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呼喚
“麗卡狄靈小姐……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你很喜歡他,不是嗎?我只是在提供合適的建議。”麗卡狄靈的笑容毫無變化,毫無破綻,“他現在正好不在房間,或許在其他樓層閒逛。”
“才沒有——”絡託奈下意識地回答道,“可是…可是……”
到了嘴邊的話語被這股自然的表現所動搖,絡託奈的臉上浮現迷茫的神情。
“我和他只是旅伴,他的確是個很不錯的人,如果有什麼需要的情報可以來詢問我。”麗卡狄靈又拿起一塊曲奇放進嘴裡,一邊吃一邊說道。
“好!”思考能力載入失敗的絡託奈高興地點頭,“既然他現在不在,可以替我交給他嗎?”
“當然可以。”
……
前幾天還能讓人感到愜意的晚風,在今晚附上了冰霜,如針一般扎入面板中。
灰色的霧氣中,還能看見鼓風機和有些過載的小型飛行器閃爍的燈光,以及,象徵著非現實之物的奇異之光。
就在絡託奈來之前,契茲翻出窗戶,小心地順著管道爬下,即便他裹了好幾層衣服,還搶了麗卡狄靈的圍巾,這股寒冷依舊讓他身體顫慄不已。
如果這時候走正門出去,一定會被當成瘋子。
但是,他聽見了那迷霧中的呼喚。
一定要再去看看。
這樣瘋狂的想法開始在他的腦海中蔓延,隨後,他就對麗卡狄靈說,我想出去看看。
“注意安全。”
收到了這四個字的回答的契茲感覺鬆了一口氣,操縱著科羅娜停到自已的肩上,在敲門聲響起之前,離開了房間。
重新進入迷霧中,周圍的一切再次變得模糊無比,不過這次他同時擁有著科羅娜的視角,至少不會完全迷失。
在冰寒的迷霧中前進了一段距離,他又再次見到了那些石碑。
“那呼喚……是來自於這下面嗎?”
抬頭向四周張望,越來越多的魂靈聚集在他的四周,哀傷的嘶吼吶喊貫徹著他的精神,他煩躁地想要堵上耳朵,又想聽清楚它們在說些什麼。
“何……”
他似乎捕捉到了一絲能聽到清楚的發音。
“何及——”
那聲音變成了誇張的怒吼,變成了列車緊急停下與軌道摩擦的尖銳鳴聲,又演變成了飄渺無垠的禱告。
後面的字被不斷的變化所吞沒,但他想,他已經聽明白那聲音喊的內容是什麼了。
那是中文發音的他的名字。
而在這裡,知道這個名字的或許只有一個人。
進入遊戲時間在西倫歷一百六十九年的齊洵,那個在這一切開始之前,還請他吃了一頓大餐的人。
“你也在它們之中嗎?你知道我來了嗎?”
契茲難以抑制激動地大聲叫喊道,回應他的依舊只有寒風與哀鳴。
“不知道你是怎麼呼喚我的,但還好我來了,不然又要被你說你爹又放你鴿子了。”
他直接坐在石碑邊,繼續朝著呼嘯的魂靈群大喊著。
“但看你喊得那麼艱難,應該是失敗了吧?連我出現的時間都沒有活到……我們也只不過就差了一百零一年的時間啊,你在這種世界都做不到多活一段時間嗎?還叫著要打最高難度?”
“不知道你聽得見嗎——這風實在是太冷了,如果你不說話我就回去了。”
在他沒有看見的角落,一縷破碎的魂靈繼續發出著斷斷續續地嘶吼聲,但是因為在死前會被截斷了一半的喉嚨,他的軀體根本不完整。
他無法理解底下那個低著頭的吵鬧的青年究竟在叫喊著什麼,只是繼續秉著生前的執念,試圖向著他發出最後的警示——
……
寒風中,坐在陽臺的麗卡狄靈向契茲伸出手,借力讓他爬了上來。
“你離開的時間太久了。”
“為什麼坐在這麼冷的陽臺上?”
契茲拍打著身上的灰塵,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麗卡狄靈繼續說道:“因為你也很冷,我在體會到什麼程度你就會凍死在外面,另外,你離開的時間太久了,絡託奈小姐來了好幾次,我都快把她做的曲奇吃完了。”
“但是我有帶你的圍巾,畢竟如果有麗卡狄靈小姐的圍巾,無論在哪都能溫暖無比,就好像麗卡狄靈陪伴在我的身邊。”契茲推著麗卡狄靈走進屋子,再將隔絕陽臺的鐵門關上,一下子感覺四周就溫暖起來了,“你的手都快成冰塊了。”
“可你的睫毛真的結冰了。”麗卡狄靈說道。
她伸出通紅的手,緩緩伸向他的眼睛,一顆細小的冰晶旋轉地飄落下來。
她收回了手:“我去叫絡託奈小姐。”
“……”
麗卡狄靈向屋外走去,將手塞進了衣服的內襯中恢復著熱量。
“絡託奈小姐,等會兒進去麻煩給他一個擁抱。”
“誒誒?為什麼?他現在已經睡醒了嘛?”
“嗯,他好像做了個噩夢。”
“敬請交給我吧!”
輪椅上的少女再次拿出了無與倫比的氣勢,雖然仍然需要麗卡狄靈在後面推著她。
氣勢在看到坐在窗邊的青年的那一刻就消失了大半,絡託奈縮著腦袋,小聲地問道:“契茲先生,有嚐嚐看我做的曲奇嗎?”
“嗯,很合適的口味,好吃,愛吃,多來點。”
“果然是做了噩夢啊,愛吃才不是這種表情呢!”絡託奈勇敢地舉起了雙手,身體向前傾倒,雖說擁抱,其實是一次猛撲。
少女柔軟的身體直接壓倒在他的身上,帶著黃油與蜜香的氣味在他的鼻尖縈繞,至少能證明絡託奈的確在烤箱前待了很長時間。
“對不起對不起~畢竟我只能這樣子抱,不然動作會很奇怪。”絡託奈笑著道歉道,臉龐上的紅色開始蔓延。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絡託奈大概要變成紅燒絡託奈了。
契茲無奈地將絡託奈抱起擺回椅子上,看向恰當地露出微笑的麗卡狄靈。
他在麗卡狄靈的頭上敲了一下。
“別亂出餿主意。”
他低聲說道。
下一刻,翻攪的胃液上湧,契茲站起身,跑向盥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