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此一言,劉裕當下就搖搖頭:“讓你去手刃劉牢之,這怎麼能成?”

“劉牢之武功高強,身邊又有很多貼身侍衛,都是他的心腹,以你的實力,實在是難以對他下手。”

這不是輕視,是實事求是。

王謐這樣聰明的人,又怎會不知道論武藝,自己根本就不是劉牢之的對手。

可是,相比控制北府的局勢,到底還是這件事容易一點。

他現在在北府,並不具備合理性,看到他王稚遠,人人都會明白,他就是來奪權的。

原本並不傾向於劉牢之計程車兵,說不定也會瞬間倒戈。

而劉裕就不用說了,說到底,他還是北府的將軍,與士兵們的地位是一樣的,由他來暫時代替劉牢之掌控北府兵,大家都會服氣。

“寄奴,你不必擔心,我有辦法對付劉牢之。”

王謐信誓旦旦的樣子,讓劉裕也將心中的憂慮暫時壓了下去,而王謐,他的信心自然不是來自他本人。

武藝這種東西,需要的是日積月累的訓練,絕對不是吹一吹牛皮就能突飛猛進的。

指望著他徒手把劉牢之解決了,基本上和做夢沒區別。

但是,他雖然個人武藝不行,可是,他有先進的兵器啊!

想到那些手槍和熱乎乎的火炮,王謐就覺得腰桿挺得特別直!

更加有利的還在於,京口北府這邊,不論是手槍還是火炮,全都還沒有裝備。

真的鬧起內訌來,王謐相信,只憑真刀真槍的幹,他們也不是一點勝算也沒有。

…………

“將軍!”

“大事不好,王稚遠回來了!”

劉牢之正在閉目養神,猛然間聽到這個訊息,整個人都傻了。

跟著從座位上彈起來,驚道:“這怎麼可能?”

“這個時候,他回來做什麼?”

還沒有搞清楚原因,劉牢之就升起了一股厭惡之感,不管怎麼樣,這個人這個時候返回京口,都不會讓他高興。

甚至會引起他的警惕。

作為劉牢之的最強狗腿,袁飛自然要在這件事上添油加醋。

“屬下也只是探聽到了訊息,他們一行人好像才剛剛進城就不知所蹤,原本屬下以為,他們會第一時間就返回軍營,於是率人趕回來,卻沒成想,他們根本就沒回來!”

“也就是說,進城之後,這些人就不知所蹤了!”

“將軍,王稚遠此人一向是詭計多端,屬下剛才看過了,劉裕也不在帳內,他們是不是聯手去做密謀了!”

“很有可能。”劉牢之沉聲道,這個時候他也無暇再休息,精力瞬間就集中了起來。

原本他還對王謐的來意有點吃不準,但是聽說劉裕也不在帳內,心裡立刻就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這兩個壞蛋,一直都在打北府的主意,想當初,有謝玄在軍中壓著他們,他們才一時無法動手。

而現在,謝玄不在,他們一定是想借著這個空虛,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謝將軍回來了沒有?”

說來說去,一個重大的問題就浮現了,王謐都回來了,謝玄這個岳父怎麼還沒回來?

新郎官都丟下嬌妻返回了京口,岳丈大人又有什麼理由留在建康?

“沒有。”袁飛搖搖頭:“我們的探子看到的,也只是王謐他們在城外的身影,隊伍之中並沒有發現謝將軍。”

“或許,王謐是來給謝將軍打前站的?”

會嗎?

在北府,在京口,謝玄可謂是熟門熟路,多少將士都翹首以盼他趕緊回來主持大局呢!

他為什麼要拖延?

“將軍,王稚遠他們一定是陰謀作祟,我們要不要早做準備?”袁飛搓搓手,恨不得現在就抄起長刀,把王謐給解決了。

至於他的頭號敵人,劉裕,不好意思,他自己還真的不敢殺,也殺不了。

還是先把王謐除掉,再以百擋一,殺了劉裕才是正途。

“你說,王謐他們只有十幾個人?”

