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司爵攥住許佑寧的手，試圖打消她的擔心：“虎毒不食子，康瑞城——”
世界上任何一個讚美的詞彙，用在康瑞城身上都是一種褻瀆。
穆司爵話鋒一轉：“算了，我也覺得康瑞城什麼都幹得出來。”
許佑寧沒有被安慰到，但是被逗笑了，綻開的笑容驅散了臉上的凝重。
她看著穆司爵：“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穆司爵盯著許佑寧看了兩秒，挑了挑眉：“我答應你。”
“……”
許佑寧怔住——
穆司爵這個反應，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嗎？”
許佑寧試探性地問。
“四年前，你跟我提過同樣的要求——”穆司爵說，“你每次想讓我不要傷害沐沐，眼神都一樣。”
“……”
許佑寧怎麼都掩飾不住自己的驚訝，睖睜著眼睛看著穆司爵——這個人對她的瞭解，太透徹了吧！
她有點高興，但又有點忐忑……
這代表著她腦子裡的大多數想法，都逃不過穆司爵的火眼金睛！
她以後要怎麼辦？
“很意外？”
穆司爵的聲音又傳入耳朵，許佑寧回過神，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除了意外，還有驚喜！”
穆司爵蹙了蹙眉：“驚喜？”這有什麼好驚喜？
“你不懂。”許佑寧徑自道，“你習慣了自主決策，好像不需要別人的建議。但是我們不一樣。我們達不到你那個境界，就希望有個人瞭解自己，能在關鍵時候知道我在想什麼——就像剛才，我還沒說，你就知道我要你保護沐沐。”
穆司爵眉頭舒開，似笑非笑的說：“這樣能讓你驚喜的話——以後，你應該可以體會到很多驚喜。”
許佑寧把穆司爵的話理解成一個承諾——
他在承諾以後會理解她、會站在她的立場考慮事情。
這樣的承諾，勝過所有的甜言蜜語啊！
許佑寧抱著穆司爵的手臂，頭靠在他肩膀上，說：“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我都會陪著你。所有的一切，我們都一起面對。”
穆司爵偏過頭，在許佑寧的額頭落下一個吻，當做是給她的回答。
沒多久，兩個人就到了幼兒園。
今天是上半學年的最後一天，來接孩子的人明顯比平時多，大多是像穆司爵和許佑寧這樣夫妻倆一起來接孩子的。
不到五點鐘，下課的音樂聲就響起來，孩子們從各個教室內魚貫而出。
暑假終於來了，小傢伙們都很高興，一個兩個都是用跑的，朝著門口飛奔。
站在門口的老師生怕小傢伙們摔倒受傷，不斷地叮囑：“小朋友們慢點兒，不要著急。小心不要跌倒了。”
如果是平時，小傢伙們也許可以把老師的話聽進去，但是今天，沒有什麼能阻止他們奔向自由。
“老師再見！”
小傢伙們高高興興的跟老師道別，然後衝向爸爸媽媽的懷抱。
念念今天收拾東西的動作慢了點，平時衝在最前面的人，今天反而比其他小朋友慢了不少。
念念和諾諾走出教室的時候，已經屬於最後一波小朋友了。
諾諾知道佑寧阿姨會來接他們，但是，他好像也看見穆叔叔了。
“念念，”諾諾拉了拉念念的手，“穆叔叔也來了。”
“我爸爸？”
念念眼睛亮起來，看向門口，在人群中搜尋著爸爸媽媽的身影。
穆司爵和許佑寧站在一起，實在太惹眼了，哪怕是念念這樣的孩子，一眼望過去，也會略過人群，第一時間注意到他們。
“爸爸，媽媽！”
念念高呼了一聲，拉著諾諾就往學校門口跑。
西遇和相宜已經走到穆司爵和許佑寧跟前了，很有禮貌地跟叔叔阿姨打了聲招呼。
許佑寧很喜歡兩個小傢伙，蹲下來摸摸他們的臉：“你們今天是不是有考試啊？”
西遇點點頭，說：“我們班級有期末考試，念念和諾諾他們沒有。”
“你們考完試，感覺怎麼樣？”
許佑寧面帶笑容，語氣輕柔，完全不會給兩個小傢伙壓力。
西遇不假思索地說：“我感覺很好。”就跟平時的感覺一樣。
許佑寧感覺到西遇那種渾然天成的自信，恍惚覺得好像在小傢伙身上看到了陸薄言的影子。
不過，陸薄言的孩子，就應該這麼自信啊！
“阿姨相信你一定考得很好！”許佑寧摸摸西遇的頭，轉而看向一直不說話的相宜，“小寶貝，你呢？”
“我……”相宜眨眨眼睛，“我感覺我沒有哥哥考的好……”
