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火燒雲溪小築
事情既然都已經說開了，東方家既有誠意特來迎接，葉靈犀就坡下驢，與風一劍一同上了東方白止的馬車。
眾人隨即啟程前往東方府邸，三人在車內隨意敘話。
正說的開心，車外的青朔慌張地驚呼了一聲：“走水了，云溪小築，走水了！”
東方白止趕忙叫停車伕，撥開車簾，探出半個身子張望。
車內其餘二人也探出車窗，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遠處燃起滾滾濃煙，如同黑龍騰空，直衝天際，火勢越來越大，火舌貪婪地吞噬一切。
葉靈犀嚥了咽口水，那正是「云溪小築」的方向。
他們才剛剛離開，怎麼就突然著火了？
明明記得自已臨走前，將一切收拾妥當，甚至根本不曾燒火做飯，怎麼會失火？
她一直保持著離開家門，必須關水電煤氣的習慣，絕不會犯低階的錯誤。
這火，來的蹊蹺。
原本寧靜祥和的院子，瞬間變成一片火海，東方白止從馬車上一躍而下，急切地命令周圍的下人：“愣著幹什麼，去救火啊！”
可是，四周眾人，除了青朔和青璇滿臉著急之色，其他人卻十分安然，並沒有任何動作，只靜靜地看著火勢蔓延。
東方白止急得直跺腳，他眉頭緊鎖，衝管家五福喊道：“五福叔，你快讓他們去救火啊！「云溪小築」都快要燒沒了，你們是看不見嘛！”
他自然是看得見，甚至還在原地留了一些人看著，直到「云溪小築」燒成灰。
“少爺，莫急。”五福不疾不徐，道，“這火正是我命人放的。”
東方白止瞪大了眼睛，氣的青筋暴起，若不是五福叔從小看著他長大，他此時恨不得直接上去薅住對方的脖領子，好好教教他誰才是主人。
“五福叔，你是瘋了嘛！”東方白止壓制不住心中的火氣，質問道，“你好大的膽子！那可是咱們東方家的產業，何況那處私宅是娘最喜歡的，你怎地說燒就燒了，你是要反了天去嗎！”
葉靈犀和風一劍也趕忙下車，一頭霧水地看著這主僕二人，並不做聲。
自家人燒自家的產業，還真是稀奇。
難道有錢人都是這麼玩的嗎？住膩了就燒房子？
少爺的怒氣並沒有將五福嚇到，他心中似乎早有預料，鎮定自若地說道：“少爺說笑了，五福區區一個管家，怎麼敢做東方家的主。這放火燒院，自然是家主的意思。”
“娘？”聽了五福的話，東方白止不自覺地後退幾步，眼底滿是疑惑，“她為何會燒自家房子？那裡不是她與爹定情之地嗎，她是最珍愛的，怎麼會……”
“少爺莫急。”五福使了一個眼色，青朔立刻上前為少爺撫了撫後背，安撫少爺的情緒，五福放緩了語氣，“家主說，即便再珍視的人和物，終有一天需要斷舍離。少爺的父親既已不在人世，家主也不希望留下這念想，暗自神傷。”
這個說辭東方白止倒是十分理解，自他出生後，從未見過父親，只聽說母親懷孕之後，父親便意外身死了。
母親雖喜愛「云溪小築」，定期派人來灑掃收拾，自已卻並從未親自來過，恐怕是避免睹物思人。
東方白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娘如此想，我也理解，只是我捨不得……”
他早就把此處當成了自已的避世桃源，每次被母親責罵，或者有不開心的事情，他總會來到這裡，看著爹孃相處的點滴，似乎能感到些許慰藉。
風一劍心裡也湧上一股莫名的傷感，他在小築待的時間雖然不長，那裡卻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如今這一把火，似乎也把他心底珍藏的心思，燃燒殆盡了。
“五福叔……”東方白止看著漫天大火，聲音有一些哽咽，“就算是我娘下的令，你大可等我們離去之後，悄悄動手，為何要當著我的面，讓我如此心酸。”
