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佑寧看著康瑞城，試圖用目光撕裂他傷心失望的表象，看清他做出這種表情的真正目的。
她看到了――
康瑞城試圖影響她。又或者說，他試圖喚醒她心底柔軟的那一部分，讓她改變對他的偏見。
可惜，康瑞城這一招……用得太遲了。
如果是兩年前，那個她還願意無條件相信他的時候，她或許會被打動。
可是，從她知道康瑞城殺了她外婆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可能再相信他了。
他再失望，再難過，她的心底都不會再有一點波瀾。
因為他不配！
康瑞城一步步逼向許佑寧，命令道：“阿寧，說話！”
“……”許佑寧冷靜的迎上康瑞城的目光，“我不認為我對你有什麼誤會。你做到了一個父親該做的，但是這並不代表你真的愛沐沐。”
“……”康瑞城的神色突然變得疲軟，語氣聽起來像是要和許佑寧妥協，“阿寧，你到底想我怎麼樣？”
“沐沐只是一個孩子，我希望你不要利用一個五歲的孩子！”許佑寧的音調高起來，最後說，“還有，我會陪你出席酒會！”
許佑寧承認，她最後是在轉移話題。
關於康瑞城是不是在利用沐沐這個話題，她不想再繼續下去。
她認識康瑞城這麼多年，太清楚康瑞城唯利是圖的作風了。
康瑞城對一個人的態度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發生變化。
除非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康瑞城明顯也無意再和許佑寧爭吵了，“你回房間吧。”
“……”
許佑寧沒有再說什麼，頭也不回的上樓。
康瑞城看著許佑甯越來越遠的背影，雙手逐漸收緊，最後緊握成拳頭。
這一次，他是真的想對沐沐好。
沐沐剛出生不久就失去了媽咪，現在，只有他可以給沐沐一個幸福安穩的童年，他不想沐沐以後回憶童年的時候，竟然記不起任何和父親有關的快樂記憶。
他帶沐沐去玩，只是想在有限的時間裡，為沐沐的童年增添一些快樂的回憶。
他承認，他這麼做還有其他目的。
沐沐很喜歡許佑寧，許佑寧也很照顧沐沐，只要讓沐沐知道他是愛許佑寧的，沐沐就會站在他這邊，幫他爭取許佑寧的心。
有了沐沐助攻，他的成功率會大很多。
這就是他的“別有目的”，無可厚非吧？
許佑寧為什麼一定要把他想得那麼不堪？
康瑞城越想，心頭上的怒火就燒得越旺，一拳砸到茶几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東子走進來，正好看見康瑞城發脾氣。
他還是瞭解康瑞城的，下意識地就想後退，離開客廳。
這種時候，他應該把空間留給康瑞城一個人，讓他慢慢發洩，直到他的怒火消下去，才是他出現的好時機。
康瑞城注意到東子，叫了他一聲，冷聲問道：“什麼事？”
東子的確有事，不過不是什麼特別要緊的事情，康瑞城已經這麼煩了，他還是換個時間再說吧。
“城哥，沒事。”東子笑了笑，“我就是想來告訴你，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了，我老婆和女兒還在家等著我呢。”
東子和一個女孩在一起了，前段時間剛剛生了一個女兒。
康瑞城給小姑娘包了一個大紅包，也送了一些價值不菲的禮物，但是從來沒有真正見過東子的女兒。
這一刻，康瑞城突然意識到，東子和他一樣，都有著一層“父親”的身份。
“東子，”康瑞城突然問，“你愛你的女兒嗎？”
東子愣了一下，很意外康瑞城會問這種問題――
不過，這種問題，還需要問嗎？
東子五官的輪廓都溫柔了幾分，一抹笑意從他的眸底蔓延出來：“我當然愛她啊！別說，自從她出生後，我就有一種人生已經圓滿了的感覺，可是又覺得不滿足，我還得掙更多錢，才能讓我的女兒一生都無憂無慮！”
康瑞城還是不太懂的樣子，蹙著眉問：“這就是愛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東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過，這至少可以解釋為愛吧！”
“……”康瑞城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嗯”了聲，示意東子：“你可以走了。”
東子離開的時候，許佑寧正在房間幫沐沐洗澡。
小傢伙一想到康瑞城剛才的承諾，心情就忍不住很好，一邊洗澡一邊玩水唱歌，一雙古靈精怪的眼睛溜轉個不停，可愛的小臉上掛著一抹讓人無法忽視的興奮。
