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為了去拯救符丕,就要耗費這樣打的人力物力,絕對得不償失。

“劉將軍,不試一試,又如何知道一定不行呢?”

“畢竟,我們現在都已經有最新的兵器了,放著這些神器不去進攻,難道就等著敵軍來犯,我們用它來防禦嗎?”

以目前南北兩方對峙的情況來看,進攻才是最好的時機,防禦就等於是等著人家來打。

明明有那麼好的時機,為什麼白白浪費?

“可是,我們現在最大的障礙並不是兵器落後,是水路不暢。”

河湖淤泥甚多,阻礙船舶航行,這一直是一個困擾南方部隊向北進攻的難題。

眾所周知,南方部隊進軍主要依靠船舶。

由於多年以來,南北雙方一直處於對峙狀態,而實事求是的說,晉軍並不屬於進攻的一方。

於是,在隔絕南北雙方的河流中,偏向晉軍的這一方的一些支流,已經很久沒有經過系統的疏通了。

這也是晉軍故意為之。

反正晉軍也沒有北伐的計劃,那就讓那些河道一直堵著也挺好。

你北邊的軍隊想過河來侵佔土地,也一樣要過黃河,過卞水,到時候,河道不通,你也一樣要犯難。

這些淤泥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形成一道天險,包圍南北雙方現有的分界線。

“劉將軍所言差矣,只要我們想恢復舊都,參與中原地區的爭奪,渡河就是躲不過去的一關。”

劉牢之沒說話,心道,這小子,屁股還沒坐熱,就又嚷嚷著用兵,早知道,就不把北邊的軍情透露的這麼早了。

再怎麼說,也得再憋他幾天才是。

“計劃雖好,但人家也沒有邀請我們去幫忙,我們總不能自己主動去吧。”

事到臨頭,劉牢之又開始給自己找藉口。

這就暴露出了他這個人完全沒有遠見,就不是一個積極進取的人。

目標就在那裡,如今晉軍兵強馬壯,武器先進,如果對自己有信心,就應該拋開鮮卑人和氐人,獨自去奪取鄴城。

根本就不需要別人鼓動。

看來,指望劉牢之是沒希望的。

但是,他也別想逃過去。

等到打完了這一仗,他就會知道,所謂的北府大將軍,絕對不是那麼容易當的。

到時候,他就是想卸任,都沒機會。

…………

“稚遠,我們就全聽劉將軍的?”

“真的按兵不動?”

從主將軍帳裡出來,不出劉牢之的意料,幾個小兄弟又湊到了一起,繼續第二攤。

而這一次,可以說所有京口出身的兄弟都聚到了一起。

真真是一場大聚會了!

魏詠之和劉穆之也加入了進來,成為了京口幫的固定參會人員。

劉穆之很坦然,魏詠之則顯得既激動又拘謹,他該說點什麼,他要做點什麼,卻沒有頭緒。

代表幾人,何無忌最先發言。

他們會著急,王謐早就有預料,只微微笑了笑,把杯中酒填滿。

“我們當然不能按兵不動。”

“但是具體的出兵日期,還要看形勢的發展。”

這就是一句大實話了,雖然王謐他很想找仗打。

但那也要看氐秦的那幫人上不上道。

“那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

等不及了!

現在就手癢。

“兄弟們著急,我自然知道,不過,現在我們要關注的是另外一件事。”

除了打仗,還有其他要緊的事?

完全想不到。

“諸位都願意跟著牢之將軍做事嗎?”

沒頭沒腦的,怎麼說了這麼一句。

眾人連忙搖頭,左搖一下,右搖一下,特別整齊。

“當然不願意了!”

“稚遠你真是會說笑話,我們都是你的部下,怎麼會願意跟著鷹揚將軍?”

嘖嘖……

小心眼的劉牢之此刻要是在軍帳外面安插一個眼線的話,聽了這個話,會不會當場氣暈?

“既然兄弟們都是一條心,我也就放心了。”

“我雖然名義上是把軍權交給了他,但這也是為了儲存北府的實力,不得已而為之。”

王謐徐徐道來,周遭都洋溢著一股迷人的茶香,他垂下了眼簾,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白蓮花相。

在座的眾人,頓時被他感動了。

之前還誤解王侍郎沒了進取心,將要把北府拱手讓給劉牢之!

