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幸福家庭的結束
救護車匆忙趕到，將漸漸變得冰涼的夏薇和呆板的夏至全部送了上去
夏至如同機器一般麻木的做著檢查，檢查結果出來後，他就坐在搶救室的門外，好不容易刮掉的鬍子現在又長了出來
夏至沒有哭
他甚至沒有半點悲傷的感覺，只留下麻木
他放棄了思考，失去了意識
現在支撐他的只剩下一點點微弱的希望
搶救室的大門開啟，醫生帶著一絲痛苦走出門外，他沒有說話，蹲下來拍了拍下肢的肩膀，隨後走向換衣室
夏至眼中的高光消失了，原本乾涸的淚腺再一次分泌淚水，一滴一滴，無法停下
［哈哈，哈哈哈哈］
夏至微微笑出了聲，可他的笑聲怎麼聽怎麼像是悲傷的哭嚎
劇烈的腳步聲響徹整個醫院的走廊，夏至如同機器一般抬起頭，看向了來者
夏侯
男人滿頭滿臉的汗水，面色蒼白，眼眶微紅，嘴角不停的顫抖著
［咋樣］男人開口了
［快說啊，咋樣了！！！］
夏侯急躁的揪住了夏至的領子，而下肢癱軟的雙腿根本無法支撐他的身體
夏至嘴唇微顫，卻沒能吐出一個字，巨大的哽咽堵住了他的聲帶，最後只能弱弱的發出一聲悲鳴
夏侯知道了，男人顫抖著雙手，鬆開了夏至的領子，而夏至則就順勢砸在地上，他的頭摔爛了，鮮血在醫院的地板上流淌著
沒關係的，姐姐遲早會把我扶起來的，就像小時候那樣，我可以躺在姐姐的懷中，聽著姐姐唱起那無比熟悉的童謠
我可以在她面前盡情的撒嬌，我可以在她面前展現我的脆弱，我還有家
我....
我....
我沒有姐姐了
我沒有家了
［姐...姐夫....姐姐死了，我沒有家了］
夏至顫抖著，聲音麻木，聽不出半點感情
淚水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夏至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對啊，他沒家了，他是一個人了
他...不能再哭了
他已經失去了那個可以無限包容他的人了
夏至閉上雙眼，昏了過去
...
...
葬禮上，來者寥寥無幾，卻每一個人都散發著濃烈的悲傷
夏至如同機器人一般跪在棺材前，在他身後的夏雨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小丫帶著濃濃的黑眼圈黑眼圈，彷彿幾天都沒有休息
夏侯沒有到場，但家中擺滿的酒瓶好像證明了什麼
夏至沒有選擇火化，他想讓自已的姐姐完整的下葬，殯儀員抬著擔架緩緩走來，單價中則是化好妝的夏薇，看不出半點憔悴，就好像她生前那般美麗
小丫頭沒有去看遺體最後一面，在擔架扛過來的時候她就早已哭到昏厥
夏至緊緊摟住夏雨，鬆開了小丫頭緊皺的眉頭，看著這與夏薇有著七分相像的面龐，他不禁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微笑
我要保護她，就如同“她”保護我一樣
葬禮舉行了三天，這三天夏至幾乎沒有睡覺，他每次閉上眼都能看到夏薇離開前的笑容
夏雨睡了兩天，醒來時正好趕上葬禮，最後一天，從夏雨的眼中已經看不到半點悲傷，有的只有那晚在醫院時和夏至一樣的眼神
一樣麻木的眼神
葬禮結束後，夏至載著夏雨前往自已的住所，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夏至學著夏薇炒出一盤土豆燉肉，但夏至二人都沒有想要去吃的意思
［舅舅，媽媽到底是怎麼離開的啊］
夏雨心不在焉的將湯汁澆在米飯上，對著夏至說道
夏至呆住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是實話實說，還是選擇別的說法
他最終選擇編造，因為姐姐和他的約定
［至至，姐姐生病的這件事不要告訴小雨和你姐夫哦］
溫柔的話語好像從未離去，但溫暖的感覺卻離他越來越遠
［晚上我考完試回家的路上遇到車禍，姐姐她保護了我...所以都是我的］
［夠了！！！］夏雨打斷了夏至的發言
漏洞百出，滿是破綻，哪怕不細究都能聽出明顯的問題，就比如考試早就結束，為什麼還會進行一次考試？為什麼考試是在晚上才結束的？為什麼母親要隨著他一起去考試？
她不想去聽這些廢話，夏雨想要生氣，但她生不出來氣
她知道，現在不管說什麼母親都無法回來了
回不來了.....
夏雨離開了飯桌，趴在床上發出了一陣陣的嗚咽，只留夏至一人
男人無力的垂下了頭，頭髮哪怕浸滿了湯汁都沒有察覺
...
...
［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但夏侯那傢伙後面做出來的那一系列奇怪的事情，我就一概不知了］夏至滿臉痛苦，而姜雪愧疚的垂下了腦袋
［抱歉....如果不是我執意要聽的話，你也不會回想起那些痛苦的回憶］
［沒事，已經過去好多年了，老實說，這些事情一直一直都悶在我的心裡，我無法對任何人傾訴，哪怕是對葉何都無法說出
只有你，只有你我可以放心的把這些話全部說出來］
夏至顫抖著嘆了口氣，誰也不知道那口氣中到底蘊含了多少情感，多少痛苦？
但至少，現在夏至有了一個小小的傾訴物件，哪怕這個人連他年紀的一半都沒有
夏至看著垂下腦袋的少年，燈光照射在他琥珀色的瞳孔中，閃爍著微微的金光
他看著他，莫名的露出了一個微笑
年輕人吶～
［哼～所以你聽了這麼多故事，以後在小雨面前可得多說兩句，舅舅，我已經這麼悲傷了，再給我安排這麼多工作，實在有些力不從心吶］
［你就不能讓剛剛這麼好的氣氛再多留一段時間嗎？
還有你能要點臉嗎？］
［那畢竟，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夏至微微搖搖腦袋
姜雪鄙夷的標了個白眼，站起身走出門外，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首望去
［謝謝您，夏至先生］江雪對著面前這個保守秘密的男人微微鞠躬，輕輕關上了門
少年的腳步在走廊中愈行愈遠
夏至癱回到了椅子上，兩隻腳搭在辦公桌上，一晃一晃
...
...
（姜雪視角）
我坐在少女那赤紅色電動車的後座上，看著她隨風擺盪的藍髮，感覺鼻子有點酸
我不知道她經歷瞭如此痛苦的過去.....孤獨，悲傷，無能為力
我多麼想要回到過去為她承擔這些，但我做不到
少女從後視鏡透過來的表情帶著淺淺的微笑
我原本被迫摟在少女腰上的時候，此刻微微用力
［這些年辛苦了］
少女清脆的聲音傳遞到我的耳邊
［但不知道你聽到了什麼，但是謝謝］
這邊才要對她感到感謝啊，謝謝你，來到了我的身邊
我懦弱的內心湧上了一絲勇氣，我想要告白，我想要對生前的少女抒發愛意
但現在不行，不是我慫，最起碼要等她高考結束再說
我在心中想著，把臉貼在少女的背上
［今天怎麼這麼主動？］
少女的聲音帶著一絲明顯的壞笑
［囉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