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謝家一行人趕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九月底了。

王氏雖然不懂京城的一些習俗,但是她勝在會看人眼色又聽話,所以主要就是負責跟進一些劉若蘭定好的事,這樣一來,後續的事情,基本上就不會再來找劉若蘭拿主意了。

寶輝院如今已經裝潢一新,按規矩,要等到成親前三天,新娘子的部分嫁妝會先送過來。

這裡面主要指的就是一些傢俱。

比如說拔步床、妝臺、貴妃榻等等。

陳家備了什麼樣的傢俱,劉若蘭是早就知道了的,所以謝榮暉成親的時候,他院子裡頭基本上不需要再添置什麼了。

陳家那邊也疼愛這個姑娘,大到拔步床,小到手爐、香爐等等,準備的那叫一個齊全。

劉若蘭不止一次地感嘆,暉哥兒這是娶了個好媳婦。

謝修然看著嶄新又整齊的寶輝院,心裡則是五味陳雜。

謝榮暉是他的長子呀!

如今要成親了,卻要喊別人一聲爹,他心裡頭能舒服?

可再難受,他也得忍著。

想想若是兒子沒有過繼出去的話,哪有機會到京城來讀書?

也更不可能有機會結識京官家的千金!

如今兒子有出息,只等著下回鄉試時再中個舉人,這一切就都妥當了。

看看這院子,正房、廂房、倒座一應俱全,便是在老家,他自己都住不上這麼好的院子。

所以,要怨就怨自己沒出息,什麼也給不了兒子。

謝榮暉對這個親爹的感情還是有些複雜的。

他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也知道二叔到底為什麼不能有自己的親生兒子。

說到底,都是被他親爹給害的!

謝榮暉嘆息,如今他自己享受著二房的種種好處,又怎麼能轉過頭來去孝敬自己的親爹?

於禮不合!

而他自己也做不到如此地沒良心。

所以,當他們父子二人單獨相處時,謝榮暉總是很沉默。

謝修然看看四周,沒有下人,他真希望兒子能喊他一聲爹。

但是可惜了。

謝榮暉張不開這嘴。

他叫了謝修然十幾年爹,可是也叫了謝修文幾年爹,如今他可以毫無負擔地管謝修文叫爹叫父親,卻再也沒有辦法坦然地面對這位親生父親。

誰的錯呢?

“暉哥兒,你如今成了家,日後就是有牽掛的人了。好好待你媳婦,今年的鄉試沒中咱們不怕什麼,等下回再考。”

謝榮暉點點頭:“其實這次鄉試,父親和先生都說我的希望不大,但還是覺得可以讓我去提前感受一下,也算是積攢一些經驗了。”

謝修然的面色微窘,可惜他口中提到的父親不是自己。

“嗯,再好好用兩年功,會中的。”

謝修然面對這個長子,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是乾巴巴地來回這幾句。

印象中的長子已然大大不同。

謝榮暉來京城後,又長高了,而且身上那股子書生的儒雅氣質似乎是更濃了,好似還帶了幾分淡淡的威勢,謝修然也說不明白到底是不是更有氣勢了。

“您自己也要保重身體,聽聞大伯母很是賢惠,您平日裡遇事也要多與她商議,我聽說蘭姐兒對她並不是很敬重,這可不成,您回去後得好好說說蘭姐兒,不能不重禮數,更不能不敬長輩。”

謝修然點頭:“嗯,我知道。我會說她的。”

“蓉姐兒的年紀也不小了,這幾年要管得更嚴苛一些,可莫要於去學了蘭姐兒,女孩子,膽子太大了也容易出事。”

謝修然聽他還是很關心自己的同胞妹妹們,心裡頭自然也有幾分感動。

“你說的都對,我會讓她們改的。蓉姐兒現在的性子比小時候好太多了,要說也得謝謝你之前在老家時帶著她讀書,教她規矩,要不然,蓉姐兒也是極有可能長歪的。”

謝榮暉沒出聲,能不長歪嗎?

小小年紀就差點兒害死乖寶了,若是他真地不管不問,怕是要出大事的。

“待我成親後,你們就要回高陽縣了,祖父和祖母那裡,我們不能在跟前儘教,您記得幫我們請個罪。”

“嗯,會的。”

之後,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好一會兒之後,謝榮暉才道:“我在老家有八十畝的田產,目前也都是由三叔代為打理。可是您得明白,這些田產並非是我自己掙來的,這是父親提前為我安排好的退路。官場兇險,父親總是會走一步看十步。”

謝修然愣了好一會兒,才聽出來他的意思。

“你是說二弟他可能會被罷官?”

謝榮暉搖頭,臉色嚴肅道:“當年我曾祖父不也是被罷官了?我只是說父親他想的更周到,想要把一切都辦得更穩妥,若是官場上真地出事,他也希望我們能有一條退路。”

謝修然明白了,所以才會在老家置辦八十畝的田產?

“那些田產都是父親母親的銀錢,我分文未出,著實沒有臉面要的。可是父親又說我即將成家,不能身無分文,所以我才厚著臉皮受了。待日後我真出息了,我自會拿自己的銀錢來奉養您,但是不包括這些。”

謝修然呆了呆,眼眶已經有些溼潤。

他聽懂了。

謝榮暉是在提醒他,不要打二房的主意。

謝修文給他的,那都是二房的產業,並不是屬於整個謝家的,更不是長房可以惦記的。

“將來若是我有能力,我自會孝敬長輩,但是對於您,我只能說盡量做到問心無愧。我享受了二房給予的好處和便利,不能轉眼就不認人。”

謝修然抹了一下眼睛:“我明白,你不用說地這麼直白。你說的對,你們兄弟兩個都是得了老二的庇佑,這才能越來越好。人不能忘本,但是更不能沒良心。你說的我都懂。”

謝榮暉見他如此,心裡也不好受。

有些話不好聽,但他必須得說。

拐著幾個彎表明自己的態度,也不是想讓這位生父太難受。

好在,他能聽得懂,也明白自己的苦心,如此也就夠了。

“我在老家有吃有喝的,挺好。只要你們兄弟倆好好的,我就知足了。當初過繼文書咋寫的,就得咋辦。我們不貪二房的家產,你也不能再喊我一聲父親!”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雲之羽:徵之音

江祈沅

快穿之宿主她真不是人

歲醉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