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快活船隻是為了做生意,那的確必須給個說法,不然生意不好做。如果快活船不只是在做生意,潘遠還有其他目的,那更要給個說法,而且以當下的境況來看,這個說法不好給。

“秦政,肯定是你殺了劉師弟,我要你付出代價!”一個約莫二十七八歲的青年指著秦政怒聲說道。

他是劉文敬的師兄陸樹明,雖然是師兄,但修為卻只是剛剛邁步七境,比劉文敬差了一截。

“你就是劉文敬的師兄?”秦政皺眉,他看得出來,此人不過是在裝模作樣而已。

“是的,是你為了一個女人,殺了文敬師弟,你敢不敢承認?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戰?”陸樹明說道。

秦政聞言,輕笑一聲:“你想挑戰我?”

“你殺了我師弟,我殺了你,天經地義!”陸樹明恨聲說道。

秦政道:“所以你當真要挑戰我?”

“我要殺了你!”陸樹明道。

秦政道:“我給你機會!”

話語落下,秦政的目光落在陸樹明的身上,這一瞬間,陸樹明心神猛烈一顫,他只覺得心間壓了一座看不到頂的大山,雙腿在不住發顫。

恐懼生出,陸樹明向後退開去幾步的距離,此時他才明白自己與秦政之間的差距。

“你······”陸樹明呼吸甚是急促,說話都說不利索。

秦政眼中滿是譏誚之色,這個陸樹明,表面功夫做得很好,眼中的恨意也真,但極大可能,恨的不是秦政。

“給你機會,你可要抓住了!”秦政的聲音再次響起,步步緊逼。

陸樹明嘴巴哆嗦,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來看熱鬧的人都已然明白過來,秦政可不是軟柿子,任憑被人拿捏。

在岸上的時候,有不少的人已經見識過秦政的本領,這些人對於此時秦政的表面,倒是沒什麼驚訝的。

陸樹明深深地吸一口氣,道:“潘執事,請您為我師弟主持公道,讓他能死得瞑目!”

在這時候,有不少人的眼睛,都朝著潘遠這邊看來。

謝雲蕭和秦政剛剛上快活船,潘遠就與他二人走得很近。

不但請謝雲蕭和秦政喝酒,還給了他們一間免費的屋子。

這般待遇,船上只有謝雲蕭和秦政有。

有人在暗中揣測,潘遠與謝雲蕭他們,極大可能是有交情的。

如今陸樹明求潘遠主持公道,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這些人沒有想到,潘遠還真要為陸樹明主持公道。

或者可以換個說法,潘遠為了快活船,必須給大家一個說法,縱然潘遠說他們不是做生意,但實際上,就是在做生意,做的還是暴利生意。

潘遠看向謝雲蕭,苦笑一聲,“謝兄,這件事,我的確需要一個答案,希望你不要怪我!”

謝雲蕭道:“答案我暫時不能給你,不過我一定會給你,還請潘兄帶路,我們去看看案發現場!”

“不要假惺惺了,你這是賊喊捉賊!”陸樹明大聲喊道。

秦政聞言,眉頭微微一皺,身上釋放出凌厲氣息。

謝雲蕭卻是輕笑一聲,道:“查案子最關鍵的是講究證據,我查這件案子,最關鍵的是要為我們洗脫嫌疑,是以案子查出來,自然要能服眾。”

“如何能夠服眾?”陸樹明問道。

謝雲蕭道:“案子查清楚才好說!”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陸樹明冷哼一聲。

謝雲蕭道:“我從來沒想過讓你相信我,我想你是不會阻止我查案的,除非······”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大家都已經明白。

陸樹明神色變化幾下,冷哼道:“希望你真的能服眾,不然就算是丟掉性命,我也會與你拼一拼的!”

謝雲蕭聞言,只是淡然一笑,陸樹明的話,他沒放在心上。

“潘兄,為了快活船,想必你也不會阻止我查案的吧?”謝雲蕭道。

潘遠笑道:“不瞞謝兄,我這次過來,就是想請你幫忙的!”

謝雲蕭臉上笑意不減,眼底之處,藏著幾許凌厲之光。

“既然如此,那就請潘兄帶路了!”謝雲蕭說道。

潘遠點頭,手微微伸出,道:“請!”

