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將軍,其實這封信,不是陛下親筆寫的,而是琅琊王代為書寫的。”不知何時,董福海居然遊走到了謝玄的身邊。

“琅琊王?”眉頭一抖,頃刻之間,謝玄的心情變得很複雜。

董福海不是司馬曜身邊的近臣嗎,為何要主動向他透露這樣的訊息,

還露出諂媚的神色,這是要做什麼?

提前抱大腿?

董福海怎會不曉得謝玄對他主動靠攏的行為會感到厭煩,但是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猛點點頭:“確實是琅琊王寫的,我絕對沒看錯。”

“陛下倚重琅琊王,代寫書信也很正常。”

從使者賊兮兮的表情推斷,這封代寫書信的背後,肯定是另有隱情,謝玄循循善誘,給了董福海表現的機會。

成功獲得和謝玄套近乎的機會,董福海激動萬分,連忙把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說了出來。

“寫這封信的時候,琅琊王擅自修改了陛下的旨意。”

“改了哪裡?”謝玄的表情頓時嚴肅了起來,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那裡,確實有大訊息。

使者故作神秘的頓了頓,而後才道:“當然是糧食的數量!”

“本來陛下說好是給北府一萬石糧食的,琅琊王覺得,陛下太大方了,就減了兩千石。”

“果然不出所料!”

搶我糧食的人,一概都得死!

謝玄拍案而起,剛想咒罵司馬道子,卻看到了董福海,硬生生的又把髒話嚥了回去。

“訊息確鑿嗎?”

他壓制住激動的情緒,問了一句無關痛癢的廢話。就憑著他對司馬道子狂妄性格的瞭解,這確實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司馬道子其人,深刻詮釋什麼叫做癮大技術菜,他熱愛權力,恨不得把所有能把持到的權力全都攬到自己的手裡。

然而,攬到了權力,司馬道子會管事嗎?

那是不可能的。

以司馬道子的能力,小事還能處理,一到大事,保準是鬍子眉毛一把抓,亂成一團。

饒是如此,司馬道子也會利用皇弟的優勢,繼續禍害大晉朝政,這些軍糧謝玄從來也沒有指望。

司馬道子完全可以選擇不資助軍糧,既然選擇資助了,卻還要剋扣,這反倒引起了謝玄的不滿。

什麼玩意!

放一根棒槌上去,估計都會比司馬道子強。

“當然確定,不瞞將軍說,琅琊王這樣做,屬下也心中不平,將軍帶兵對抗氐秦,為國效命,這麼多年來,若是沒有將軍,北府軍怎會所向披靡?”

“難道,指望著荊州兵嗎?”

“我荊州兵怎麼了?”

“難道,沒有為大晉拼命嗎!”

中氣十足的聲音,穿過並沒有關緊的大門,咆哮般撲過來,董福海臉上一僵。

回過頭去,桓衝的大臉,頓時浮現。

很顯然,桓衝很生氣,他怒氣衝衝的走上前,將董福海上下打量一遍。

不屑道:“你算老幾?”

“也敢置喙我荊州兵的功績?”

桓衝可不是好惹的,他也不像謝玄,還會粉飾太平,有不平就會直接表現出來。

管你下不下的來臺,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桓將軍,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桓衝端著肩膀,大拳頭緊握著,大有你的回答我要是不滿意,我就要打人的架勢。

編!

你就接著編吧!

“當著北府將軍的面就吹捧北府,見老夫不在,就貶低荊州兵?今天若是陛下的旨意是給我的,你是不是也會原模原樣的吹捧一遍?”

一場惡戰即將展開,王謐感覺,他似乎並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妨礙他們發揮。

幸虧他們兩個吵得歡,也沒人在意他,王謐一個跳步,便躲到了段先的身後。

你們看不到我,我是圍觀人士。

謝玄會作何反應呢?

桓衝的話確實很衝,不過,謝玄卻並沒有任何的不滿,反而走到桓衝的身邊,勸說道:“桓將軍想多了,若是沒有了荊州兵多年的努力,哪輪得到我謝幼度掌兵?”

“此番襄陽之戰,還需要桓將軍多多指點。”

虛偽是人之常情,就連一向居功自傲的謝玄也難逃這一固定操作,這幾句談話,堪稱魔幻。

桓衝一個見垂跑的將軍,多年以來沒有打過一場勝仗,謝玄需要向他學習什麼?

學習他,打的贏跑,打不贏也跑的精神?

然而,桓衝顯然沒有意識到在戰場上自己就是一隻菜雞的本質,他挺直了腰桿,笑道:“那是一定的。”

“你只要跟著老夫的策略走,沒有打不贏的仗!”

“稚遠,你來的正好,陛下的旨意,你也看一看。”謝玄沒有接桓衝的話,反而轉向了王謐。

王謐無語了,怎麼回事?

老小子叫我做什麼?

老子都已經躲到這裡來了,居然還是被發現了嗎!

他愁眉苦臉的從段先的身後走出來,那幾張根本沒寫幾個字的紙,硬是被謝玄塞到了他的手裡,某人還沒有認真閱讀就感覺大事不妙。

按照現在的劇情發展,要是有好事這兩位將軍是絕對不會想起他來的。

難道,司馬曜對他故意留在北府軍中,有很大的意見?將要給他處罰?

司馬家的人,一向小心眼,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想到這裡,王謐只能端起書信來仔細閱讀。

然而……

“謝將軍,陛下的旨意,哪裡提到我了?”

王謐將幾張薄紙,翻過來,倒過去的,前前後後,反反覆覆看了幾遍,確定司馬曜的旨意上面,半個字都沒有提到他。

謝玄得意大笑:“確實沒有提到你,這就是陛下的意思了。”

“稚遠,或許你不曉得,這次你在竟陵戰場上受了傷,老夫特意為你向陛下請了功。”

“不過,不知為何,陛下的旨意裡面並沒有提到你,或許是陛下忘記了。”

這句話,自從王謐進門,謝玄就開始醞釀,這一回,終於都說出來了。甭管你蹦躂的多歡實,照樣還得在我老謝的手下做事。

忘記了?

司馬曜他怎麼可能會忘!

他又不是智障,又不是眼瞎。

他明明就是不想給他獎賞,更不要說讓他升官發財。

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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