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燦的鼻間再次流出溫熱的鮮血,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了她和沈慧的談話。

她何嘗不知道沈慧並不需要人來陪,甚至於給他說親這件事本身於他而言就是一種傷害。

花燦做這件事情本也不是為了沈慧,而是為了那些被記錄在名冊上的姑娘。

只是看他們穿著富貴,便爭先恐後地把女兒帶給他們這群外鄉人相看,哪怕知道沈慧的身份還是同樣趨之若鶩。

這樣的事,花燦既然碰見了就不會選擇不管。

也許,於這個時代而言,這些人已經算得上是合格的父母,這種婚事也都是頂頂好的婚事。

可是在花壇看來遠遠不夠,在這個時代給她們爭取婚姻自由太過於虛無縹緲。

那些享受著時代紅利,站在利益頂峰的人尚且要受宗教禮法的束縛,更何況是這些在底層苦苦掙扎的女孩呢?

可花燦還是想做些什麼,哪怕救不了全天下的人,讓眼前的人多一些選擇也是好的。

花燦準備讓沈慧和越溪多帶幾個,然後將她們安置在各地的悅已軒工廠裡做工。

雖然表面看上去有拐賣婦女的嫌疑,甚至於被她帶走的那些人本身也不會認同,可她還是想試一試。

哪怕是強迫,她也想讓這些人按照她的想法,為自已活一次。

她想試試當這些人不再受困於一方天地,手中握住了安身立命的本錢,是否還願意順從這個時代的宗教禮法?

哪怕最後她們還是決定在後院裡相夫教子,但至少她曾努力過了,日後想起來也不會後悔。

若是李家村的人知道了花燦的想法,肯定會笑她小人之心。

他們李家村是最早接受朝廷糧食改革的村子,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有錢,肯把家裡的兒子女兒送給達官顯貴做妾,那也得是家裡有底子的,換做從前賣兒賣女的時候,他們也只敢把孩子賣個花燦他們做妾。

可這對於那些孩子而言,已經是好去處了。

花燦聽了沈慧轉達給她的話,輕輕的笑了,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帶著幾分苦澀。

她本來已經覺得這就是最痛苦的事了,可現實比她想象的還要黑暗,今天的事情甚至是她間接促成的,可這些人還對她感恩戴德,覺著自已得了天大的好運氣。

這一刻教育的子彈正中眉心,花燦最想用來形容眼前這群人的兩個詞“封建”、“愚昧”。

他們全然不會思考,造成他們苦難的正是高高在上的達官貴人,他們不懂得自已的利益受到了剝削,甚至將其視作為“命”。

他們不會為自已尋求公平,甚至把對造成他們災難的人捧上神壇,既不珍惜自已,也不珍惜自已的親人、子女。

將給達官貴人為奴為婢視為榮耀,為他們手裡漏出的一點點善意而感恩戴德,卻從未想過這本就是他們該得的。

這個世界花燦走過很多地方,李家村甚至是她見過的最富裕的村子,可卻讓她感覺無比的憤怒。

她討厭這個世界!無比討厭!

花燦想要改變這個世界!想要打響反帝反封建的第一槍!

越溪雙手抱胸發出一聲嗤笑,“雖然不知道你又在胡言亂語些什麼,但我建議你有空想這些,還不如多騰出點兒時間想想該怎麼活下去?”

花燦躺在美人榻上打著傘曬太陽,懶洋洋道:“這不應該是你這個醫生的事嗎?這年頭像我這麼謹遵醫囑的病人已經不多了,如果還是治不好,建議醫生反省一下自已的問題。”

越溪冷笑著將苦澀的湯藥遞到她面前,“那聽話的病人,這是今日的藥。”

意外的是今天的花燦格外爽快,抱起碗來將裡面的藥汁喝的一乾二淨,然後往美人榻上一倒,昏昏欲睡道:“一個時辰以後叫我,我還要和沈慧商量拯救無辜少女呢。”

越溪看著空蕩蕩的碗和花燦恬靜的睡顏,神色越發難看。

沈慧焦急道:“公主這是怎麼了?”

越溪蹙眉道:“你有沒有發現她這幾日喝藥越發爽快了?”

“的確如此,往事裡公主喝藥總要三催四請,喝完了還要吃些甜食壓下口中的藥味兒,這幾日連蜜餞都不進了,喝完藥便直接睡過去。”

越溪擺弄著手裡的碗,“這說明我的藥對她沒用,甚至於她的五感在逐漸消失。”

沈慧:“不是那該怎麼辦?”

越溪搖搖頭面色痛苦,“我救不了她,甚至不清楚她生病的原因。”

沈慧也急了,“這樣的話,公主會不會……”

越溪沉重道:“會!而且會越來越快,前些日子我給她施針,她一天裡大概有六個時辰是醒著的。”

“但這幾日她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也許哪一天就再也不會……”

“不會的!”沈慧連忙打斷他的話,眼神慌張而堅定,“公主不會有事的,我們會找到辦法的,天底下能人異士那麼多,你救不了總會有人救得了。”

越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難得沒有反駁,可他心裡卻知道花燦大概是活不了了。

天底下能人異士雖多,可論醫毒他絕對首屈一指,若只是單純的治不了病或解不了毒,天底下或許還能救她。

可他連病因也診不出,普天之下便再沒有人能救她,越溪第一次有些痛恨自已看的如此清楚。

但沈慧卻並不想放棄,他轉過身去收拾行李。

越溪:“你要去哪兒?”

沈慧:“總歸不是留在這裡,我帶公主去求醫,走到哪裡便求到哪裡。求醫問藥也好,燒香拜佛也罷,公主這樣好的人,好不容易來人間走一趟,老天爺定不會輕易將她收回去。”

次日天一早,花燦昏沉沉地睜開眼,只覺得骨頭沉的厲害,眼睛也越來越花了。

許是因為睡得太久,眼睛太長時間不用,度數越來越高了。

“公主醒了?”耳邊傳來沈慧溫柔地嗓音。

花燦下意識的笑笑,“怎麼沒有叫我起來?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商量拯救無辜少女嗎?”

沈慧笑著將一沓賣身契遞到她手裡,“事情我都辦好了,過些日子我就把她們安排進悅已軒的工廠裡,她們聽說肥皂廠的福利好都搶著要去呢!”

花燦有些疑惑:“他們的父母也同意嗎?”

畢竟哪怕是現代也有很多人不肯讓子女外出打工,只想把他們留在身邊早點結婚。

沈慧卻帶著溫柔的笑意,異常堅定地點頭,“同意,公主不是一直想去各個地方遊玩嗎?我們今天就走,去江南,好不好?”

花燦搖搖頭,“不好。”

“為什麼?”

花燦把手伸到眼前,擋在臉和太陽之間,“我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大概活不了了,我想在臨死之前陪在我的孩子們身邊,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弄清楚。”

沈慧勉強地笑笑,“公主哪裡有孩子呀?”

花燦45°仰望天空,眼神明媚而哀傷,“你不懂,那是我來這裡的意義呀!”

面對花燦的胡言亂語,沈慧最終還是選擇妥協。

土地廟裡,越溪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淡漠地別開眼,“這世上沒有神,拜了也沒用。”

沈慧將食指放在唇中,示意他噤聲,“我如今也做不了別的,只能沿路求神拜佛,興許哪一路神仙就開眼了呢。”

越溪晃著藥碗沒說話。

沈慧難得發了脾氣,“你那湯藥喝了那麼多天也不見效,平白讓公主跟著受罪,有這功夫還不如求神拜佛。”

越溪的手一頓,神色淡漠道:“我不信神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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