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清晨,耀眼的陽光從遠處萬仞山巍峨的山峰間投射過來,穿過峽谷中高聳的樹葉縫隙,一縷縷地照在少年的臉上。

只見他大約十四歲左右,身穿普通的青布長袍,神色剛毅而又略帶一絲稚氣。此刻正盤坐在一個巨大的石頭上面,眼睛微閉,雙手虛抱懸放在丹田處,沉浸在每天的例行晨練中,一副享受、陶醉的樣子。

“小凡、小凡……”突然,從峽谷外遠遠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少年慢慢睜開雙眼,轉過頭朝峽谷外看去,只見一個和他年歲差不多、身材臃腫的少年正朝他慌張地邊喊邊跑過來。

很快,他跑到叫做小凡的身前,雙手撐著膝蓋,彎著腰,不停地喘氣。“季哥,什麼事這麼急,看把你累的”少年微笑道。

季哥略微喘口氣,馬上急切地說“快,小凡,快回去,你爺爺不行了……”“你說什麼,我爺爺昨天還好好的,怎麼……”少年一把抓住季哥的肩膀吼道。“你爺爺昨晚受了重傷,快不行了,叫你馬上過去見他……”話音未落,少年幾個縱步朝峽谷外飛奔而去。

小凡,名叫奚凡,自幼父母雙亡,一直和擔任現任族長的爺爺相依為命。奚家是一個小家族,世代居住在萬仞山附近的一個叫五行谷的山谷中,家族基本上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除了每月將打的獵物送到最近的仞山城,以換取缺乏的生活物資外,很少與外面聯絡,人口雖然不多,但家族人人勤奮、樸實,倒也過得其樂融融,與世無爭。

奚家所在的青龍大陸是一個修煉世界,一般十二三歲會覺醒靈根,只要靈根達到了凡品,即可吸收天地間的元力,踏上修煉的道路。靈根差的至少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如果靈根達到人品、地品、甚至天品,再配合一部好功法,將來很可能成宗成師,光宗耀族。天賦高的,更可跳出世俗,成道成祖。

奚凡在十歲時覺醒靈根,開始了修煉,他對元力的領悟非常高,已經引元入氣、引元入血,突破了氣元、血元境,正在引元入骨,只要將元力融入骨髓,就可達到骨元境。

目前來看離骨元境應該不遠了。這在奚家近萬年曆史上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其他同齡人基本還處在引元入氣階段,就算天賦高的少數幾個人也還處在引元入血階段。因此,奚凡承載著奚家的希望。

“爺爺。”奚凡風一般地衝進爺爺的院子,還未進房間就高聲叫道。下一刻人就出現在爺爺床前,只見爺爺仰躺在床上,面色枯槁,雙眼無神,呼吸急促,生機微弱,但臉上卻很平靜。

奚凡噗通一聲跪在爺爺床前,“爺爺、爺爺,你這是怎麼了?”看到爺爺這個樣子,奚凡悲痛地呼叫起來。聽到奚凡的聲音,爺爺費力地轉過頭,眼睛突然亮起來。

“小凡,快、快起來,爺爺有話對你說。”爺爺儘量平緩著語氣。奚凡趕緊站起來,往前一步坐在床沿,俯身抓住爺爺的左手,壓制住悲傷,語氣低緩地說:“爺爺,你說,我在聽著。”

“小凡,這塊五行神石,你收好。”爺爺右手拿著一顆黃色晶石,顫顫巍巍地遞給奚凡,“爺爺,這是什麼東西?”望著手裡一顆紅棗大小、光滑的晶石,表面呈黃顏色,奚凡好奇地問。

“這是五行神石,是祖上一直傳下來的,無數年來,均由每代族長保管。”床前的堂伯父奚剛替爺爺答道,“無數族人都想要弄明白它的作用,但都沒有任何發現,現在的奚族人只是把它當作一種象徵在傳承罷了。”

“爺爺,為什麼要把它給我?”奚凡疑惑不解。

爺爺充滿慈愛地望著奚凡說道:“小凡,傳言這塊神石有天大的秘密,你的天賦是我們奚族最好的,爺爺希望你有一天能夠解開它的秘密。”

爺爺暫停一會,平緩了一下呼吸,眼神轉望向屋頂,彷彿在回憶很久的事情,“先祖曾有言,我們世代生活的萬仞山,終有一天,火山將會大量噴發,到處山洪暴發,森林深處的兇獸也會暴動,人類將會陷入一場危機,萬物都可能會慘遭滅絕。”爺爺彷彿又聽到了先祖的話,臉上呈現濃濃的憂慮之情。

他輕輕地緊握了一下奚凡的手,“爺爺希望你走出奚家、走出萬仞山,修煉有成後能夠回來保護家人,保護族人,保護萬仞山的生靈。”

爺爺突然使勁使勁撐起上半身,抬起頭,盯著奚凡問道“小凡,你能答應我嗎?”

“好,我答應你。”奚凡堅定地回答。“爺爺,你先休息會吧。”奚凡連忙把爺爺扶回床上躺好。

待爺爺躺好休息後,奚凡站起來,走向外屋,然後向緊跟出來的奚剛問道:“大伯,爺爺之前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這樣了?”