真是太草率了!

原來,都是他的一片苦心。

檀憑之這個實心眼的漢子就更誇張了,聽了王謐一席話,淚珠子就在眼眶裡打轉。

看得王謐老感動了。

好兄弟為何這般傻?

害的他都不忍心忽悠他了。

“但是,諸位請放心,我是不會放棄北府的,等到上了戰場,還請諸位兄弟一同努力,將來,我們的目標可不止於江左!”王謐驕傲的宣稱。

這句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然而,每一次聽到,兄弟們仍然是心潮澎湃。

不可抑制!

“稚遠,我們真的要渡河嗎?”

河,自然指的是黃河。

劉裕也是聽到了王謐剛才在主將軍帳裡的那一番話,才萌生了這樣的想法。

渡河,也一直是他的理想。

只有渡過這條河,他們才能染指中原,恢復舊河山,才不只是一句空話。

“當然!”

“這一次,我們的目標就是劍指中原!”

“鄴城,只不過是我們開啟中原大門的一把鑰匙。”

“兄弟們,相信我,過不了幾天,我們就要踏上征戰鄴城的道路。”

雖然奪取鄴城很好,但是,何無忌還是免不了要生出疑問。

“稚遠,我們為什麼不到長安去試試?”

“牢之將軍也說了,長安城現在也相當混亂,氐秦的實力大為削弱,反正都是要對付氐秦的那些餘部,去挑戰誰不是一樣?”

何無忌之所以這樣說,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相比鄴城,長安距離京口更近,更何況,長安一線,向下延展,就是距離江左最近的北方重鎮,洛陽城!

而洛陽的南邊是哪裡?

正是南陽郡!

南陽郡現在誰的掌控之中?

毫無疑問,正是晉軍!

也就是說,以目前南北兩方對峙的情況來看,在長安一線,晉軍是佔據著極大優勢的。

只要越過南陽,拿下洛陽,氐秦的首都,長安城,就近在眼前了!

反觀鄴城這邊的情況。想要進取鄴城,首先要過徐州這道關。

徐州!

曹阿瞞有言:徐州是我的!

都是我的!

這可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而且,自從桓宣武以後,徐州這塊地方,還從沒有收入過大晉的口袋。

對這個地方,晉軍相對陌生。

而洛陽,不是吹,桓溫當年還是成功佔領過的。

雖然後來中道崩殂吧,好歹熱乎氣還在。

但是,劉裕的提議似乎是忽略了一點。

王謐不得已要提醒他一下:“長安城內部的情況雖然比較混亂,但是,外部卻危機重重,我們總不能先和姚羌掐,再對付四處遊蕩的丁零部吧。”

丁零部?

中原大地上還存在這麼一群人嗎?

兄弟們紛紛現出疑惑的目光,王謐搖搖頭,就知道他們把丁零人忘記了。

就算人家人頭少,沒什麼存在感,你們也不能當人家不存在啊!

“丁零人,他們不足為懼吧。”

何邁這位兄弟,從剛才開始就一次發言機會都沒有搶到,這會一開口,就是引人發笑的話。

他明明連丁零人的面都沒見過,就敢妄稱丁零人不是對手,未免信口開河。

果然,檀憑之的臉色登時就變了。

提到丁零人,他算是幾人當中最瞭解的,而一旁的魏詠之,看到老檀的表情,便解釋道:“王侍郎提醒的對。”

“別看丁零人人少,但他們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況且,這夥人相比氐人、鮮卑人,更加狠毒,想當初,我們兄弟從北邊一路逃到京口的時候,就沒少吃他們的虧。”

按照檀憑之和魏詠之的回憶,相比其他部族,丁零人確實是很少的。別的部族打仗都是成群結隊的上。

丁零人則不同,他們打仗從來都是走的分散式。

也不求能打勝仗,只求能劫掠財物。

在亂世中生存,這也不失為是一個好辦法。

當他們被氐秦攻破,成為被氐秦俘虜的眾多部族之一的時候,丁零人幾乎是毫無存在感。

苻堅會重用姚萇,禮敬慕容垂,卻基本上不會把翟遼等人放在心上。

但是,一旦氐秦解體。

丁零人的危害就顯現出來了。

雖然打仗打不贏,但是在幾大部族之間相互幫忙藉以求的一片自己的立足之地,還是可以的。

可以肯定的是,此刻,丁零人也一定盤踞在長安城附近,沒有走遠。

他們不似鮮卑人,對他們龍興的燕地有刻骨銘心的情感,搶長安,論實力又幹不過羌人。

那怎麼辦?