五福也望向火光發出的方向，：“這也是家主的吩咐的，讓您親眼看著。”
“什麼？娘竟讓我親眼看著火燒小築？”東方白止剛要平復下來的心情，再次起了波瀾。
“正是。”五福頓了頓，似乎在考慮該如何把話說的委婉，“家主是想同少爺說，男兒遇事，不可事事逃避，少爺已過了二十五歲生辰，不可再任性，動不動就離家出走，是時候該斷了您的後路了。”
東方白止愣在原地，呆呆地咀嚼五福話中之意。
葉靈犀倒是覺得奇怪，這東方家主到底玩的是什麼路子，為了教育兒子斷奶，她就燒房子？
這理由未免有些牽強。
而且，還是當著兩個外人的面。
這火恐怕不是放給他家少爺看的，是燒給葉靈犀看的。
見我要去她家登門拜訪了，就給我一個下馬威？
犯不上啊！
她兒子偷跑來那麼多次，都平安無事，早不燒晚不燒，非要我等我來了才燒給我看。
葉靈犀遲遲想不通，東方家主非要整這麼一出，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到底想跟我說什麼呢？
風一劍俯身過來，在靈犀耳邊輕輕說道：“靈犀，這手段，跟你劃掉山洞壁上的劍法，似乎如出一轍。”
經風一劍這麼一提醒，葉靈犀頓覺開悟。
是啊，這倒是跟她有些相像，害怕其他人發現秘密，於是索性毀了。
可是她毀掉劍法，是怕有其他人發現也學了去。
東方家主燒房子，是害怕暴露什麼呢？
那屋子中的陳設，她早就看了個遍，不過都是些普通的日常用品，沒什麼特別的，有什麼怕被發現的呢。
原本就對東方家那位家主十分好奇，如此一來，這位性格怪異的女家主，就讓葉靈犀更期待了。
東方白止想了半天，剛才五福那一番說辭，好像並沒有讓他想明白。
他的眼底滿含慍色，剜了一眼五福，見對方並沒有絲毫膽怯，氣的索性直接甩手上車了。
“待我回府，親自去問娘。”葉靈犀二人也跟著上了車，東方白止用力將車簾一甩，怒喝一聲，“走！”
青朔快步跟上，五福和一行人等也緊隨其後。
青朔低聲問道：“五福叔，咱們就這麼走了？那火該不會把整個山都燒了吧。”
“放心。”五福胸有成竹地點點頭，“這山澗空氣潮溼，植物茂盛，不易燃燒。況且，小築周圍我早就派人守在那了，他們已經備好了溪水，待院子燒盡後，自會有人料理善後。”
青朔眉心一擰，似乎還想問什麼，五福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家主所定之事，自有深意，不必妄言。”
青朔識趣地點點頭，不再言語。
一旁的青璇從頭至尾都沒有出聲，一雙眸子只鎖在他家少爺身上。
馬車內，難得見到東方白止這世家少爺，竟也有慚愧羞臊的模樣。
“讓你們見笑了。”他尷尬地撓撓頭，眼珠亂飛，“我娘平日雖嚴肅，但從不這般亂來，這次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還當著客人的面，縱起火來了！她可這是被外祖父驕縱壞了，婚後又沒有夫君管束，簡直胡鬧。”
他的聲音不小，連車外近身的幾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青朔這個碎嘴子又接話了：“少爺，論胡鬧亂來，誰比得上您啊。您不也是被家主驕縱壞了，大哥別說二哥。”
“閉嘴！”東方白止把頭探出車窗，給青朔一頓好罵，“我看最驕縱的，就是你這小廝！我看你，倒像是這家的少爺！”
確實，青朔這傢伙嘚瑟的，換成葉靈犀早就上去給他一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