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的教會比他去過的任何一間教堂都要豪華,連布魯姆諾特也遠遠不如。畢竟浮雲之都屬於占星師的高塔,而伊士曼曾是蓋亞的教國。

這裡更像宮殿。尤利爾和多爾頓分頭尋找,沒發現一丁點辱沒其華貴姿態的痕跡。這裡沒有勞作的修女,沒有蒸汽洗衣房,沒有懷胎十月的女人,沒有她們尖叫不休的孩子和成片聳立的無字石碑。這裡也沒有聆聽傳道的信徒。整間教堂以女神象徵和各式宗教設施取代了貴族紋章、玩樂狩獵場地、宴會廳以及臣民謁見君王的議會殿堂。這裡是神聖之地,也只是神聖之地。

同樣的,這裡也沒有瑪奈。這其實在他的意料之中。多爾頓沒有明說,但他也這麼想,尤利爾看得出來。

“我們要找總主教了?”暗夜精靈開口。

不是我們。尤利爾告訴他:“他們很快會察覺異常。”兩分鐘前,一無所獲的學徒關閉了神術基盤,為接下來的戰鬥做好準備。守護基盤的神職者無聲地倒在了臺階下,但不可能長時間沒人發現。

“這孩子怎麼辦?”

“我的辦法是把他交給你。”

“我很難在一邊看著,而且沒準會有人發現我。”多爾頓說,“你肯定了解教會神術,這我看得出來,但寂靜學派總會拿出不在高塔記錄內的巫術。這時候把這孩子帶來教堂需要冒風險。”

“失去了神秘生物的保護,他會更危險。”

“我指的是你,尤利爾。”

“多謝關心,但除非夏妮亞回來,不然該擔心的是教會才對。”就算她回來,尤利爾也不是沒有對策。

高塔不可能允許他像羅瑪一樣脫離掌控四處遊蕩。即便喬伊沒法再把神秘度隨手送人,在多爾頓等待裝備部處理那把斷劍時,拉森先生也給尤利爾的指環附加了魔法。他叮囑學徒在消耗掉魔法後及時回覆,否則觀景臺會立刻開始調查他們的行蹤。“你知道的,星之隙的鑰匙不歸我管。”大占星師事不關己地告訴他,“我只是借用。”他的關心讓尤利爾突然想起來自己沒來得及去拜訪埃茲先生。

他們在高塔甚至沒有停留上一天。裝備部火速處理了來自外交部的訂單,多爾頓的魔文學知識也讓尤利爾大開眼界——他的詛咒魔法和毒素配製都需要魔文知識作為基礎。第二天尤利爾睜開眼睛迎接清晨時,他們就已經萬事俱備了。

暗夜精靈的力量無可置疑,他既然答應保護艾肯不受傷害,那就必然會踐行承諾。或許這就是奧托的指引。如果尤利爾沒邀請多爾頓去往高塔,他現在甚至沒有一個可以託付艾肯的人。

“好運。”卓爾的影子融入石牆。

“我們白塔見。”尤利爾轉過身,看見十字騎士從走廊中魚貫而出,正面撞上了一隊學派巫師。一場小小的糾紛就此爆發,顯然巫師和教士之間的關係絕非融洽到毫無分歧。夏妮亞和總主教一定吩咐過約束他們的行動,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衝突。

於是他提著黃金之劍走向一名落單的十字騎士。

除開面對凡人,他還是首次運用神秘度制伏敵人。這名十字騎士並不是艾科尼·費爾文那樣的夜鶯,他的意志在誓約之卷的效力下不堪一擊。“總主教在哪兒?”

“佩頓總主教?”這傢伙居然還反問了一句。

“佩頓·福里斯特。王國總主教。別告訴我最近他升職了。”

得到答案後,尤利爾用劍柄將他擊倒在灌木中,騎士的盔甲發出一陣沉重的碰撞聲。教堂。學徒不禁慶幸佩頓主教沒有像他上次離開白塔時一樣在城裡四處巡遊祈福。那樣他除了使用『靈視』,還真不知道怎麼迅速找到目標。

我應該問他瑪奈的下落,尤利爾心想,起碼也該提起相關的資訊。假如總主教將她們轉移到了其他的教堂,其動作也不可能完全瞞過十字騎士。為什麼我沒問出口?

