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直奔東禪寺,雷照千與婁煜百無聊賴過著招,腳下的樹葉被他們不經意掃淨,形成一個圈,二人索性就在圈中你來我往。

師公盤坐在一個蒲團上面,雙眼一如既往晦暗無光,每每到晚間又如常人一般。

他手中不再盤著金赤璃,反而是撫摸著一段骨節,骨節上隱隱約約看得出被雕了三個字,他指節撫動之時便會露出來。

聽見外面的腳步聲,雷照千與婁煜兵器一收,齊齊望向門口,師念之仍是盤坐在蒲團上,紋絲未動。

他好似是知道今日有人要來一般,又恢復成了一個仙風道骨的出世之人。

“又有人來了。”他淡淡道了一聲。

幾人促步入了內,只宗曳躬身揖了一禮,耳邊傳來胡克儉的聲音:“此前有人來過?”

“來過了,解了我的惑,也解你們的惑。”

師念之將她的迷惑解了,她也將師念之的迷惑解了。

真正需要解惑的人,也來了。

幾人轉身進了屋,雷照千與婁煜寸步不離守在門前。

“勞煩師公。”

師公頷首:“你們可知百滎一族的由來?”

“據聞是大雍前朝後裔。”

師公不以為然搖了搖頭:“那些傳聞,未必為真。”

“師公是說,百滎一族另有身份?”眾人身子微傾,直勾勾地盯著他。

“向年有域外來人從大江遠渡隆安,自稱東戈人,他們震驚於隆安殿宇巍峨疆域廣袤,沃土豐產物類富饒,震懾於天子威嚴及輝煌璀璨的文化,此前他們決然沒有想到,在海洋的另一邊是一個如此繁榮的國度,這些令他們大開眼界的事物讓東戈人自行慚穢。”

東戈人地狹物少,嚴冬凍死骨,暑夏浪打人,澇多震頻,見識過西側大陸之後,他們意識到原來還有如此安順富饒之地,對比之後,他們將東戈視為天罰之處。

當初隆安正值草昧之初,見遠方來客,有心揚國威,便賜下珍玩萬千,赤金白銀、斑點玳瑁、鶻輪珍珠,犀牛頭上角、大象口中牙,箇中精品數不勝數。

“這便是東戈人?”胡克儉微微錯愕,隆安的典籍中的確有東戈人的記載,統一口徑都是說東戈人絕跡,至於緣由,好似是因為一場動亂。

“嗯。”師公垂下眼睫,眸色深幽。

他又娓娓道來。

東戈人哪裡見過這場面,驚喜若狂,小心翼翼將所賜之物運回東戈,東戈尚處於蠻古未開,聽他們的所見所聞,難以想象隆安的繁華富庶。

賞賜之物中有一幅渝都城景圖,開卷便是遠山闊河,高樓虹橋,天水潤色,林木濃蔭,人物鮮明,春色豔麗,畫中央矗立著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

朱甍耀目,碧瓦標霞,隱隱雕樑鐫玳瑁,行行修築嵌珊瑚,栩栩如生,如有身臨其境之感。

只一幅畫便讓他們瞠目結舌,更遑論其餘物品,他們將隆安視作天穹之都。

自此,東戈人便對隆安生出了無限的嚮往與憧憬,更是無數次派人前來朝拜學習,甚至為了留在隆安,東戈人祈盼與隆安人通婚,甚至將通婚作為登上天穹的捷徑。

這時隆安國力日逐強盛,並未將東戈人放在眼中。

且東戈人從不逆反隆安的一法一律,任是對錯,都仰攀迎合,每每哄得天子歡顏。

經年累月下來,天子頗愛他們順從的姿態,也給了東戈人許多便利,又親自下旨讓他們入學館習業,甚至破例讓他們參加科考。

東戈人奴顏婢膝的模樣自然是惹了許多人不快,但他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反是笑臉相迎,甚至將那些專為他們而作的詩詞抄刻下來日日研讀,聲稱要精研聖學。

天子聞之,更是龍顏大悅,還特命天下文人為他們作詩,褒貶不計,東戈人皆是以禮相待來者不拒,這便讓一些人對他們有所改觀,甚至為他們鳴不平。

朝中大臣也勸言平息此事,天子知曉此事當適可而止,便順勢而下撤了這場鬧劇,又厚賞東戈人。

然而此次東戈人卻並未受賞,反而請求天子改賞一塊地,那地並無奇特之處,但勝在依山傍水。

朝中對此事各執已見,但那塊地的確沒有過人之處,爭論一番終是賞了下去,東戈人有了地,便在那處建宅安第。

隆安士大夫不滿於陛下頻頻賞賜,認為他們除了討巧賣乖阿意順旨,身處隆安卻從未有所貢獻,甚至因外域身份受到優待。

想將他們趕出去,卻礙於他們的確安分守已,又有天子喜愛,加之也不曾惹出亂子,竟只能任由他們發展。

如此經年,東戈人已有第二代人生於隆安,據官府統計,已有上千之數,這些人已經熟練掌握隆安的語言文化,尤其是出生在隆安的孩子們,放在街上幾乎都看不出是東戈人。

也正因此,也有人敏銳的嗅到了不同之處。

時日一久,東戈人口不斷攀升,不滿足於那一小塊地皮,他們本就覬覦隆安國土,又一次起心向陛下請求封地,說願歸附於隆安。

此事遭到士大夫的強烈反對,他們也因此有了理由攻訐東戈人,漸漸地,東戈人的處境不及以往順遂。

所謂升米恩鬥米仇,他們銜恨在心,又不甘心歸國,便與當時的一方霸主衛天臨共同籌謀,意圖推翻當朝,企圖共治。

衛天臨雖瞧不起他們,但也有稱帝之心,便與東戈人合盟。

只是當朝國力強盛,想拔除衛天臨的勢力起意已久,正好藉此機會出手,既根除了衛天臨這個隱患,又將東戈人趕了出去。

東戈人死的死逃的逃,有一部分逃到了大雍界內,見大雍草原遼闊牛羊成群,各個身形高大,宛如巨人一般,又在大雍為奴為僕數十年。

然而大雍部落常年紛爭不斷,他們境遇愈加不好,東戈人已然所剩無幾,他們記恨這一片大陸的繁盛,抱怨上天不公,恨意越來越盛。

終有一日,趁部落留亂之際,剩下的東戈人逃出生天,卻未逃出無邊無際的草原,只能攀上一個叫山羯的部落休養生息,意圖韜光養晦,日後好控制草原勢力再結夥南下復仇奪權。

靈異小說相關閱讀More+

陰界捉鬼小記

粵東省的陸然獵

我老婆是天師

蠍子東

終焉迷境

韓饅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