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時候,謝雲蕭沉浸在與秦箏的回憶裡面,沒意識到他的修為,又邁出了步子。

一曲終罷,謝雲蕭和秦箏,都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這鳳尾琴的確不錯!”謝雲蕭輕輕按在琴絃之上,此時他不是那個謀定天下的寧王之師、鬼谷鬼谷子,而是一個舉止溫和有禮的儒雅之士。

“那就送給師父了!”秦箏笑著說道。

謝雲蕭也是點了點頭,他臉上泛著溫和笑意。

當然,他們都不知道,此時杜昕、黃韜等人,已經在商量著,如何解決他和秦箏之間的問題。

沉默了許久之後,黃韜開口說道:“你們都不說的話,那我便來說說,而今謝先生是皇上的師父,這是不可改變的,既然如此,那便繼續讓謝先生做皇上的師父!”

“你這話,我沒大聽明白!”甘塵瀾說道。

“很簡單,讓天下人都知道,謝先生是皇上的師父,他們是師徒關係!”黃韜說道。

甘塵瀾等人,均不是泛泛之輩,瞬間便明白過來黃韜的意思。

謝雲蕭是秦箏的師父,天下人都知道。

而黃韜,則是要謝雲蕭和秦箏明白彼此之間的關係。

秦箏是大寧帝國的皇帝,而謝雲蕭是秦箏的師父,他們之間,只是能師徒關係,不能亂了倫理,亂了禮儀。

這一招,自然也就阻止了某些事情發生。

秦箏不是大寧帝國的皇帝之後,寧國皇室,依舊是秦家。

這,便是諸多文武大臣的想法。

包括王儉在內,也是這般想的。

“皇上可聰明得很,我們做這些,她肯定明白是為了什麼的,這般一來,會不會觸怒皇上?”一個大臣說道。

“這個時候,我們哪還能顧及這許多?”黃韜嘆息一聲。

諸多文武大臣聞言,均是露出複雜之色。

寧國因為謝雲蕭和秦箏而強大,一統九州天下,但是秦箏卻又是女兒身,這讓他們這些文武大臣,如何能不頭疼呢?

謝雲蕭和秦箏吃過晚飯之後,才離開皇宮。

第二日早朝,諸多文武大臣行過大禮之後,奉常黃韜上前說道:“皇上,如今天下一統,您功比三皇五帝,但微臣覺得,謝先生也勞苦功高,天下一統,諸多文武大臣都得到了賞賜,謝先生卻是什麼封賞都沒得到,微臣覺得,這對謝先生很不公平!”

秦箏知道,謝雲蕭對所謂的封賞,從來就沒有興趣,也不會在意。

此時黃韜是在誇讚謝雲蕭,當下她心裡面,有莫名的欣喜。

一時間,她竟然想聽聽黃韜究竟想說些什麼。

但這時候,黃韜忽然停頓下來。

顯然,他在等著秦箏說話。

“愛卿的意思是,要給朕的師父封賞?”秦箏笑著擺手,“不用了,朕的師父不要這些的,封賞,這反而不好!”

“謝先生視功名利祿如糞土,這是吾輩楷模,皇上,微臣覺得,可以昭告天下,讓天下人都知道,他是皇帝之師,是大寧帝國的帝師!”黃韜說道。

秦箏聞言,眼睛微微一眯,她目光掃過承天殿上的所有文武大臣,瞬間便明白過來,這些文武大臣,此時都是一個想法。

一旦昭告天下,一旦封謝雲蕭為大寧帝師,他們之間的師徒關係,便不是像現在這般,若隱若現,可有可無。

那時候,謝雲蕭就是長輩,他們之間一旦動了情,便是有悖於倫理道德。

而她,是大寧帝國的皇上,是天下萬民之表率,如何能做出這樣的事?

秦箏知曉文武大臣這般做的原因,當下她甚是憤怒,但還是保持一臉淡然之色,說道:“朕已經說過了,朕的師父不在乎這些的,昭告天下什麼的,就不用了!”

杜昕等人一聽,便已經明白過來,他們的擔心不是多餘的。

秦箏和謝雲蕭之間的關係,的確不是師徒這麼簡單。

“皇上,還是要的,如果不封賞謝先生,天下人定然會有話說,大寧帝國向來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如果開了這個例子,對治國可沒什麼好處!”甘塵瀾說道。

秦箏沒想到,甘塵瀾竟然將這事牽扯到治國之上,雖然有些牽強,但也可以證明文武大臣,不達目的,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事容朕再想想,如果沒事的話,就退朝吧!”秦箏此時一刻也不想在承天殿待了。

杜昕等人也知道,這事急不來,得徐徐漸進。

但是他們不會放棄,一定會堅持到底。

當然,此時的秦箏也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以時間來淡化一些,說不定過段時間,文武大臣就忘了這檔子事了。

