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蕭微微皺眉,此時他心裡面,生出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卻在這時,一陣猛烈的響動從不遠處傳來,令得正要出手的白衣公子,陡然間面色大變。

側面巷子的牆壁,在這時候卻是突然間垮塌,泥土翻飛,將地上流淌的鮮血都給掩蓋住了。

而後,便聽到一陣整齊的響動,無數鐵騎從那破開的口子之處出現。

這是趙國最精銳的鐵騎,每一匹駿馬,都是帶著盔甲的,騎在駿馬上的將士,更是全副武裝。

他們均是配相同的長刀,還有相同的長槍。

又是一聲巨響傳出,垮塌出一道口子的牆壁再次倒下一大片,在這時候,謝雲蕭他們才看清楚。

這些趙國鐵騎,是從側面的街道直接衝過來的,巷子裡面高高的牆壁,在趙國鐵騎的眼裡,不過是坦途。

先到來的將士沒有動,而是主動讓開一條路來。

緊接著,便聽到一陣帶著節律的馬蹄聲傳出。

這馬蹄聲似乎有一種莫名的氣韻,馬蹄落地時的響動,每一次都是相同的。

那像是遠處山石敲擊的聲音,又像是某樣東西落在地上。

總而言之,這樣的馬蹄聲,不論是誰在這裡,都會引起注意,都會被牽動心神。

謝雲蕭神色略顯凝重,他知道在趙國,能夠調動這支鐵騎的人,只有兩人。

一人便是當今的趙王,另外一人,則是名滿天下的趙國大將軍武安君李幕。

趙王肯定不會親自來這種地方,那隻能是李幕已經回到都城。

這詭異的馬蹄聲,便是最好的證明。

李幕來了,趙國的都城便不會被攻破,這是趙國人的自信,同時,也是天下人對李幕的評價。

再次見到仇人,謝雲蕭心情之複雜,是難以形容的。

謝雲蕭整理一下思緒,壓制住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像是一根幹木材般立在那裡。

他清楚明白,李幕不是張合,在李幕的面前,絕對不能有任何一點情緒的變化。任何丁點的變化,都會被李幕感知到的。

他很慶幸,在殺死張合之後,心裡面的復仇之意雖然依舊強烈,但是已經能夠剋制住,而不是像以前那般,莫名的會被牽動。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那馬蹄聲越來越近。

謝雲蕭他們沒有動,白衣公子和所有血月教的人,在這時候卻是如同驚弓之鳥般。恨不得長一雙翅膀,立刻飛離此間。

白衣公子終於反應過來,他第一時間是拉著蓮香往外面撤退。

只是還沒有出去半丈的距離,卻是被那些趙國鐵騎給避退回來。

李幕,四十八歲,聞名天下的當世名將,修為第八境,已經走到巔峰。

天下七國名將中,他絕對是能排進前三的存在。

他騎著駿馬,走到鐵騎前面,一雙濃濃的眉毛,一雙深若寒潭的虎目,挺直的鼻樑,黝黑的面板,還有那自然下垂的五縷鬍鬚。

沒有任何言語,便透著一股無以形容的威嚴,不怒自威。

這是滅掉鬼谷的罪魁禍首之一,是謝雲蕭最大的敵人,但此時謝雲蕭不敢抬頭看他一眼,心中萬千情緒,都只能死死的壓制住。

李幕這時候,似乎也不屑去看一眼謝雲蕭。

因為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年輕人,十八年前是蓋雲身份,鬼谷第十三代鬼谷子的時候,與自己曾經有過一場大戰。

那場大戰沒有分出勝負,縱然他李幕是馳騁疆場的大將軍,修為在第八境界。

蓋雲戰死,非是一人之功,別看他只是第七境界巔峰,當年是好幾個八境的圍攻,這才讓他隕落的。

至於是怎麼重生的,謝雲蕭一直猜想是與涅盤鼎有關,但知曉當年他的父親謝景也是在那年失蹤的,謝雲蕭便多了一些想法,或許還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這一切,還等著他重新去雲夢山的鬼谷解惑。

那裡雖然已經早已是一片狼藉,但畢竟是鬼谷的根基之地,謝雲蕭相信,如果鬼谷真藏了什麼秘密,還是在雲夢山鬼谷的可能最大。

“爾等宵小賊子,竟然敢在趙國都城放肆,當我趙國沒人嗎?”

李幕的聲音響起,透著一股無以形容的威嚴,也許正是因為他是戰場上殺伐果斷的大將軍,在這時候,才會擁有某些莫名的氣韻。

他雖然是騎在駿馬上的,但就像是一座立在這裡的大山,但凡你想看清楚這座山,心間便會生出無形的壓力。

這一瞬間,對面的白衣公子,只覺得來自李幕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捆黑火藥,在他的心間炸響。

白衣公子臉色,已經無比蒼白,他知道繼續讓李幕控場,那他今日估計還要吃個大虧。

思慮間,白衣公子已經出手,他一躍而起,像是大鵬展翅,又像是鳳鳴九天,雙手撐開的那一瞬間,渾厚的法則之力,宛若水波一般衝開。

濤浪呼嘯,釋放出來無以形容的威勢。

李幕見狀,只是冷哼一聲,不屑說道:“雕蟲小技!”

