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傻瓜

沈淮煜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李知暮就靠在牆上站著，雙臂環抱著，手腕上還戴著那條小貓手鍊。

“怎麼一直在這兒站著？”沈淮煜將門輕輕關上，問了一句。

李知暮搖了搖頭，沒回答這個問題，“要吃飯了。”

沈淮煜點了點頭，又問道，“爺爺呢？”

李知暮看了眼房間，“一會兒陳叔會給爺爺端上來的。”

一邊說著，他將手臂放了下來，挽住沈淮煜的一側胳膊，臉上卻沒什麼表情。

沈淮煜已經習慣了，笑了笑，抬腳向樓梯口走去，“走吧，去吃飯。”

飯桌上幾乎全是大魚大肉，看著很多油膩的飯菜，沈淮煜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他對吃飯這塊沒有太大的要求，從小到大都沒挑過食，唯一的要求是吃飽就行。

但是李知暮卻不一樣了。

也不知道對方是從小就愛挑食，還是因為學習工作太忙導致不愛吃飯、吃得還少、胃還落下了病根。

上次李知暮在他面前吐得難受的那一幕現在還在沈淮煜的腦子裡無法忘記，他看著這一桌子的飯菜，又不露聲色地打量了季景英和田秋楠一眼，突然有點生氣。

果然討厭一個人都是有原因的。

沈淮煜一邊坐下，一邊想。

就連他這個剛和李知暮接觸了不到一個月的人都清楚地知道對方有胃病，身為父親的季景英居然不知道。

“在想什麼？”李知暮輕聲問道。

沈淮煜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飯桌上的菜，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這些菜太油了，你少吃點兒，一會兒回去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李知暮感覺自已的耳朵都要燒掉了。

他微微扭頭，看著沈淮煜衝他眨了兩下眼，忽覺嗓子有些啞，他清了清嗓子，將視線又收回，輕輕“嗯”了一聲，又怕沈淮煜沒聽見，還說了聲“好啊”。

沈淮煜滿意地從對方耳邊離開。

他剛坐直，就察覺到有一道視線一直在盯著他，那道視線讓人很不舒服，像蛇的眼神一樣令人毛骨悚然。

沈淮煜皺了皺眉，正想看看究竟是誰看著自已，卻發覺自已身上那道陰冷的視線已經移開了。

他環視了一圈，飯桌上的人視線都不在自已這裡，唯獨……只有李廷昭看向了這裡。

沈淮煜與對方的目光剛一接觸，就聽到對方露出一抹笑，但笑意似乎並沒有達到眼底，“知暮哥和沈總關係還真是好呢。”

此話一出，季景英先是接了話頭，“知暮和沈總感情這麼好，作為知暮的父親，我也很是欣慰。知暮能和沈總在一起，那可是天大的福分啊。”

說罷，便倒了杯酒想要和沈淮煜喝酒。

李知暮皺了皺眉，看向季景英，“他不喝酒。”

“對，叔叔，我一會兒要送暮暮回家，喝不了酒，我以酒代茶。”沈淮煜一邊說著一邊倒了杯茶，一口悶了下去，又笑著說道，“暮暮能和我在一起，應該是我比較幸運，年輕的時候不懂事，錯過了對方。所幸我們兩個還能再次遇見，還能夠在一起。”

沈淮煜覺得自已又成長了不少，現在已經能夠臉不紅心不跳的向外人訴說告白之情了，臉皮似乎又厚了。

聽到這番話，李知暮眼神動了動，視線從對方的手腕上的小魚手鍊移到對方的臉上，眼神中帶了些柔情。

真是個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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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吃下來，沈淮煜只有一個感受——要撐死了，不是吃撐的，而是喝撐的。

他也沒吃幾口菜，光顧著喝茶了。飯桌上有兩三道清淡的菜，李知暮吃一小顆青菜就要吃好久，沈淮煜看著他吃青菜，不由得想：腮幫子不痛嗎？

好不容易吃完飯，季景英還想留他繼續聊天，沈淮煜看著他興致勃勃的樣子，提不起一點兒興趣。

就在此刻，李知暮上前解圍。

“淮煜說吃完飯想看看我的房間，以後有的是機會聊，也不差這一時。”說完，他也不看季景英的臉色，而是對沈淮煜挑了挑眉，“還不走？”

沈淮煜點了點頭，對季景英點了點頭便跟著李知暮走，李知暮去找陳叔了一趟，拿了個鑰匙和沈淮煜一起去了二樓。

“我離開季家之後，我房間的鑰匙是陳叔幫我保管的，是爺爺吩咐的。”

沈淮煜聽見李知暮說道。

兩個人走到二樓最裡面的那間房間門口，李知暮將門開啟，兩個人一同進了房間。

“我在季家沒什麼東西是屬於我的，只有那間房間……是屬於我的。”李知暮依舊用那種淡淡的、對一切都不在乎的語氣說著，“但是我已經很知足了。小的時候和外婆媽媽住在一間平房裡，平房很小，還沒我現在住的房子的客廳大。三個人擠在一起，一起經歷了好幾年。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我想擁有一個大房子，把她們都接過來住。”

“後來……媽媽不在了，我也住進了大房子裡，有了一間屬於我的房間，但卻發現大房子也沒什麼好的。”李知暮環顧著這間房子的四周，聲音越來越輕。

“這個房子除了陳叔每隔一段時間回來打掃，沒有人進來過，這裡的一切都沒變過，就連書架上擺放的書都是一樣的。”

李知暮湊近書架，看清了書的名字。

沈淮煜皺了皺眉，看向李知暮的眼神中都帶了絲心疼，又想起季慈曾對自已說過的話，忍不住問道，“那個時候……你一定很不開心吧？”

李知暮走到床邊，拍了拍床，坐了上去，“一開始確實挺不開心的。但是……”

“但是什麼？”

李知暮盯著沈淮煜的眼睛，“但是後來遇見你，我的生活變得好了起來。”

沈淮煜微微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卻被對方打斷，“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沒關係的，你不記得從前的事也沒關係。”

“我以後會慢慢給你講。”

李知暮很有耐心地說。

過了兩三秒，沈淮煜又聽到他說：“不然這樣吧，除了我給你講，你也可以每天問我一個問題，關於原來的你……或者我的，我都告訴你。不過相應的，你也得答應我一個請求，怎麼樣？”

沈淮煜想了一秒，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那我現在就可以問嗎？”

“嗯哼。”

沈淮煜在最想問的幾個問題裡挑了個不算刁鑽的問題。

“你為什麼叫‘我’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