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從來沒見過這麼乖的質子
蕭楚安這一趟出去什麼都沒有吃到,胃裡酸澀得厲害。蹙著眉將送到面前的藥喝了,如此一來,便是又酸又苦。
“主子,蘇老將軍的確去了貧民窟。”
下人來報蘇宏博的行蹤,一點都不出乎意外。
蕭楚安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探查。
蘇宏博是一個精明的老狐狸,不然也不會成為兩朝元老,安安穩穩地度過自已的下半輩子。如今的他來對自已表明心意,一部分或許是因為蘇銘淵,可他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
雖說如今直接把兵權都交給了自已,只為了保護住自已的孫子,但他一定會有別的後手。
蕭楚安不喜歡把後輩交給一個並不信任自已的同盟。
哪怕是自已認識的熟人也不行。
蕭楚安回了自已的院子,院子裡面的花都開敗了,已經不是晚春了。
距離太子一事,已經過去了一月有餘。
眼下武揚帝並沒有真的將太子殺了,天下人都以為他有舐犢之情,可真正瞭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此番作為,不過是想釣大魚。
就看是誰忍不住,想要上鉤了。
“王爺,奴才讓人端了一些點血過來,您墊墊肚子吧。”李德福撐著傘為蕭楚安遮住了陽光。
入夏之後,陽光也比之前曬人了不少,蕭楚安在太陽底下多曬會都會覺得有些熱。
他拿起一塊精緻的糕點,這東西一看就知道是誰做的。
樓夜喜歡做這些,可是他又是從什麼時候學會的呢?堂堂一國皇子,會做這些,難道不覺得奇怪麼?
他輕咬了一口,眉頭微蹙。甜味比起之前更少,似乎並不是樓夜做的。
李德福看他臉色不對勁,“怎麼了王爺,這個不好吃還是……”
“樓夜呢?”蕭楚安將剩下的半塊放回,轉身往花園那邊樓夜的住所走去。
李德福擺手讓婢女將這盤糕點帶走倒了,連忙跟在蕭楚安的身後,“許應該是在自已的院子裡面吧。”
樓夜殿下一般不會離開王府,他雖然每天在府中都很無聊,大多數時候都是在發呆,但只要沒有收到蕭楚安的命令,他哪兒都不去。
李德福暗中腹誹:從來都沒見過這麼乖的敵國質子。
明蘭朝的兵力並不算弱,也不知道為何非要將皇子送過來當質子——還是聯姻這種辱人的做法。
*
花園後面,蕭楚安還沒有靠近,就被一道凌厲的劍氣割掉了耳旁的一縷碎髮。
他沉著眸,十分不悅。方才那一道劍氣要是再偏一些,就不是一縷碎髮那麼簡單。
“大膽!你們在做什麼?!”李德福看著那一縷碎髮落下的時候,魂都飄出來了。
他連自已埋在哪兒都想好了!
巫星宇收了劍,眸光先是落在了李德福的身上,然後才看向了蕭楚安。腳尖一點,他半跪在蕭楚安的面前,“王爺恕罪。”
“屬下只是想和樓夜切磋一番,並無別的意思。”
樓夜默不作聲地撇了撇嘴,將劍收回了劍鞘,走到了蕭楚安的面前,還沒有行禮,就被蕭楚安拉住了手腕,往院子外面拽去。
“本王沒有叫你起來之前,你便一直跪在這兒。李德福你在這兒看著他。”
蕭楚安撂下這句話便走了。
巫星宇將手中的長劍扔到一旁,老老實實地跪在了烈陽之下。他臉色不悅,卻不敢有絲毫的怨言。
他的王爺一定是被這明蘭人下蠱了,不然怎麼能如此不分青紅皂白。
李德福急的連忙嘆氣。“你說你想死就算了,這麼大的太陽,你是要曬死咱家嗎?咱家忙活了一早上,連口飯都沒有吃上!”
巫星宇:“……”
李德福跟在蕭楚安的身邊,從冷宮出來之後基本上就沒有吃過苦,細皮嫩肉的,一碰就碎,特別是那肉感,捏著也舒服。
他用下頜指了指一旁的樹蔭,“你去那邊坐著吧。”
李德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他只要碰到巫星宇,就從來沒有過好運氣,倒黴得好像是上輩子挖了巫星宇的墳一樣,這輩子要被這個倒黴玩意纏上。
“你說說你為什麼要針對殿下啊?非要惹王爺不開心。”李德福坐在地上,不停地扇著手。
巫星宇抬眸看了一眼李德福,“你也被收買了?”
“王爺喜歡,怎麼能叫收買呢。”李德福白了他一眼,“你是不知道王爺看到他的那個眼神,肉麻得咱家夜裡都睡不著——咱家活這麼大,就從來都沒有在皇宮裡面看到過。”
他本以為蕭楚安喜歡樓夜,只是因為他做的糕點好吃,又聽話,不需要他費心力費時間。
那一日,他都聽到了他們之間的爭吵,尋常人,哪能看到王爺這般生氣發火又隱忍的模樣——王爺遇到不想解決的事情,都是直接解決的人。
哪怕暗衛們都說樓夜背叛了蕭楚安,可是這事似乎就那麼不了了之,沒有再提過。
相反,蕭楚安更喜歡樓夜了。
巫星宇冷笑一聲:“就且看他這男白蓮花能裝到幾時。”
“這個質子,一定是上輩子受到了王爺造的孽,這輩子來報復的。”
李德福:“……”
“你說的都對。”
李德福懶得和他爭辯,死腦筋的傢伙。
*
“你是主子,奴才惹了你,你怎麼一點脾氣都沒有。”
蕭楚安直接把樓夜拉到了自已的院子裡面去,一邊走一邊奚落他。
樓夜垂著眉,“他是王爺的奴才,不是我的。”
蕭楚安:“……”
“你是我的側妃,怎麼就不是你的了?”蕭楚安定住了身子, 語氣不明地回道。“你不是主子是什麼?奴才麼?”
樓夜:“……”
跟在蕭楚安身邊多年,眼下這樣的語氣,才是他發火的前兆。
他也不知道自已到底又說錯了什麼話。
他站在蕭楚安的身後,定定地看著蕭楚安的後背,手指微微彎曲起來,輕咬著下唇,彷彿在極力剋制著什麼一般。
眼前的男人,穿著四爪蟒袍,卻與記憶中的那道身影重合。
“陛下忘了。”
“這話,不是陛下親口告訴臣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