雖然劉牢之已經做好了起事的準備,但是,他也還是在等待,等待一個更好的時機。

他只是不願意把北府交給其他人,但是對於這支隊伍,他還是很有感情的。

如果能以護衛司馬道子的名義起兵,這對於北府的將士來說,也將是更為有利的。

至少,他們就是義軍,興正義之師,根基才能穩固。

可是,如果為了爭奪北府的掌控權,在朝廷還沒有重大變化的情況下,劉牢之匆忙起兵,不論他怎樣解釋,也必定會被朝廷認為是在反叛。

他又是這樣一個地位,寒門將領,與那些手握大權,準備在地方割據的世家權臣不同。

他們那些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通瞎搞也無所謂,那是因為整個朝廷都是他們幾個家族說了算,不只是朝廷會對他們網開一面,身為皇族的司馬家也同樣惹不起他們。

從王敦再到桓溫,這些人對於大晉來講,端的可以說是過大於功,但是,他們的結局都是自我消亡。

朝廷並沒有把他們怎麼樣,甚至於,當他們起兵反叛之後,他們在地方上的勢力竟然更加鞏固了。

朝廷根本就不敢招惹他們,這都是因為他們在朝中實力強勁,在地方上,很多莊園田地也都是他們的。

而依附於這些田地的百姓,也基本上屬於他們的私產,朝廷既然沒有能力將這些百姓都重新編冊入籍,那就只能對這些世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至少,有他們在地方上管理,大晉還可以維持表面上的安穩,稅收也不用愁。

可是,一切換到他劉牢之的身上,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不必真的大動干戈,劉牢之也能預見到,如果他這樣做了,結局必定是被幾大世家聯手絞殺。

勝算不大。

因為,即便是在北府內部,直接聽命於他的部隊也只佔一半左右,如果沒有一個強有力的號召,他是很難調動整個北府兵的!

所以,雖然袁飛催促的很急,劉牢之還是沒有立刻動手,他就是擔心出現這種情況。

不要大事還沒有幹成,就先起了內訌,那樣的話,可就得不償失了。

“確實人數不多,這一點哨兵能夠肯定,不過,他們進城之後的行蹤,就沒有把握了。”

“屬下想來,他們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糾集起太多的人馬,現在正是動手的好時機!”

將軍為什麼還不下定決心?

王謐他們勢單力薄,趁著他們還沒有準備好,先下手才是最好的選擇。

袁飛急不可待,他實在是無法理解劉牢之此刻的舉動,難道,將軍就不著急嗎?

劉裕都已經去和王謐匯合了!

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不妥。”

“至少,我們應該見他一面,再行定奪。”

“他們畢竟是朝廷派來的人,在建康城也是絕對的世家大族,如果我們貿然行事,不能一擊即中,恐生事端。”

說白了,劉牢之對於建康城那邊的情況還沒有把握,孫恩派出去的信使,也還沒有回來,朝堂那邊的局勢,王謐比他還要了解。

這個時候貿然動手,如果孫泰那邊沒有準備好的話,他動手除掉王謐,只會落得一個私自誅殺朝廷重臣,意圖反叛的罪名。

到時候,不要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霸佔北府的企圖沒有成功,反而給孫泰找到了一個生事的機會。

雖然他嘴上答應的很好,但是,他和孫泰畢竟是臨時性的聯盟,相互之間是沒有信任可言的。

完全屬於臨時互相抱團取暖,一旦任何一方有更好的選擇,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拋棄對方。

如果,他提前起事,孫泰卻在朝廷按兵不動,甚至是躲在司馬道子的身後,那他劉牢之不就等於被他賣了嗎?

因為,對於司馬道子來說,他劉牢之說不定也是眼中釘呢。

一旦孫泰和司馬道子把朝廷一舉控制住,他們還需不需要劉牢之這位將軍,也還說不定。

他可不想到時候被孫泰卸磨殺驢,於是乎,就算是孫恩一再表示朝廷那邊肯定沒問題,劉牢之也還是遲遲不動手。

他就是在等孫泰先動手,他一定要確定,孫泰是在這條船上的,不能臨陣脫逃,他才會出手相助。

否則,誰還不會一些待價而沽的技能了?

