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灝端坐在自已的書房中,眉頭緊鎖一臉沉重,手中的筆在紙上劃過一道道痕跡。

原本他以為接下道臺的職務後,只需專注於監察司法、治安以及官員作風等方面的工作即可。然而,隨著他深入瞭解和實際接觸才發現,這個職務所涉及到的層面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單是一個官吏侵佔良田的案子就令祝灝焦頭爛額,因為這樣的案子不僅涉及到百姓的生計和權益,更牽涉到地方社會的穩定。

他翻閱卷宗才知道,四川自從被滿清佔據後,大大小小起義不下百次。大的如嘉慶年間的白蓮教起義、咸豐年間的李藍起義,小的有自貢教案、璧山民亂等等。祝灝由此得出一個結論,四川的老百姓是真的敢造反。

但是,在他們沒有做好準備前,他並不希望四川亂起來,因為各自為戰的局面只會被滿清各個擊破。所以,他必須謹慎處理這些事情,充分理解百姓的訴求和期望,讓事件得到妥善安置。

正因他有明顯偏袒百姓的舉措,維護了他們的權益,才贏得了廣大老百姓的讚賞和擁護。然而,這卻讓他不可避免地得罪了官吏階層,使得他在官場有些舉步維艱的感覺。

更加不同尋常的是,今日他收到了由提刑按察使司衙門發出的,要求他前往成都述職的公函。這意味著按察使司需要對他在任期間的工作進行了解和評估,可是他僅僅上任兩個多月,離正常述職流程的一年之期還差得遠。

所以,祝灝現在面臨的情況比較複雜,也是他頭疼的主要原因,他總隱隱感覺有隻大手向自已罩了下來。否則按察使司怎麼可能違反流程對他做出要求,這中間必然有某些人的推動。

但不管怎麼說,祝灝有足夠的信心和勇氣去面對困難,無論他揹負著的責任還是自已的底氣,都不允許他後退一步。不過,在此之前,他必須徵求徐仲雍的意見和建議,盲目莽撞可不會成事。

徐仲雍為官十數載,他的政治嗅覺更加敏感。看完按察使司發來的公函,他眉頭皺得比祝灝還深,幾乎就擠成了一個川字。

看見徐仲雍做起了他標誌性的敲擊動作,祝灝也一語不發,靜靜思索著。他知道,此刻最好的做法就是等待,等待徐仲雍的指示和決策。

就在這時,敲擊聲頓時一停,徐仲雍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地抬起頭說道:“我不認為讓你去述職就是因為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反而可能因為其他事。”

不等祝灝提出問題,徐仲雍就自顧自繼續說道:“前任按察使黎培敬被總督丁寶楨數度奏薦擢升漕運總督後,按察使職足足空了一年有餘。新任的按察使張中道也不過是去年底才剛剛上任,僅半年的時間,要說他與劉遲他們有勾結,我倒覺得不太可能。”

“嗯。”祝灝也跟著默契地點點頭,他對自已這個直屬上司自然有過多方瞭解。此人為官之處,減浮徵、嚴刑罰,雖沒有太多功績,但在外界傳聞中也無過多劣跡。所以嚴格來說,張中道是一位中肯的官員。

“不過……”徐仲雍話音一轉,臉上露出了一絲忌憚的表情,他的目光在祝灝身上停留片刻後接著說道:“不過,也許他的上任對我們來說也未必是好事,他可是曾國藩的愛將。”

“曾國藩?”祝灝一時有些糊塗,曾國藩都死了十年了,自已此次述職和他能扯上什麼關係。

見祝灝一臉疑惑的表情,徐仲雍冷哼一聲問道:“你知道九江、寧國、南京是誰下令屠滅的嗎?”

“曾國藩!”這明擺著的問題,祝灝當然不會猜不出來。

“對!”徐仲雍從椅子上起身,一揮手語氣激動地道:“不僅是九江、寧國、南京這三府,杭州、徽州、嘉興等等大小二十幾座城池都遭受不同程度的屠殺,曾剃頭的罪孽已經不能用罄竹難書來形容了。”

徐仲雍的臉色逐漸變得漲紅,彷彿有一股難以抑制的情緒在內心翻湧。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一副意難平的樣子說道:“張中道身為曾國藩的得意門生和愛將,必定也參與了其中。”

隨著徐仲雍的講述,祝灝沉浸在了那段歷史之中,感受到了仇恨的重壓。徐仲雍的話語中充滿了對那段歷史的沉痛回憶,他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詞都彷彿在祝灝心中激起千層浪花。

發洩完心中的戾氣,徐仲雍重重吐了一口氣,又回到位置重新坐下說道:“所以,你懂了他對我們來說不是好事的原因了嗎?”

“這……”祝灝突然間被問住了,實話說他還真沒有捋順脈絡。可總不能事事靠別人,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就要憑藉自已的大腦來思考。

突然,伴隨著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祝灝終於有了領悟。他將所有關係串起來思考、分析甚至是自我對話,才最終分析出一個自我認同的結果。

祝灝一口喝下已經冷卻的茶水說道:“曾國藩愚忠滿清,甚至不惜殺光小半個中國的人口。而張中道是曾國藩的學生,受曾國藩潛移默化的影響,也必定會死忠滿清,那麼,他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嚴重的威脅。”

“嗯!”徐仲雍只微微點頭,似乎還不滿意地問道:“你還想到什麼?”

“還有什麼?”祝灝呢喃著,再默默思忖了一會兒才恍然說道:“他想肅清四川省內所有的反清力量?”

“是的。”徐仲雍面色凝重地說道:“滿清欲與法國開戰,四川作為大後方,必須要安定。自李藍起義後已經過去了十多年,現在省內反清的呼聲愈演愈烈,白蓮教、袍哥、天地會,各種勢力紛至沓來。所以,清廷派張中道這麼一個人來的目的,很可能是要掐滅所有反清的苗頭。”

徐仲雍的話一下子扯動了祝灝的神經,要真是這樣的話,這次命令他去述職豈不就是為了耳提面命這件事。可是,從他的立場來說,是不可能去清洗反清力量的,他還巴不得反清的有識之士越來越多呢。但他又不得不遵從命令,一旦不按命令列事,自已的官職保不住不說,也改變不了什麼結果。

祝灝仔細沉思了許久,這才抬起頭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是否可以採用拖字訣,多抓一些盜匪山賊之類的來充數,只要把人頭拿上去,他應該不能拿我們怎樣吧?”

徐仲雍皺了皺眉,心中反覆衡量著祝灝提出的辦法,半晌後說道:“方法是好方法,但這麼做治標不治本,明天你就啟程去探探口風,我再仔細想想辦法。”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亡國後她轉身登上了龍椅

尾巴喵喵

末世重生:我有神級雙眼

民敏子姐姐

我夢由我不由仙

二細加辣

在世界追求長生

毛驢肉

復仇,成仙,長生與時間

阿梓喵喵

重生之我在校園裡當校霸

絢爛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