許佑寧笑了笑，跟小姑娘說沒關係，只要她在考試中發揮了自己最大的水平。
這時，念念和諾諾終於跑出來了。
“爸爸！”念念直接衝向穆司爵，“抱我！”
穆司爵接住小傢伙，把他抱起來，叮囑道：“下次跑這麼快要小心，摔倒會受傷。”
“不會摔倒！”念念對自己很有信心，“我們班體育課我和諾諾最厲害了，我們從來沒有摔倒過！”
對自己有信心是好事，穆司爵不打算打擊小傢伙的自信，於是誇了小傢伙一句，最後才又叮囑他們以後要小心。
兩個小傢伙齊齊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好了。”許佑寧拉過諾諾的手，“我們上車回家了。告訴你們一個好訊息：唐奶奶和周奶奶在家做好吃的等你們回去呢。”
美食對於小傢伙們而言，永遠具有最大的吸引力，這下不用許佑寧叫了，小傢伙們一個個主動鑽上車坐好。
念念大部分注意力都在穆司爵身上，等車子開出幼兒園，他終於說：“爸爸，我以為你不會來呢。”
“我今天提前下班了，跟媽媽一起過來接你們。”穆司爵捏捏小傢伙的臉，“你不開心嗎？”
小傢伙不知道穆司爵是故意的，歪了歪腦袋，認真地強調道：“我很開心呀！”自從媽媽醒過來，爸爸已經很久沒來接他放學了，他怎麼會不開心呢？
“……”
穆司爵成功騙到小傢伙，也很開心。
念念對暑假充滿期待，說他們班同學暑假都會去玩，末了問：“爸爸，暑假我們可以去玩嗎？”
“你們可以玩。”穆司爵的表情逐漸嚴肅，話鋒一轉，接著說，“不過，這個暑假，我和陸叔叔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可能沒辦法帶你們去很遠的地方。”
“……”幾個小傢伙都有些懵，很努力地理解和消化穆司爵的話。
許佑寧看著念念，問：“你們想去其他地方玩嗎？”
念念想了想，說：“我只是想玩！”至於去不去其他地方，他無所謂噠~
意料之內的答案，但許佑寧還是被小傢伙的真誠逗笑了，說：“那這樣，如果可以，我們就帶你們出遠門。如果爸爸和陸叔叔實在沒有時間，這個暑假，你們就先呆在家，好不好？”
西遇先答應下來，乖乖的說“好”，其他幾個小傢伙見狀，也表示同意。
許佑寧摸摸小傢伙們的頭，沒有跟小傢伙們說，這個暑假不能帶他們出遠門，最遺憾的人是她。
她很想趁著這個暑假，陪小傢伙們好好出去玩一玩的。
但是，康瑞城這塊攔路石擋在面前，她不敢讓自己和小傢伙們去冒險。
穆司爵看出許佑寧的失落，握了握她的手，說：“以後有的是機會。”
許佑寧點點頭，為了不讓小傢伙們察覺到異常，很快就收拾好情緒，在車上跟小傢伙們玩遊戲。
穆司爵沒有參與遊戲，一直在留意車外的環境。
他加派了人手，而且親自來接小傢伙們，看起來萬無一失，但還是小心為上。
穆司爵很清楚，這輛車上有他和陸薄言的孩子。
而孩子，是他和陸薄言的第一條底線。
康瑞城一旦成功越過這條底線，幾乎可以有恃無恐地和他們談任何交易。
幾個小傢伙都沉浸在遊戲裡，只有細心的西遇察覺到了穆司爵的警覺。
車子下高架橋，開上通往別墅區的路，西遇沒有參與下一輪的遊戲，而是看著穆司爵。
穆司爵注意到小傢伙的目光，看向他，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雖然說起來似乎不合理，但是，他的確很看好西遇。
這個孩子，從小就展現出大人一般的聰明和敏銳，還能讓念念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乖乖叫哥哥，卻又懂得收斂自己的鋒芒，保持低調，真是和陸薄言像足了九成。
一個像極了陸薄言的孩子，又從小接受陸薄言的教導，長大後想不出色都難。
“穆叔叔……”西遇突然叫了穆司爵一聲。
“嗯。”穆司爵並不知道西遇察覺到了異常，看著小傢伙，“怎麼了？”
西遇想了想，搖搖頭，笑嘻嘻的說：“沒事了。”
這時，車子在穆司爵家門前停下來。
幾個小傢伙惦記著好吃的，車門一開啟就一窩蜂跑回家。
只有西遇看起來一點都不著急，慢悠悠地走，就比穆司爵和許佑寧快了那麼幾步。
許佑寧追上西遇，問他怎麼不跟弟弟妹妹們一起跑。
“不用跑啊。”西遇一派淡定，“晚一點進去也可以吃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