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薛正清來到宋府拜訪。

“嫂嫂,查到了,對方是惡意栽贓,我們大理寺在其家中,搜出大量贗品,還有真品。”

“是誰?”

“許敬宗的兒子,許昪,明堂令。”

崔夢竹不知道明堂令是什麼意思。

薛正清解釋道:“明堂,乃為一縣,總章元年設立,位於長安城南,所謂明堂令,意思就是,許昪就任明堂縣的縣令。”

縣令啊?那官不大。

薛正清苦澀一笑:“他的官職雖然不大,可是他的夫人,來頭不小。”

“怎麼說?”

“他的夫人,乃為當今鄂國公之子,尉遲寶琳的孫女。”

“???”崔夢竹臉色漸漸凝重。

這小子,如果不處理的話,勢必會為拍賣行帶來更多的麻煩。

但,萬一處理了,又會給老公帶來麻煩。

宋真好不容易才在大唐軍界站下,尚未穩定。

要知道,鄂國公尉遲恭在軍界威嚴極大,一言一行,都能引發不小的震動。

崔夢竹猶豫了,這是她第一次打算服軟。

沒辦法,如今她不再是一個人,她的背後,還有一個小家。

問題來了,那個許昪,為何要招惹我?好像無冤無仇吧?

薛正清常年在朝堂之上,他倒是瞭解一些內幕,主動描述。

“嫂嫂,你有所不知,老宋和許敬宗之間,頗有微詞。”

崔夢竹眯起眼睛:“只是頗有嗎?”

薛正清訕訕道:“呃,我講得有些保守了。”

她懂了。

前段時間,大概在兩月前,李治前往泰山封禪,然而,誰也沒料到,在返程的路途中,卻遭遇了千名歹徒的伏擊。

這突如其來的一仗,讓朝廷損失慘重,死了許多官員。

崔夢竹心中隱隱有個荒謬的想法,她匆忙告別薛正清,返回辦公室。

“將先前泰山封禪,意外身亡的官員名單,交予我。”

“是,妙高。”

第二天,她拿著兩份名單,一一比對。

除了陣亡名單之外,還有一份是,朝廷各大勢力的名單。

緊接著,她震驚的發現,好傢伙,意外身亡的官員,大部分都是曾經隸屬於長孫無忌陣營的老臣。

崔夢竹瞪大雙眼,她的心跳很快。

“難道......”

她突然冒出來一種非常魔幻的想法。

“那許敬宗堂堂一個宰相,又為何會身受重傷呢?”

這才是最詭異的地方,按道理說,一旦發生危機,除了皇帝皇后之外,將士們肯定會優先安排保護三品大臣。

當日同行的三個宰相,就只有許敬宗一人受傷,其他兩人毫髮無損!

這其中的不尋常,就很值得斟酌了。

崔夢竹喃喃自語道:“如果真是如此,那說明,許敬宗這個人,一定觸犯到某種不可原諒的利益。”

“那他,到底又做了何事?”

崔夢竹閉上眼睛,回想起許敬宗的資料,她偶然發現一處。

“這人與武后,走得很近!”

她搖搖頭,否決了這個看法:“不對!老公也在為武后辦事啊。”

宋真都是皇帝皇后的人,屬於是兩頭通吃。

這樣做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前途無量,升官很快。

但有一個壞處,無時無刻不在刀尖上行走,萬一不慎,那就是粉身碎骨。

因為,李治和武媚娘這兩個人,都不是善茬。

宋真已經不能回頭了,他只能繼續往前走, 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不行,等老公回家之後,我要去問問他。”

......

酉時(17點),宋真忙碌一整天,上班足足十二個小時,方才回家。

如今他雖然不再是太常寺卿,可是與下一任有很多交接工作。

他剛回到家,就滿臉疲憊的癱軟在藤椅上。

“菩薩蠻,來,幫我揉揉肩。”

宋府沒有家丁,只有丫鬟,宋真當年買了一堆菩薩蠻、新羅婢回來。

他閉上雙眼,搖著藤椅,跨起二郎腿,悠哉悠哉。

這才是家的意義,疲憊之時,家是休息的港灣。

崔夢竹朝正在按摩的菩薩蠻招招手,示意讓對方離開。

宋真不知不覺中,已經陷入了昏睡之中。

崔夢竹沒有打擾他,只是默默地在幫他按摩。

突然,宋真身子抖了抖,他驚醒,抬頭一望,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老婆,此等粗活,就讓丫鬟來辦吧。”

“沒事,我喜歡。”

“好好好,你喜歡就好。”

崔夢竹招招手,示意院落裡的丫鬟全部離開,宋真的眼神瞬間變得凝重。

他知道,如果不是一般的事情,老婆不會趕人離開的。

“怎麼了?”

“我問你,陛下知道你偷偷為武后辦事嗎?”

宋真沉默了,說實話,他不確定,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我每次與武則天商量事情,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哪怕唐高宗知道,也沒有事情。”

“這麼說來,你不確定他知不知道?”

“嗯。”

“以後,就當他知道吧,小心點。”

宋真仰著頭,望向崔夢竹,沉聲道:“老婆,你的意思是?”

“許敬宗的下場,我想你應該知道。”

他搖搖頭,不同意她的觀點:“老婆,許敬宗的受傷,純屬巧合。”

這時候輪到崔夢竹愣了:“只是巧合嗎?”

“嗯,我製造的。”

“???”

崔夢竹鬆了口氣,她心裡自嘲,果然是自已想太多。

一個帝皇再怎麼殘暴,也不至於利用外界暴力,去物理清除手底下看不慣的大臣吧?

他完全可以將那群人依次派往別處,調離政治中心,根本沒必要殺了他們。

宋真捏了捏她的小臉,笑道:“不過,老婆你的建議很中正,以後我會注意的,儘量減少與武則天正面接觸。”

“不對,連側面接觸也不行,免得落人口柄。”

崔夢竹乖巧的點點頭:“嗯。”

她猶豫片刻,還是說出最近的遭遇。

“老公,我的拍賣行,近日受到騷擾了。”

宋真聽聞後,臉色一冷:“到底是何人?有查過嗎?”

“查了,是許敬宗的五郎,許昪,他暗中派人的。”

“這樣嗎?”宋真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心中已有了計劃。

“老公,我能略施懲戒嗎?”

“老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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