只能避實就虛。

躲著姚羌和鮮卑人,在他們中間的一些狹長地帶盤踞。

王謐判斷,根據丁零人的個性,他們不會太靠近慕容部,而會擠壓著姚羌部的勢力範圍,在他們的外圍活動。

“一旦我們接近長安城,一來肯定會遭遇姚羌部的阻擊,而遊蕩在這一個區域的丁零人,也會伺機而動,或是零散攻擊,或是和姚羌部合作,總之,我們就會面臨兩面受夾擊的局面。”

這樣想來,如果晉軍貿然出擊,那處境比之被圍困在鄴城的符丕也好不到哪裡去。

“最重要的是,一旦我們去進取長安,極有可能會讓氐秦得利。”

“別忘了,目前為止,長安城現在還掌握在氐秦的手中。”

一句話,成功讓眾人都止住了這個心思。

長安城的歸屬確實是個大問題。

如果氐秦已經在長安潰敗,那晉軍去試一試,倒還算是有點勝算。

可是現在,一旦晉軍和姚羌的軍團掐起來,那不就是變相解了氐秦長安城之圍了嗎?

“你說得對,我們可不能讓氐人得意!”

“可是,我們要是去鄴城挑戰,不也是在幫符丕嗎?”

“那符丕就不是氐人了?”

王謐愣住了,何邁這一問還真是靈魂。

確實是如此。

在幾大部族混戰之中,以晉人的立場,其實幫誰都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

按照晉人的價值觀,他們巴不得這些部族都抱在一起,手挽著手一起自爆才好。

但是,相同的境遇之中也包含著不同。

符丕這邊,鄴城雖然對氐秦很重要,但是畢竟不是都城,只要操作得當,在混戰之中漁翁得利是極有可能的。

然而,長安這邊,盯著這座城池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那種盯還不是簡單的盯,只要占上了,那就是要當都城的,跑不了。

兩邊對比一下,到底還是鄴城的符丕是個軟柿子,可以上手捏一捏。

…………

雖然很多人都對王謐的建議有懷疑,甚至連一絲一毫都不肯相信。

他們認為戰爭距離他們還很遠,北方各族的廝殺至少還要持續個一年半載。

而北府兵的任務,就是繼續操練,保持戰鬥力,警戒邊境而已。

雖然一時半刻的打不起來,王侍郎卻比軍營裡的任何一位將軍都要更加忙碌。

要忙的事情太多,沒辦法啊!

分身乏術。

那麼多的新兵器,越堆越多,還在源源不斷的運送到這裡,必須在大戰開始之前,教會官兵們使用這些好東西。

“寄奴,這些士兵都是你親自揀選出來的嗎?”

劉裕站在王謐身邊,看著手下的親兵,微微點頭。

“沒錯。”

“按照你的要求,都是頭腦最聰明,反應最機靈的。”

“很好。”

王謐也很滿意,但劉裕其實並不是很滿意。

稚遠的選擇和他想象的,是有些差距的。

這些精兵,怎麼說呢,其實是他和王謐共同挑選出來的。

而能夠被王謐看上眼的,都是些身量中等,並不十分強壯計程車兵。

這不管是什麼樣的兵器,操縱起來,不都是那些強壯結實的人好使嗎?

搞不懂,當真搞不懂。

而且,王謐從建康帶來的這些兵器,也越發的奇怪了。

此前,劉裕還在建康城暫呆的時候,他是見過那個叫手槍的東西的。

確實威力巨大,很靈活的樣子。

與他以往使用過的兵器完全不是一個路數。

這個時期的兵器,往往是以重量取勝。

比如關公善使的青龍偃月刀,重量就達幾十斤,雖然後世的小說中稱其足有八十斤,但根據實際情況也可以看出,這確實是誇張。

八十斤雖然沒有,但是二三十斤還是可以有的。不只是青龍偃月刀,就是這個時期的長矛、長戟也都比較沉重。

原因無他,都是戰場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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