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下蠱同命
好冷。
半夜的時候，蕭楚安覺得自已好像被人剝光了丟進了冰窖之中，整個身體都提不上任何的力氣。
他有氣無力地衝著守在門口的人喊著，若非身邊一直都跟著一名暗衛，只怕沒有人能聽到他的聲音。
“李德福！快去找太醫！”
李德福先是得到了命令，衝進了屋子，看著臉色慘白的蕭楚安，嚇了一跳。
不過他已經見過許多次，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吩咐暗衛先去請太醫，剩下的宮女去把能用的熱水和爐子都搬到寢室來。
李德福端著碗給蕭楚安喂下了平日用的藥，可是眼下蕭楚安已經神志模糊，連一口水都喂不進去。
“出什麼事了？！”
樓夜聽到外面院子嘈雜的聲音，心下覺得有些不安，將衣服出穿好後便來了。
看著滿屋子忙亂的宮人，他便知道定然是有毒發了。
他白日去了一趟詔獄，本來這幾日天就冷，身上前段時間的病才剛好，又在詔獄裡面呆了那麼長的時間。
所以今天夜裡，他便毒發。
每次毒發的時候，樓夜都恨不得躺在床榻上的人是自已。
蕭楚安本就體弱，武揚帝下的毒又是慢毒，誰都不知道它會在什麼時候發作。發作時，疼痛難忍，整個身體都是冰冷的，血液都無法流動一般。
李德福聽到樓夜的聲音，連忙把手中的藥遞給了樓夜，“這水喂不進去，還請殿下來試試。”
樓夜繞過了所有宮人 ，坐在了蕭楚安的身邊，將人從床榻上扶起來，靠在了自已的身上，動作輕柔地掰開了他的唇瓣，將藥餵了進去後，自已就著杯中的水，自已喝了一口後，再渡給了蕭楚安。
蕭楚安有些痛苦地皺著眉，難受地哼了兩聲。
他討厭吃藥，昏迷之後便是本能地排斥這些東西，他這藥雖是做成了藥丸的模樣，可比平日裡面喝的苦多了。
樓夜握住了蕭楚安的手，冰冷的手就好像自已握住了一塊冰一樣。他將自已身上的衣衫披在了蕭楚安的身上，將人抱進了自已的懷裡。
他身體是暖的，蕭楚安下意識地便貼緊了他。
樓夜蹙眉，呵斥道：“那爐子還沒好麼？熱水總有吧，多拿幾個湯婆子來！”
李德福眼眸遲疑了一瞬間，很快反應過來。“怎麼還沒有拿起來，是需要咱家出去買一個新的來麼！？”
宮人被罵了兩聲，東西便很快就搬了過來。
樓夜放了一個湯婆子在蕭楚安的腳下，另一個貼在他的小腹，整個屋子被爐火烤的暖和極了，章太醫也在這個時候被小一直接從外面帶了過來。
章太醫是太醫院裡面醫術最高明的，一直都是他在照顧蕭楚安的身子。
章太醫在樓夜的目光中給蕭楚安把了脈，嘆了一口氣，“只是舊疾，這兩日許是著了涼，吃了臣平日開的藥，再開兩副藥也就無礙了。”
“可他為何不醒？”樓夜冷著眸子看著章太醫。
章太醫並沒有被他的眼神嚇到，一邊慢吞吞地收拾東西，一邊給樓夜解釋，“畢竟是頑疾，一直都沒有根除，王爺去過詔獄，那地方冷，所以今夜的病來勢洶洶，王爺便疼昏了過去，吃了藥，等身子暖和了些，很快就會醒來的。”
樓夜聽到他的話，心下也算安心了些。“李德福，去跟著章太醫煎藥。”
“是。”李德福按捺住心中的那一抹古怪，“章太醫，這邊走。”
很快，屋子裡面的宮人便跟著李德福去廚房忙著給蕭楚安煎藥去了，屋子裡面只剩下了樓夜。
*
樓夜輕輕將蕭楚安緊皺的眉撫平，動作輕柔，眼眸眷戀。
“青雀，你去後廚拿的糖呢？”
青雀的身影出現在屋子裡面，將包好的糖倒進了一旁的溫水之中。他將杯子遞給了樓夜，有些欲言又止。
樓夜從身上摸出了一個精緻的盒子，還沒有說什麼，便有一雙手來奪取。
樓夜巧妙地一躲，抬眸看向了身後的人，“你這是做什麼？”
“你要給王爺吃什麼？下蠱？！”小一冷笑一聲，正欲去奪，卻被青雀攔住。
小一氣急，“你們明蘭朝的人果然都是些忘恩負義的東西！”
樓夜眼眸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沒和他爭論，開啟了盒子，盒子裡面躺著一顆粉嫩小巧的藥丸。
樓夜輕輕掰開了蕭楚安的下顎，將藥放進了他的口中，喝了一口甜得發齁的糖水，低下頭吻上了那一雙毫無血色冰冷的唇。
蠱蟲都喜歡甜膩的東西，能更快的在他的身體裡面成型。
蕭楚安有些不舒服的擰緊了眉。
“你到底在做什麼！”
小一掙開了青雀的鉗制，手中的匕首衝著樓夜捅過去。
任何一個傷害蕭楚安的人，他都不會放過！
“你聽過，同名蠱麼？”
匕首擦著樓夜的脖子，流出一縷細小的血跡，匕首斬落了他耳旁的碎髮，堪堪停住。
“什麼？”
“同命蠱，服蠱之人，同生同死。”樓夜掖了掖被子，將蕭楚安抱著的湯婆子放好，“出去說吧。”
樓夜放下了床幔，將一旁的火爐放置得更近了些，毫不在意地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跡，轉身往屋子外面走去。
小一收回了手中的匕首，將信將疑地跟在了樓夜的身後。
小一看著站在門口等著他的人，“你還要說什麼？同心蠱，我沒聽過。”
“這種蠱，是一種夫妻蠱，只要一方死去，另一方不論多遠，也會死去。”樓夜抬眸看著滿天星辰，那麼美，他還沒有和蕭楚安看夠，“此蠱會透過服用雄蠱人的精氣來調養雌蠱，比心頭血好用多了。”
只是這蠱就算是在明蘭朝也不會有多少人敢服用，單是它的用途，就足夠讓人膽寒，曾經有人用它害人，便被明令禁止養同命蠱。
如今的明蘭朝舉國上下也找不出三對來。
小一有些不理解地看著樓夜，“你既背叛王爺，為何又要救他？”
樓夜眼眸深邃地看向了小一，搖了搖頭。
他從來都沒有背叛過蕭楚安。
背叛自已喜歡的人，是會被他放在心頭、用蕭楚安血液養過的蠱，吞噬殆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