩子的事。”

兩人一唱一和,把孔月刺撓得臉紅脖子粗,偏偏她被孫子孫女拿捏了,心裡再氣不敢發,裝憨賣呆不出聲。

大舅媽看到孔月吃癟的樣子,偷偷笑了,她心想:孔月呀孔月,讓你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你和一個有婦之夫糾纏不清,你為了生下孔玉丟下工作,讓家族蒙羞,那幾年,一家人在村子裡,在親戚面前抬不起頭來。

二十三年前,小姑子毫無徵兆地失蹤了,孔玉的姥姥瘋了一樣發動自已家的親戚尋找。溝裡壕裡水庫裡,十里八鄉全打聽遍,就是不見孔月的音信。

孔月人長得漂亮,工作又好,是孔玉姥姥人前驕傲的資本。多少人家上門說親都被拒之門外。孔月像只驕傲的孔雀,展示自已漂亮羽毛又不肯搭理追求者,氣得孔玉大舅直咬牙。

孔玉大舅背地裡對著自已媳婦說:“趕快挑個嫁出去算了,省得整天說親的不斷,追求者堵門。”

“你看吧,小姑子挑著挑著挑花眼了,挑花的挑狸的,末了挑個無痞的!”

誰知道孔月不聲不響消失了。找不到她的人,還以為被追求不到由愛生恨的人害了呢!

孔玉姥姥天天哭,白天哭求大家去尋找,晚上哭喊:“孔月快回來!”弄得家裡整天和給人招魂一樣。

那時候自已的大兒子剛出生,老婆婆掛念孔月,無心照顧尚在月子裡的自已,孔玉他大舅忙著尋找自已的妹妹,沒空照顧自已,弄得自已生了孩子不到半月就下地做飯。

自已餓啊!不做飯一天也沒人問。做好了飯還得給老婆婆端到跟前,不給她端跟前,交代她吃飯,她都不知道餓。從此,老婆婆落下了迂迂魔魔的毛病。

孔月你讓老婆婆擔心得幾乎瘋癲,讓你哥哥跑斷腿找遍大街小巷,就是沒想到你躲在眼皮底下的小山溝。你太自私了,害了所有人,包括自已的孫子孫女。你玩了一輩子老鷹反被麻雀啄瞎了眼,現在被兒子兒媳無視,活該!

大舅媽沉浸在大仇得報的喜悅裡,絲毫沒有在意孔月的尷尬。孔月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藉著兩個小孩子打掩護。她不敢問孩子的名字,見男孩哭了,給男孩換上尿布,一會兒女孩又尿了,端著換下的尿布如洗尿布。

走出病房,孔月鬆了一口氣,看看外面人來人往,放鬆的心情又緊張起來。

“哎!這不是孔月嗎?孔月,這些年你去哪兒了?”一箇中年婦女迎面過來喊道。孔月才想起忘記戴帽子和口罩了,頓時嚇白了一張臉,但是那張臉就在眼前,躲是躲不過去,只好答道:“哈哈,孔令梅,是你啊,二十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漂亮!”

“多謝誇獎!”孔令梅見了老熟人,心裡別提多高興了。當年,自已心心念唸的男人一心想著孔月,眼裡根本沒有自已。轉眼的功夫,孔月消失得無影無蹤。開始還以為是自已心上人把她藏起來了,可是一見自已的心上人也十分焦急,這才放了心。

一晃三年過去,孔月變成失蹤人口。自已心上人被自已的誠心打動娶了自已,二十多年過去,失蹤的人出現在眼前,真讓人難以置信。

孔月心想:孔令梅啊孔令梅,老天爺怎麼不令你馬上消失?

“哈哈,孔令梅,你忙著,我去給孫子孫女洗尿布。”孔月說著端著盆就走。孔令梅想追著問,可是孔月轉過走廊不見了,孔令梅想:見鬼了?神出鬼沒地嚇人,誰知道是不是從墳墓裡爬出來的!

孔令梅嚇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趕緊搓搓手背抱著自已的膀子逃也似的離開了公社衛生院。

孔月洗著尿布想:孔令梅是個大喇叭,見到自已的事不用兩天就會傳遍整個公社大院,自已再瞞也瞞不下去了。不如趁這個機會出山得了。自已又沒犯法,誰會難為自已?

孔月想到這裡,忽然感到慶幸,不是孫子孫女早產,自已還下不了決心出現在大家面前呢!

孔月下定決心,以後隨著兒子生活,離開山谷,也該享受享受人間的幸福生活了。以後乾脆把偽裝去掉,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

孔玉見他娘洗尿布回來,沒有離開的意思,不搭理她,愛咋地咋地吧。大舅媽見機行事,對孔玉說:“孔玉,你娘就留在這裡吧,我回去看看你姥姥,她聽不見你們的動靜著急上火,迂迂魔魔,我不放心。”

孔月咋聽不出這是在控訴她,老母親迂迂魔魔的毛病還不是讓自已急出來的,趕緊說:“嫂子,你彆著急過來了,你在家休息休息。”

舅媽說:“我哪有那個命,我得去麵館看看,孔玉,醫院裡有你娘在,麵館正常營業吧,你安排好就過來,麵館裡有我和那位幫工支撐著,你就放心吧,我們不能總坐吃山空啊!”

“好吧,妗子,到年底我一定給你包個大大的紅包,讓你和舅舅過個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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