許佑寧用沐浴毛巾裹住小傢伙，牽著他走回房間，一邊給他穿衣服一邊問：“你很高興嗎？”
“嗯！”沐沐連連點了好幾下頭，“明天是爹地第一次帶我出去玩哦！”
看著沐沐滿足的樣子，許佑寧突然覺得，很多事情……其實沒那麼重要了。
不管康瑞城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只要沐沐開心就好。
沐沐穿好衣服，蹦上|床滾了兩圈，笑嘻嘻的看著許佑寧：“佑寧阿姨，你會跟我們一起去嗎？”
許佑寧倒是想陪沐沐一起去。
可是……康瑞城不一定會允許。
再說了，她懷著孩子，室外活動並不適合她，如果去了之後她處處小心翼翼，反而會引起康瑞城的懷疑。
許佑寧歉然看著小傢伙，解釋道：“我覺得有點累，明天想在家休息，你和爹地一起去，好不好？”
沐沐很希望許佑寧可以陪他一起去，許佑寧這麼一說，他滿臉都是失望。
可是許佑寧說她有點累，他就絕對不會強迫許佑寧。
小傢伙點點頭，認認真真的看著許佑寧：“那你在家好好休息，明天回來我再告訴你，我都玩了什麼好玩的！”
許佑寧笑了笑：“好。”
第二天，沐沐早早就鬧出很大的動靜起床，順便把許佑寧也挖起來了。
許佑寧查了查天氣，替小鬼準備好衣服和帽子，送他下樓。
康瑞城早就在樓下等著了，看見沐沐下來，朝著沐沐伸出手：“過來。”
沐沐蹦蹦跳跳的跑過去，拉住康瑞城的手，仰頭不解的看著康瑞城：“爹地，你不邀請佑寧阿姨一起去嗎？”
康瑞城看了許佑寧一眼，冷冷淡淡的說：“佑寧阿姨不舒服，我們讓她在家裡休息。
康瑞城這麼說了，沐沐也無話可說，衝著許佑寧擺擺手，聲音甜甜的：“佑寧阿姨，晚上見。”
許佑寧也擺了擺手：“注意安全，晚上見。”
康瑞城牽著沐沐，七八個手下跟在身後，一行人很快上車離開。
康瑞城和沐沐坐同一輛車，開車的是東子，一輛車只有三個人。
沐沐看了看康瑞城，猶豫了一下，還是問：“爹地，你是不是又和佑寧阿姨吵架了？”
康瑞城有些詫異，看了沐沐一眼：“你怎麼知道？”
沐沐學著大人的樣子聳聳肩：“你和佑寧阿姨心情都不好，我就知道你們一定又吵架了，唉……”
最後那一聲嘆氣，沐沐儼然是十分操心的口吻。
東子專心開車，卻還是無法忽略沐沐的人小鬼大，忍不住笑出來。
康瑞城瞪了東子一眼，看著沐沐問：“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
“很簡單啊，”沐沐一臉輕鬆的說，“你不和佑寧阿姨吵架就可以了啊！就像我，我從來不惹佑寧阿姨生氣，也從來不和佑寧阿姨吵架，所以佑寧才喜歡我啊！”
“……”
康瑞城無話可說。
沐沐見康瑞城不說話，忍不住疑惑：“爹地，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從來不惹佑寧阿姨生氣？”
“……”康瑞城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悶著聲音“嗯”了一聲。
“嘻嘻！”沐沐古靈精怪的笑了笑，“我來告訴你吧――因為我很乖啊，所以我從來沒有惹佑寧阿姨生氣！爹地，你要不要像我一樣乖？”
“……”康瑞城第一次輸給一個小孩，想避開這個小鬼的目光，卻又無處可逃，只能說，“我有點事要處理，你一個人玩。”
“爹地，”沐沐不打算放過康瑞城，抓著康瑞城的手追問，“你是在逃避嗎？”
聽到這裡，東子怎麼都忍不住了，“撲哧――”一聲笑出來，幫著康瑞城解圍，轉移了話題，“沐沐，今天你是有玩伴的哦，想不誰？”
“嗯？”沐沐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轉移了，好奇的瞪大眼睛，“誰啊？”
沐沐從開始記事到現在，沒有任何玩伴和朋友，東子這麼一提，說他好奇，不如他感到新鮮。
玩伴。
這個詞語還是第一次如此鮮活的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東子說：“是一個小寶寶，我的女兒，她叫妮妮。”
沐沐眨巴眨巴眼睛：“是女孩子嗎？”
“是啊。”東子順著小鬼的話問，“沐沐喜歡女孩子嗎？”
沐沐一下子挺直腰板，底氣十足的說：“我是男孩子，我當然喜歡女孩子！”
當然了，小鬼還小，感情沒那麼豐富，並不是喜歡天底下所有的女孩子。
比較大的女孩子裡面，他喜歡佑寧阿姨。
小女孩麼……
唔，他喜歡簡安阿姨家的小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