“唉,”奚剛嘆了口氣,“最近幾十年,萬仞山的兇獸不斷地在向外圍拓展,已有不少族人死於兇獸之口了。你爺爺年歲已高,近年始終無法突破,自知歲月無多。昨天他去了族地外面的禁地,想要搏一次,找到先祖遺留的兵器或功法,或許就可以突破桎梏,挽救族人於一時,只是並沒有發生奇蹟……”

禁地,傳言是一位神仙留下來的一個山洞,離奚族居住的山谷二百餘里,傳言裡面有奚族的起源,以及驚天的秘密,但山洞附近元力怪異,人一旦接近入口,五臟六腑就會逆轉、混亂,接著丹田破損,修為盡失,根本無法深入。即使在入口處及時退回來,也無法活過一天。

無數年來,也有不少奚族高手前去,尤其是自知大限將至的族老,臨死前拼一次,但均無一例外,要麼永遠留在了裡面,要麼出來後一天內就隕落了。

突然,屋裡傳來爺爺一聲咳嗽,奚凡連忙又回到屋裡,見爺爺沒醒,他便坐在床前看著爺爺。從小在爺爺的教導下修煉、帶著他擊殺兇獸的情形、教導他做人做事的話語、告訴他青龍大陸的奇聞趣事,都一點一滴在眼前浮現,不由得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爺爺,你怎麼這麼傻,我寧願不要你去禁地,不要你守護族人,我只要你為自己好好的活著。”奚凡握著爺爺的手,喃喃地低語著。

“小凡,爺爺本來也活不了多久了,守護親人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榮耀,爺爺希望你將來也能守護族人。爺爺一點都不後悔這麼做,只是放心不下你。”爺爺突然醒過來了。

“爺爺,你放心,我會努力修煉,守護族人的。”

“有你這句話,爺爺就放心了。我知道,這個要求對你來說很重大,也很艱難,很可能需要你用一輩子去實現,但男子漢總是有所為,有所不為,小凡,你明白嗎?”

“爺爺,我明白。”爺爺一生都在為族人嘔心瀝血,奚凡明白爺爺的心,自己也從小就耳濡目染,也早已把守護親人、族人當作自己的責任了。

聽到奚凡的回答,爺爺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小凡,記住……,五行元力……很關鍵。”爺爺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說出了最後幾句話後,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爺爺,爺爺。”奚凡抱著爺爺,歇斯底里的叫喊聲傳遍了整個族長府,奚剛和一眾族中老人們都過來了,看著奚凡悲痛的樣子,並沒有打擾他。

就這樣,奚凡一晚上抱著爺爺,直到天亮 ,奚剛走到奚凡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凡,你爺爺走的很安詳,讓他早點入土安吧。”

奚凡木然地點點頭,然後在奚剛等人的安排下,舉行了葬禮,直到爺爺被安葬在家族的陵園裡。

奚凡坐在爺爺的墓前,看著新堆的墳頭,嘴裡喃喃道:“爺爺……”爺爺一輩子為了族人的安危操勞,臨死都不放過任何一絲機會,哪怕這個機會需要用生命去換取,他也無怨無悔。

奚凡握緊拳頭,暗下決心,“爺爺,你放心吧,我會努力修煉,謹遵你的遺願,繼續守護你守護了一輩子的親人,你的責任就由我來繼承吧。”

爺爺過世已有月餘了,奚凡每天早早起來修煉,然後到爺爺墳前坐會。爺爺雖然死了,不能再天天看到他,但奚凡感覺爺爺還活著一樣,他的音容笑貌仍歷歷在目,他的諄諄教誨仍猶在耳旁,甚至連說話時的語氣和麵部表情也無比清晰。爺爺以另一種方式仍然活在他的心裡。這一刻,奚凡彷彿有點明白死和生其實也並不是絕對的對立,有的人死了卻仍然活在別人的心中。

“凡哥,你又來老族長這兒了。”當奚凡正沉浸在爺爺的回憶中、感慨生死的時候,突然一聲嬌嫩而又溫柔的女聲在背後響起,聽聲音奚凡就知道是奚瑤過來了。爺爺去世後,奚瑤每天都會過來安慰他。

奚瑤是掌管奚族財、物的長老奚金的女兒,比奚凡小一歲,從小就和奚凡一起玩,一起練功。她也是奚凡的鐵哥們奚季的妹妹。

奚族由族長負責全族事務管理,同時設有一個六人組成的長老團,負責財物、修煉、護衛、生產、刑罰、禮制事宜。奚凡爺爺去世後,由堂伯父奚剛接任族長,長老團的成員並沒有變。

“凡哥,人死不能復生,你應該振作起來,老族長也不願看到你整天沉浸在痛苦中。”奚瑤拉著奚凡的手道。“爺爺去世了,我再也沒有親人了。”奚凡用手拉扯著頭髮,一直不能釋懷。

“凡哥,你還有我呀。”好像感覺到什麼,奚瑤羞澀地低下頭,趕緊又補充了一句,“還有我哥、族長、長老們以及這麼多的族人,我們都是你的親人。”

“凡哥,你知道嗎?看到你整天這樣,我……我們都感到很擔心。”

奚凡轉過身來,看著奚瑤,“謝謝你,瑤妹。”“我們還用這麼客氣嘛。”奚瑤略帶俏皮地笑著答道,“只要你能夠重振起來,比什麼都好。”

“哎呀,差點忘了,我哥要我過來找你去獵殺兇獸呢。”奚瑤一下子叫起來,拉著奚凡的手就往回快步走去,“快,我們快走,不然又被他搶佔先機了。”奚凡知道他們兄妹是為他好,他自己也意識到不能老是沉浸在失去爺爺的痛苦裡,需要換一下環境,就任由奚瑤拉著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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