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江西岸,當腳再次踏上平地的時候,花姑終於大大鬆了口氣。她從小就怕水,特別是那洶湧澎湃的大江大河,彷彿一頭兇猛的野獸,嚇得她連靠近都不敢。

如今為了避開斥候的眼線,將攻打眉州城的清軍全部包圍,他們兩度橫跨岷江,這要讓她鼓起莫大的勇氣,著實有點兒難為她了。好在,所有人都已渡過來,接下來將不用再面對這道天塹。

花姑調整了一下面部微表情,讓自已看起來就和平常一樣。她來到慧普和尚的身旁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由於花姑怕水,一直拖到最後才上船,所以慧普和尚先期渡河規整隊伍,待花姑來時基本已經整隊完畢。他點了點頭,答道:“花統領,兄弟們都到齊了,隨時可以出發。”

“好!”花姑點了點頭,拔出長刀大喝道:“兄弟們,讓我們一起去消滅圍困眉州城的韃子吧!”

“好…好!”

起義軍戰士們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他們揮舞著手中的武器,臉上洋溢著振奮的笑容。

自從陳彥帶著部分兵力走後,唐季堂的攻城戰越發力不從心,他甚至親自帶兵發起了兩輪衝鋒,但都被城頭的守軍趕了回來。

眼見身邊計程車兵在一個個減少,迫不得已,他下令停止了攻城,而是使用火炮繼續轟擊,寄希望總有一發炮彈能夠炸塌城牆,或者轟開城門。

但他們使用的火炮威力和精準度實在太差,別說那麼遠的距離能打中城門,十發中能有一發打中城牆都算準頭不錯的了。

這可苦了城內的百姓,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一發打偏的炮彈砸在自已頭上,只有儘可能遠離城北,才有一線生機。

仗打到這個份上,無論是城外的清軍還是城內的守軍,亦或是普通百姓,都感到非常疲憊。他們都希望能早點兒結束這場戰爭,不用再天天擔心著天上會不會突然落下一枚炮彈,將自已給炸成一片碎肉。

就在這時,花姑率領的起義軍來了,他們像一股突如其來的旋風,席捲了整個戰場。起義軍戰士們士氣高昂,他們高喊著口號,操作著手中的武器,向敵人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花姑身先士卒,她手持橫刀衝在最前面,跟在她身後的是一排排的火槍手。他們經過了上一場戰役,已經非常熟悉手中的火槍,再也不會出現之前那種因為緊張而導致啞火的情況。

他們按照花姑的命令,整齊地排列在她身後,每一個人都全神貫注地瞄準著前方的敵人,準備隨時開槍射擊。

“預備,發射!”

花姑一聲令下,一道道帶著死亡氣息的彈幕劃破空氣,直奔敵軍而去。火槍的轟鳴聲在場中久久迴盪,震耳欲聾。

清軍被突如其來的敵人打得措手不及,他們都來不及調轉矛頭就已經被敵人火力覆蓋,一些意志力薄弱的清軍士兵開始四處逃竄,試圖躲避這致命的攻擊。只有極少數人藉著各種掩體,進行著絕望的反擊。

然而,他們的反擊無異於杯水車薪,僅僅只能給起義軍造成一丁點兒的傷害,反倒是自已人的傷亡越來越大。

唐季堂的臉陰沉的已經可以滴出水來了,他原本對陳彥的勸告嗤之以鼻,僅僅分配了部分兵力守護後方,誰能想到陳彥的預言竟然成了現實。但他依舊不服輸,平生大小十數戰,他還沒輸了,這次也一樣。

穩定了心神,唐季堂向身邊的參將、都司等下令道:“全線收縮,我們先對付這支突然冒出來的亂匪。”

“將軍!”

這時,一名滿身血汙的都司跌跌撞撞衝進了營帳之中,還沒站穩一個踉蹌摔倒到了地上。

唐季堂見狀,連忙叫人將他扶了起來。等看清了來人的樣貌,唐季堂的心猛然揪緊,這都司是他派去統領那兩千川北鎮綠營其中的一個,如今他成了這個模樣,難道…?

那都司被人扶起,滿臉悲切地哭訴道:“將軍,敵人的攻勢太猛了,川北鎮那些慫包全部潰散了!”

“媽的!”唐季堂一掌將案几上的地圖等物全部打飛,一臉兇狠地瞪著那名都司道:“沒用的廢物,讓你去是收攏隊伍的,你為什麼沒有攔住他們?”

“我…”都司還想狡辯一番,可他深知這一切都是自已的責任,只能伸長了脖子,任由唐季堂處置。

然而,就在這時,又有一名清軍衝進了大帳,見他一臉的焦急,帳中眾人的心都跟著沉了下來。果然,就聽他氣喘吁吁地報告道:“將軍,城內的亂匪全都衝了出來,前面的兄弟們快頂不住了。”

“什麼?”聽到這個急轉直下的訊息,唐季堂臉色變得煞白,一股血氣直衝大腦,“噗”的一下,嘴裡噴出大口鮮血。

“將軍…將軍!”帳中各位將佐官員連忙去扶住將要倒下的唐季堂。

忍著最後一絲清醒,他艱難地開口說道:“傳我的將令,全軍向北回撤,能逃出去多少是多少。”說完閉上眼,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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