劉文敬是魏國排名第一的宗門景元宗宗主之子,這次前來黑林,他是領頭的,師兄陸樹明因修為比不過他,在諸多師兄弟裡面反而沒什麼威信可言。

要說陸樹明喜歡劉文敬,那是不可能的,要為他報仇,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舉動。

這一點,景元宗的弟子心裡皆是有數。

是以適才陸樹明的舉動,反而讓諸多師兄弟生出疑惑。

劉文敬在這船上有住處的,而且是單獨一間,諸多師兄弟也是三五個人住在一間。

來到他的船艙這邊,還沒有走進去,便聞到濃郁的血腥味。

謝雲蕭眉頭微微一皺,如此濃郁的血腥味,太不正常。

繼續往前面走去,只見那裡守著幾個船隻統一服飾的人,那是快活船上的侍衛,見到潘遠到來,都一一行禮。

沒有走進屋子,謝雲蕭便已經開始打量這邊的境況。

過道上雖然站著很多人,但牆壁上是乾淨的,沒有留下什麼痕跡,顯然這裡沒有發生打鬥。

事實上,如果在這過道里面打鬥,那估計會驚動其他人的。

謝雲蕭有這般思慮,只不過是出於周全的考慮而已。

在他思慮的時候,已經來到了案發現場。

劉文敬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雙眼睜得大大的,心口之處有一個大窟窿,地上有不少鮮血,部分鮮血已經凝固,但還有大半還是粘稠的。

謝雲蕭又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屋子裡面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完好的。

也就是說,兇手是一擊得手。

秦政走過去看了看屍體,問道:“沒有人搬動過屍體吧?”

“沒有!”潘遠回答。

秦政仔細打量了一番,道:“兇手用的是長劍,從後面穿過他的身子,劍尖從前面的心臟處出來的,死亡的時間是凌晨寅時左右!”

謝雲蕭道:“再仔細看看!”

秦政聞言,點了點頭,又道:“兇手的劍穿透他的心臟,但是他沒有死,他的舌頭都咬破了,估計是叫救命,但卻沒能發出聲音,而兇手應該是看著他掙扎,血液流乾而死!”

這話一出,令得此間的人,皆是背脊一陣發涼,這個兇手,是何等的殘酷冰冷,才會做出這等事。

“所以,殺死劉文敬的人,極大可能是他的敵人!”秦政再次補充了一句。

謝雲蕭沒有說什麼,臉上泛著淡淡笑意。

此時陸樹明冷冷說道:“我師弟向來人極好,除卻昨日裡面與你有衝突之外,與誰的關係都很好!”

秦政懶得理會,這個傢伙跳出來打抱不平,要麼就是為了拉攏人心,讓師兄弟們回去說給景元宗的宗主聽,要麼他本身就是有問題的。

如他這般人,此時安安靜靜才是最好的,但偏偏要跳出來,秦政覺得,他的腦袋瓜子,估計是裝了一堆豬的東西。

“除卻這些之外,謝兄還有什麼發現?”潘遠問道。

謝雲蕭道:“不好說,不過我想,不管兇手如何高明,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的,我們繼續看看,如果潘兄還有其他事的話,你先去忙!”

“我手上的確還有點事,但這裡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潘遠說道。

謝雲蕭道:“放心,這件案子應該沒有那麼複雜的!”

潘遠愣了一下,他打量謝雲蕭一眼,來自謝雲蕭的自信,自然給與他一種不同尋常的感覺,這一下子,他便已經相信了謝雲蕭。

“好,那這裡就拜託謝兄了!”潘遠抱拳行禮。

謝雲蕭道:“我也是在為自己洗脫嫌疑,潘兄不必如此客氣!”

潘遠沒有多說什麼,留下幾個人供謝雲蕭差遣,便轉身離去。

“咦?”謝雲蕭看了看劉文敬的傷口,聲音頓然傳出。

當下所有人的目光,皆是在謝雲蕭這裡。

“發現什麼了?”秦政問道。

謝雲蕭眼中頓然多了幾許高深莫測之色。笑著說道:“的確有些發現,但一切都還不好說,不過留下這麼大的破綻,兇手也真真是太不小心了!”

秦政與謝雲蕭目光相遇,頓然間便明白謝雲蕭話中的意思,以及謝雲蕭要布的局。

當下他低頭看了一眼,點頭說道:“兇手的確太不小心,竟然留下這樣的東西,只要循著這東西查,找到兇手的確不太困難!”

二人演的雙簧,沒有半點破綻。

站在屋外的人,都想進來屋子看看,兇手究竟留下了怎樣的破綻。

但此時船上的侍衛守著船艙的門,誰也沒有法子進去。

在屋子裡面探查了一會,謝雲蕭和秦政都離開了。

因為劉文敬被殺,快活船上被一股莫名氣息籠罩,甲板上的人,似乎對一切已經麻木,而下面一層的賭場和青樓等等,依舊熱鬧。

在有錢人的眼裡,一條人命,又能算什麼呢?只要死的人不是自己。

事實上,現場來快活船的,哪個手上沒幾條人命?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之間,一天的時間已經過去。

夜幕降臨,漂浮在血海上的快活船,防護陣法泛著淡淡光芒,彷彿一盞在血河上移動的燈籠。

劉文敬的船艙前面,站著幾個快活船上的侍衛。

卻在這時,白色的煙霧流轉,充斥整個過道里面,這些侍衛只覺得一陣頭重腳輕,便都軟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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