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未見,詩貴人模樣變了不少,氣色紅潤,身形豐腴,尤其是肚子有了形,看起來像是懷了。
南攸不敢妄測,裝作沒有注意。
“坐吧,今日怎麼想起我來了。”
詩貴人對於南攸不算是討厭,就是萍水之交,只是有人來宮裡看她令她心情愉悅不少,加之她來找自已應該是有事情的。
“也就不瞞著您了。民女有一事想要面見皇上,但奈何人微言輕,所以想要借您之手。”
“我為何要幫您?”
“自是覺得貴人您人美心善。”
南攸雖說得是褒獎的話但語氣裡沒有半分諂媚。
“哼,嘴貧。”
“聽說你要與江家結親?”
“臣女也不清楚,家中長輩做主的事。”
南攸神色淡淡的。
“只是這事,當欠貴人您一個人情,會還的。”
“……行吧,好辦。”
詩怡喚來身邊的丫頭,讓陛下早朝後叫來院裡。
等丫鬟走後,詩貴人咳嗽兩聲,“我身體不適扶我去屋裡休息片刻吧。”
南攸見她手已經伸過來讓自已攙扶,也就沒有拒絕。
跟著她進到屋裡,詩貴人頗有些刻意的遣散了下人,倚靠著在床邊躺下,低聲說道,
“你應該也看出我如今懷有身孕了。”
南攸聽到她這樣說,確定剛才心裡的猜測。
那日收到黎莞妗的信,她還在疑惑菀妗為何寫信給自已。
開啟後,信裡寫到詩貴人這些天身體不適,所以請她抽空入宮替她瞧瞧。
南攸剛好也有事相求,所以就讓江齊帶她入宮,一事抵一事。
“所以貴人想要我看什麼?”
“人有身孕了,疑心就重……自從我有孕以來,沒有一個人來找我的麻煩,而且各宮之間更是補品不斷,令我有些惶恐……”
“但是又查不出什麼,實在古怪聽菀妗說你會醫術,所以讓你來瞧瞧我腹中的孩子。”
詩貴人簡單的闡述了過程,南攸聽後皺眉,詩貴人的狀態無疑是好的,短短時間確實豐腴不少。
南攸將手搭在她的脈搏上,脈搏強健有力,看起來並沒有異樣。
“脈象上暫時看不出蹊蹺,貴人可說說令你感到不舒服的原因?”
詩貴人聽到她這樣說,暗暗鬆了一口氣。
“我也不知道為何,可能孕期疑心重,感覺各宮對我太好了,連平時不怎麼來往的嬪妃都有事沒事給我送點補品,實在有些受寵若驚。”
詩貴人入宮無心爭寵,一般活動能避則避,與各宮妃子算不上熟絡,但這些天補品層出不窮,不由得有些擔憂。
私下也藉口身體不適,換了不同的大夫來看,身體都沒什麼異樣。
但想到終究都是御醫,常年奔走於各宮小主的地盤被收買實在是太輕鬆了。
黎莞妗上次來看她,告訴她南攸會醫術,便想著讓她入宮替自已診斷一下,圖個心安。
“若平時不熟,這樣的操作確實是異常。”
“對了,貴人這孩子幾個月了?”
“三月有餘。”
南攸聽後一愣,方才認真的打量起來,眉頭逐漸緊皺。
詩貴人被她緊張的情緒渲染,聲音裡也帶著不安,
“怎麼了,是有什麼問題嗎?”
“不瞞貴人您說,我剛才看您身形以為是五月的胎兒了。”
“這有什麼問題嗎?……”
“孕期宜補,但大補使胎兒個頭過大,到時候生產的時候極易致孕婦難產,而且孕期也容易滑胎……”
詩貴人每聽一句臉色就蒼白一分。
“……原來……原來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
“那眼下情況嚴重嗎?”