話音落下,李幕已經離開馬背,右臂抬起,凝聚的勁力,像是一團火焰激射而出。

剎那間,整個巷子空間裡面,溫度驟然上升。

轟的一聲,兩股力量相遇的那一瞬間,直接炸開,光芒流轉,映照四方。

李幕雖然說白衣公子的攻擊是雕蟲小技,但此時也被震得搖搖欲墜。

而白衣公子,這是直接倒飛出去。

這一瞬間,白衣公子再出出手,但他的目標不是李幕,而是秦政。

誰都看得出來,這傢伙是在使用聲東擊西的計策。

但李幕不敢大意,他只能出手化解。

在這一瞬間,白衣公子在空中一個翻旋,拉著蓮香,消失在趙國都城的夜裡面。

而其餘的血月教教徒,則是各自跑向一個方向。

這般一來,整個巷子裡面,便亂成一遭。

謝雲蕭沒有動,秦政也沒有動,趙玉更是沒有動。

這場大戰,在李幕的鐵騎到來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

趙國的鐵騎,根本就沒有留活口的打算,遠處或者是近處,慘叫聲連綿起伏,一炷香左右的時間,才算是安靜下來。

李幕吩咐道:“李辰,你帶殿下先回去府邸,我這就進宮!”

在北城門的時候,李辰被秦政重傷,但還能支撐住,是以也過來了。

得到命令,李辰便親自率領鐵騎,護送秦政和趙玉,還有謝雲蕭前去府邸。

“這······怎麼回事?”秦政問道。

李辰咳嗽幾聲,道:“你很幸運,大將軍回來了,你便不用死了!”

秦政不是傻子,他瞬間就猜到是怎麼回事。

主張殺死他的人是一邊的,而李幕這邊的並不主張殺死他,李幕不在朝堂,這些人佔據上方,而李幕回來,他們便只能偃旗息鼓。

如此,他秦政算不算是撿回來一條小命了?

謝雲蕭自然也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回到府邸之後,謝雲蕭像是吃醉酒了一般,走路都是踉蹌的。

秦政見狀,急忙上前來扶住謝雲蕭,問道:“師父你這次又是裝出來的?”

謝雲蕭再也壓制不住體內的傷勢,一口鮮血吐出來,笑道:“你以為適才師父真的好厲害啊?的確都是裝出來的,不裝,咱們估計早就死了!”

這個時候,秦政才明白過來,謝雲蕭早已身受重傷,如果不是李幕趕到,今晚上估計他們都要交代在那裡。

當然,他並不知道,謝雲蕭早就算到李幕不會袖手旁觀。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今夜李幕的出現,是謝雲蕭精心的佈局。

張合被殺,寧軍圍城,如果李幕不回來,如果李幕不關心秦政的安危,那就不是武安君大將軍李幕。

李幕何許人也?那可是聞名七國的人物,當秦政表現出來極為優秀的時候,他不但不會殺死秦政,還會保護秦政。

一山不容二虎,寧國還有兩位王子,也是名滿天下的,一旦秦政回國,三子爭鬥,就不是簡單的鷸蚌相爭,寧國定然沒有安寧日子。

但這也是謝雲蕭要的,只有回去寧國,在殘酷的奪嫡之爭中勝利,秦政才能擁有一統天下的基礎。

是以今天晚上,是血月教佈局,但同樣也是謝雲蕭的局。

一切佈局,一切算計,沒有任何破綻,唯一出現的一點差錯,便是李幕到來的時間稍微晚了些。

當然,就算今晚上李幕沒有到來,謝雲蕭也還有底牌。

那時候為了這個局,謝雲蕭犧牲會更大了一些。

“師父,你別說話,我這就扶你去休息!”秦政眼中盡是擔憂之色。他才反應過來,上次謝雲蕭也是靠裝,就嚇退了白衣公子。

謝雲蕭擺手:“你要記住,越是在這個時候,越是不能休息,只要扛過了這口氣,會得到很多好處的!”

進來屋子,謝雲蕭便盤坐在床上開始運功療傷。

融道天功神秘恐怖,但此時謝雲蕭主要是療傷,沒有吸納天地元氣,因此秦政自然是看不到壯觀一幕的。

秦政心裡面雖然很急切,但他並沒有任何舉動,只是靜靜的站在一邊上看著謝雲蕭療傷,因為他怕自己的任何動作,都會干擾到謝雲蕭。

隨著時間的推移,將近半柱香的時間過去,謝雲蕭睜開眼睛,體內的傷勢只是恢復過來六七成左右。

他站起身來,感知一下自己的傷勢,心下暗暗嘆息一聲。

這融道天功實在厲害,只是眨眼之間,傷勢就恢復過來六七成。

但這次傷勢實在太重,要徹底恢復過來,還需要點時間。

“師父,你明明看上去沒事,怎麼會傷得這麼厲害?”秦政問道。

謝雲蕭笑道:“都說了是裝出來的!”

一般人的確會露出跡象,畢竟傷勢實在太重,但謝雲蕭不同,他是先天道體,肉身本就強大,而融道天功融合了檮杌的肉身法則之後,肉身方面更上一層樓。

如此,只要沒有外傷,謝雲蕭心境又了得,白衣公子自然看不出來他受了重傷。

謝雲蕭也暗暗慶幸,在開始的時候那個白衣公子依舊如同蒼鷹俯瞰螻蟻一般俯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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