現在謝玄不在,北府兵就是掌控在他劉牢之手中的,這可是一隻大大的肥羊,絕對的強大實力,可以說,在如今的晉朝,誰掌握了北府兵,誰就掌控了朝局的走勢。

這樣好的機會,劉牢之怎麼肯輕易放過,更不可能把這股力量浪費在沒有前途的地方。

“既然王稚遠已經回來了,我們自然要熱情迎接。”

迎接?

還熱情?

袁飛登時就急了。

“將軍,不管他這次回來是為了什麼,肯定是對我們不利的,我們為什麼還要迎接他?”

“再說,他現在在北府也沒有正式的職位了,這裡就不是他該呆的地方!”

“就算我們還不能殺他,把他關起來總是可以的吧,這樣也免去了我們的後顧之憂。”

不得不說,這一次,袁飛這個廢物還確實發揮了一些廢物利用的功能,他提的建議,很有實際意義。

但是,劉牢之還是否定了他的建議。

“不必這樣麻煩,既然還沒有撕破臉皮,那大家就還都是戰友,再說,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帶著朝廷的旨意來的?”

“再者,孫泰那邊局勢還沒有定下來,我們要多為自己考慮,爭取最大的利益。”

“袁飛,我早就說過了,就算我們選擇與天師道合作,我們所為的,也只是我們自己的利益,並不是為了他天師道賣命。”

“我不能帶著我的兄弟們去給天師道送人頭!”

互利互惠還可為,被人利用,那是絕對做不到!

“去備一桌酒席,我們招待一下他,也順便打聽一下朝廷上的動向,看他的表現,我們再決定下一步怎麼走。”

到這裡,劉牢之也算是留了個活話,如果局勢不對,也還是可以反手把王謐抓起來的!

對於他來說,這一通操作並不麻煩。

然而,他這邊還在心慈手軟,王謐那邊,卻已經下定了決心。

“寄奴,待會你先進軍營,會同穆之,處理好一切,我和曾靖去應付劉牢之。”

“稚遠,雖然穆之確實是個奇才,但是你也沒有見過他,為何如此相信他?”

我當然相信他啦,要是沒有他,你小寄奴也不能成功上位啊!

“你看好的人,肯定沒問題。”

“寄奴,我相信穆之,也就是相信你,你們儘管去辦事。”

事態急迫到如此地步,王謐還不忘給劉裕灌迷魂湯,果然,劉裕的眼神變得特別的真誠。

稚遠果然是最器重我的!

跟著稚遠混,有前途!

此刻的劉裕心潮澎湃,今天這件大事能不能辦成,不僅關乎朝堂上的大局,同時也關乎他劉裕的命運。

劉牢之要是撲街了,北府裡,誰會崛起?

當然是他劉裕了!

誰沒有雄心壯志?

誰沒有功成名就的野心?

幹成了這一票,北府就是他的了!

從中層將領一躍成為高階將領,這樣的好事,簡直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關鍵還在於,機會難得!

雖然北府名義上還是屬於王謐的,這一點,從謝安的授意就可以看出來,在謝玄重病之時,謝安能把自己的孫女婿派到北府來,這就說明,他已經認可了王謐作為北府主將,統領大軍的資格。

憑著劉裕和王謐的親近關係,再加上,劉牢之被除掉後,他的那些殘餘勢力肯定也要被清理。

那麼,在北府中,還有哪個可堪大用的將領?

只有他劉裕!

於是,沒有費多大力氣,劉裕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頂替劉牢之以前的位置,成為在北府中說一不二的人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對他未來的發展,那是相當的有利。

更何況,他本就是京口人,在這個地方也有名望,屬於地頭蛇屬性,再加上在軍隊裡的高階職位,以後,便可以以京口為根據地,大肆擴張勢力。

扼住建康要塞,控制大晉最強的軍隊,再加上王謐為他們提供的先進兵器,坐穩北府主將,不成問題!

在今天以前,劉裕還從沒有想象過他會有這樣一天,他現期的最大目標,便是能夠在劉牢之的統領之下,坐穩北府的第三號人物。

而現在,他竟然可以一躍而上,取代劉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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