“貴人,您大可不必擔心,現在月份還早,孩子也沒什麼大問題。”
“那我該如何是好。”
南攸沉思片刻,遂開口,“倒不如來個將計就計。”
“既然我們現在識破了她們的陰謀,倒不如就順了她們的心意,免得再尋些陰險法子。”
詩貴人聽完這話後,稍稍安下心來。
“倒是,有這法子頂著想來也不會給我使絆子了。”
“只是……她們既然敢用這樣的辦法,那您的身邊肯定有奸細,您得小心了。”
南攸這話點醒了詩貴人,自已現如今身邊是敵是友都分不清,孤身一人實在危險。
握住南攸放在床邊的手,
“阿南,我只身一人也沒什麼依靠,眼下只能賭一把相信你了。”
“我確實不喜這宮裡,但孩子終究是無辜的,她是我在這世間唯一想要留下的了……希望你可以常進宮陪陪我,讓我尋個心安……”
“貴人,為何信我?”
南攸有些不理解,自已和她其實沒見過幾面。
“……”
“……說不上來,感覺你不像是壞人。”
詩貴人也說不出來,自已在宮裡見識了那麼多阿諛狡詐,按道理自已應該處處防備的,但是南攸身上那股淡然,坦誠,令她覺得莫名的信任。
“我喜歡被人信任的感覺,貴人以後有事隨時找我就行了。”
“好。”
屋外響起敲門聲,婢女通報,
“主子,陛下要到了。”
詩貴人回過神來,招呼人進來。
祁鈺瀛看到南攸的剎那有過一絲詫異,好奇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隨後看向詩貴人,後者開口解釋,
“妾身近日無聊,讓南姑娘進宮陪我坐坐。”
“身體怎麼樣了?”
祁鈺瀛對於這個女子一半好奇,一半打量,但看著詩怡躺在床上,以為她身體不適。
“就那樣。”
詩怡也不知道南攸找他來幹什麼,自已沒什麼想要說的,氣氛有過一絲尷尬。
南攸看二人沒什麼要說的,適時的朝祁鈺瀛請安,
“臣女沈弦思見過陛下。”
祁鈺瀛經她提醒,想起面前女子的真實身份。
沈昌平將軍之女——沈弦思。
“請起。”
“是你找我來的?”
“正是。”
“坐下說話。”
祁鈺瀛就近坐下,朝南攸抬手示意她也坐下。
“何事?”
“陛下……臣女常年流浪在外,不曾代表離去的雙親面見聖上,實在是我沈家之過。”
南攸沒有坐下而是走近祁鈺瀛,在他面前跪下給他磕了頭,
“這一跪,跪我沈家滿門英烈對陛下的感激,謝陛下還我沈家清白,雙親在下定能看到。”
祁鈺瀛被她突然的謝恩搞得不知所措,這可是祁憬琛寵著的女子,要是讓他知道了,自已又得挨罰。
忙去拉她,
“……客氣!……這算什麼事,你先起來!”
“其實也不是我的功勞,都是皇叔乾的!”
祁鈺瀛的語氣裡透著慌張,
“為了你家這事,他背地裡調查多年,從前朝查到如今,恰好在我執政時查清,我只是拍個板罷了。”
南攸被他扶起坐下。
“再說,這沈將軍誰人不知他的威名,為我祁國戎馬一生倒是冤枉他這些年了,如今還他清白是情理之中的。”
“陛下聖明。”
“對了……朕聽說沈家打算和江家結親?”
祁鈺瀛也不是想要八卦,只是這幾日早朝看著祁憬琛那副死人樣,看得心煩,所以順嘴問一下。
“這……臣女也不知道,畢竟父母離世,現如今沈家都是伯母做主……”
祁鈺瀛不禁心裡起了憐憫,想來南攸也是十來歲便失去了親人,這些年還被四處通緝,這件事終究是皇室對不起沈家。
“若你有心儀的人選大可告訴朕,朕會為你尋門好親事,若沒有朕也可以為你尋門好親事。”
“謝殿下關心,只是臣女即使尋了門好親事,恐怕父母在天之靈都無法看到。”
南攸故作傷感,開始醞釀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