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宴清不想走,卻是非走不可。

結果上馬車的時候,人都哭得不成樣子了。

謝容昭也難過,接觸這麼長時間,她覺得王宴清人挺好的。

程景舟連忙牽住她的手:“乖寶不哭哦,以後有我陪你呢。”

不想謝容昭接下來一句能讓程景舟鬱悶一個月。

“可是我也要走了呀,阿孃說我們留在這裡這麼久,主要就是照顧宴清哥哥,現在他回京城了,那我們也要回去了。”

程景舟的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乖寶,快過年了,要不跟你阿孃說說,你留在這裡,讓她回去府裡主持事務?”

站在他們身後的劉大郎實在聽不下去了,嘴角一扯:“程三郎,你是認真的嗎?離過年還有兩個月呢!”

程景舟不說話了,看來是真不能不讓人走了。

謝容昭抱了抱程景舟:“我會想景舟哥哥的,你們也要好好讀書,還要鍛鍊好身體的,我阿爹說文人也要有一副好體魄才行。”

程景舟心頭有些堵,不是說想他嘛,怎麼又扯到鍛鍊身體上去了?

謝容昭和劉若蘭一起回京了,天氣越來越冷,而且一府主母總是不在家裡也不像話。

謝容昭身邊仍然只有一個王自珍照顧著,謝修文和劉若蘭都覺得這樣就挺好,平時若單獨外出,還會有古氏陪著,總比帶小丫環出去強。

劉若蘭回府後次日,定國公府就派人送來了不少的謝禮。

劉若蘭清點之後,再次感嘆於這些高門世家的富貴,這麼貴重的東西,便是她現在也不捨得買的。

燕窩就不必說了,單看那兩匹的流光鍛,她就覺得拿著燙手。

“聽聞這流光鍛是今年蜀地進獻的,皇上賞了幾位勳貴,這其中必然就有定國公府的。”

劉若蘭也是今年才知道這東西竟然比銀子還貴。

瞧著不起眼的一匹流光鍛,這麼一匹就能買下一處小宅院了,這哪裡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便是看一眼都覺得是長見識了。

定國公府給送了兩匹,顏色不一,但都是上等的流光鍛。

“留著吧,等以後乖寶長大了再穿。”

這東西是可以放的,只要儲存得當,放幾十年也沒問題。

謝修文得知定國公府送了如此貴重的謝禮,尋思了一會兒,還是讓她收好了,因為是謝禮,所以他們不必準備回禮,只想著等年底的時候,再給定國公府準備一份兒年禮就是。

“我現在都愁呀,咱們哪裡有拿得出手的東西?若是往常,只送咱們鋪子裡自己做的東西就蠻好,可是如今定國公府這樣的人家,咱們怕是要在外頭專門置辦才行。”

要說定國公府的權勢,未必就比威信侯府更大。

只是他們與趙越和高氏交好,而且又有先前趙越欠下的人情,所以他們兩家來往也就越來越自然,絲毫不覺得是他們高攀了高門。

可定國公府不一樣,雖然同樣是有幫扶之恩,但是對方許以這般重禮,謝修文和劉若蘭都還是覺得要適當地保持距離為好。

救下的是定國公府的長孫,又不是定國公或者是世子,這性質還是不一樣的。

謝修文也是不想摻和進國公府的家事之中。

這日謝修文又奉命在御前伺候,御書房裡頭安靜得很,除了聖人和他之外,還有一名起居舍人在一側案前做著記錄。

連平日裡在此伺候的內侍都被景文帝給打發出去了。

“重農抑商一事再被提及,謝卿可有何良策?”

謝修文眼珠子一轉,只聽聖上這說法,便知道他是不同意此舉的。

去歲他曾在一場文會中提及解決大商戶的一些法子,但也過於籠統,而且朝中派系複雜,這件事情一直未能得到根本上的解決。

不過,聽人說因著他去歲時的一番說辭流傳開來,倒是讓朝堂上消停了大半年。

只是沒想到,如今秦閣老又再度提及此事,亦不知他為何如此固執。

“回聖上,微臣以為,農為國家之本,必然是不可撼動的。而商亦是不可或缺,若是商戶被壓制得過於厲害,受損的除了朝廷的稅收之外,受害最大的就是那些農戶了。”

景文帝不解:“謝卿此言何解?”

“回聖上,微臣出身鄉野,背靠大山,家有一些薄田,倒也可以溫飽度日,但是大多數的老百姓,並非只需要種了糧食有飯吃就可以的,他們還有一些過日子的必需品,是離不開商戶的。”

景文帝微微皺眉,示意他繼續。

“民間百姓,大部分可以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但是有些東西,他們必須依靠買賣。比如說,農戶家裡頭產的糧食多了,賣掉一些換成銀錢,可以買肉、買鹽甚至是供兒孫讀書。而這一個過程就離不開商戶,無論是行商或是坐商,都很重要。”

景文帝聽明白了,嘆口氣道:“如此簡單的道理,你知道朕知道,但為何有些人就不知道呢?”

謝修文沉默一下:“回聖上,或許並非是他們不知道,他們只是覺得離了這些商戶並非是不可以的,又或者說,他們的目的只是在於打壓那些大商戶。”

景文帝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他身為帝王,自然也不願意有富可敵國的商戶出現,總歸是覺得不安份。

“壓制大商戶,除了抽重稅之外,可還有其它法子?”

景文帝沒有直說,但是謝修文聽明白了。

那些積累了幾代人的大商戶,根本就不在意朝中多抽的那些稅。

就好比他們一年原本是賺十萬兩銀子的,現在讓他改成賺八萬兩,他們頂多有些不高興,但是絕對不會傷筋動骨。

說到底,還是家族的底蘊夠深厚。

謝修文此時也反應過來了,秦閣老等人此次再度提及重農抑商,或許是有聖上的首肯。

但是聖上又是位明君,不願意殃及那些個小商戶,所以才一直犯愁。

“聖上,若僅僅是抽重稅不足以壓制,興許還可以從其它地方下手,比如說這些商戶中是否有人在私下買賣了田地,這也是個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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