雖然希望渺茫,可眼下秦箏也的確沒有好的法子。

謝雲蕭雖然沒在承天殿上,但是承天殿上發生的,他已然知曉。

這等境況,謝雲蕭其實曾經已經有所預料,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早。

“也許,從一開始,有些事情,或許就是註定了的,這道坎子,顯然沒有更多的選擇了!”謝雲蕭不禁微微搖頭。

秦箏回到御書房中,堆放著的奏摺不少,但因為承天殿上發生的事,她當下一點批改奏摺的心思都沒有。

左右心煩,便出了王宮,來到謝雲蕭的拙園。

進院子的那一瞬間,秦箏遠遠的便看到謝雲蕭站在那裡。

這一瞬間,他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無奈之色。

“師父!”秦箏的聲音響起,她繼續往前面走去,來到謝雲蕭的面前停下,此時彼此之間的距離,不到三尺。

看著秦箏,謝雲蕭眼中滿是溫和之色。

“他們在逼我們!”秦箏說道。

謝雲蕭道:“但是這不能怪他們,因為他們是在為寧國考慮!”

“如果我不是大寧帝國的皇帝,那該多好!”秦箏嘆息一聲。

但她仔細想了想,與謝雲蕭有今日,正是因為她的身份。

如果她不是寧王,謝雲蕭便也不是她的師父,他們也不會在趙國相遇,更不會一統九州天下。

如果不能一路同行,便不曾有過相遇。

緣生緣滅,難道從來就是如此痛苦的嗎?

“別說這些,有些事情,我們該面對的,還得面對!”謝雲蕭說道。

“難道你要做帝師嗎?”秦箏急了。

謝雲蕭道:“我本來就是!”

“為了大寧帝國!”秦箏說道。

謝雲蕭道:“不,也是為了我們!”

“我明白了,我們不能那麼自私,但是人如果不自私,那還是人嗎?”秦箏說道。

謝雲蕭沒有說話,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師父,我想走走,你陪我走走!”秦箏說道。

謝雲蕭瞭解秦箏,就像是秦箏瞭解他一般,他知道秦箏心裡面難受,但他何嘗不是如此?

思慮片刻之後,謝雲蕭點了點頭。

他們走出拙園,走出咸陽。

秋風蕭瑟,碧空如洗,萬里無雲。

謝雲蕭和秦箏此時都有一種想法,既然走出了這咸陽城,便再也不會去了。

只是他們都知道,他們是不會這般做的。

“師父,都仲秋時節了,就快入冬了!”秦箏說道。

謝雲蕭點頭,“快了!”

“一年就這麼過去,回顧這一年,也像是走過了一生!”秦箏說道。

謝雲蕭道:“四季輪迴,便是一年,人這一生,由許多個一年構成,年年歲歲花相似,但歲歲年年人不同!”

“不是這樣的,師父說過,有些東西在變,但有些東西,這一輩子,都不會變的!”秦箏說道。

謝雲蕭道:“有些東西,的確是不會變的!”

秦箏聞言,臉上露出滿意笑容,她忽然間伸手,去拉住謝雲蕭的手。

此間只有他們兩人,秦箏自然不會在意什麼。

縱然有人,秦箏此時還是會這麼做,情到深處難自禁。

謝雲蕭相比之下,要理智一些,但他不會故意躲開的。

“真希望這條路是沒有盡頭的,真希望時間在這時候靜止!”秦箏說道。

謝雲蕭道:“時間不會靜止,該往前走的,還是會往前走!”

“師父,你就讓我做個夢不成嗎?”秦箏撒嬌說道。

“夢終歸有醒來的時候!”謝雲蕭說道。

秦箏沒有說話,她看向前方,美目中泛起悵然之色。

此間沒有常青樹,樹木早已落葉,放眼看去,只見光條條的樹枝。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陽早已西斜。

一時間,天地間充斥著一股莫名冷意。

以他們的修為,本來是感知不到冷,但這時候,偏偏卻是感知到了。

謝雲蕭眼中,泛起莫名之色。

秦箏在這時候停下腳步,站在樹林裡面,彷彿一這一瞬間,便是永恆。

“生老病死,四季輪迴,是這天地間萬物運轉的規則,這並不是固定一成不變的!”

“時間不可能會停止,但是世事變化萬千!”

謝雲蕭的聲音,透著一股莫名的力量。

這一瞬間,天地間的一切,似乎都不一樣起來。

光條條的樹枝,這時候,竟然也多了幾分生機。

秦箏處在這樣的環境中,但心境已經發生變化。

“所以師父,你一定要做帝師嗎?”秦箏這是第二次發問。

謝雲蕭臉上泛起溫和笑容,“我說過,我們本來就是帝師!”

秦箏聞言,與適才的心情,也是不一樣的。

風輕輕吹起,落在地上的黃葉,忽然間舞動起來。

謝雲蕭和秦箏,都沒有將向著他們飛來的黃葉盪開,任憑黃葉落在他們的身上,輕輕地打在臉上。

這時候,謝雲蕭便是謝雲蕭,秦箏便是秦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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