接下來的對手是學派巫師。也許他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寂靜學派設立矩梯的位置。兩名巡邏的巫師一見面就引動巫術攻擊,你不能要求他們在看見一個人忽然從陰影裡鑽出來時還保持鎮靜並開始友善交流。尤利爾處理他們的速度比應對十字騎士更快,這些傢伙論戰鬥力還沒有襲擊燈塔鎮的巫術傀儡棘手,這或許就是他們研究傀儡的原因。

但通往教堂前廳的道路並非都這麼一帆風順。尤利爾皺起眉。他察覺到魔力的劇烈變動,構成一個高環級別的元素魔法。“宮廷魔法師?”

對方同樣驚奇。“你是尤利爾,克洛伊塔使者。”他也認得學徒,多半是熟人。伊士曼不同於神秘支點,這裡的每個高環神秘生物都是有名有姓的。尤利爾從陰影中走出來,才看清那個魔法師身後還跟隨著一大群人。

為首的是勞倫斯·諾曼爵士,尤利爾在白塔見過他。其他都是些陌生人,但也不能說全然陌生。尤利爾見過其中一位男士很多次,都是在報紙和雜誌上。這是出乎意料的大人物們,起碼在伊士曼是這樣。

伊斯特爾王子。尤利爾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如此突兀的情況下見到伊士曼的王儲。不過諾曼爵士肯定是為此前來教堂的。這位尊貴的王子殿下不論相貌還是氣質都令人很容易升起對其身份的信服,而從神情上來看,他對尤利爾也並不陌生。兩個互相不陌生但從未見過面的人……不論如何,這位未來的國王陛下八成不會對我有什麼好印象。

“我不知道諸位會在教堂。”尤利爾告訴他們,“為了諸位的安全著想,希望你們可以儘快離開這裡。”

諾曼爵士的緊張神情稍微鬆弛,他的表情……怎麼說,居然還有那麼點受寵若驚。他維持著神秘,與王子伊斯特爾交換了一個眼神。後者開口問:“發生什麼了?”

“有窮兇極惡的罪人隱藏在了教堂裡,殿下。”而且藏得挺久。

“我們才從教堂離開,那裡只有神父和修女。可否告知他的樣貌?”

或許他清楚我要找的是誰。尤利爾稍稍提起劍,王子身邊的貴族仕女頓時縮了縮脖子,她臉色慘白,緊咬下唇,活像被人說中了秘密。多虧尤利爾清楚總主教不大可能像考斯主教一樣做派,否則他就把目標放在這女孩身上了。大多數人都跟她一樣,只有伊斯特爾王子和諾曼爵士無動於衷。學徒知道自己不太可能有喬伊那樣的威勢,但這時候決不能顯露畏怯。

可他也並不想與伊士曼開戰。“教會的事應當由總主教處理,殿下,我想見見他。”

一種奇特的神情在他面孔上掠過,諾曼爵士似乎想說什麼,但伊斯特爾阻止了他。“他確實在裡面,使者大人。不過我們稍後再離開比較好。”

“請隨意。”等戰鬥不限於教堂時,這些王國貴族多半會有多快跑多快。

尤利爾與他們擦肩而過時,諾曼爵士手中的魔力起落猶如蕩起的鞦韆一般忽上忽下,學徒假裝沒看見。

蓋亞教堂倒與其他地方沒有區別。長椅和講臺凌亂不堪,洗禮池邊環繞鮮花,蠟燭點在女神的裙襬下。神父和修女來回忙碌,收起地上迎賓的紅毯。瓷磚地上的紋理呈現亮白的光澤,在灰塵的指引下通往最深處的花臺。尤利爾看到一具屍體安詳地躺在銀百合叢中,他穿著華貴的白色神職者長袍,袖子上縫滿讚美詩。他的臉上仍掛著笑容。

“那是誰?”尤利爾抱著一線希望,抓住最近的修女詢問。

修女驚恐萬狀,但辨認出那柄黃金之劍上的神文後,依然開口回答了他的問題:“那是福里斯特主教大人。”

佩頓·福里斯特多半是不會有一個同為主教的兄弟的。儘管意識到這就是現實,他依然無法置信。“他什麼時……怎麼過世的?”學徒還記得兩星期前他目睹總主教的馬車緩緩經過白塔。

“積勞成疾,大人。總主教大人曾為流水之庭的災民日夜祈禱,女神必定是憐憫他的勞累……”修女漸漸鎮定下來,“人們常來教堂禮拜感恩。您也來哀悼福里斯特主教嗎?”

祈禱的空詞不如一片面包。只有喬伊選擇阻攔洪水,就算災民要感激這場人禍之災中的某個角色,那也絕不該是佩頓·福里斯特。尤利爾不知道自己是否要責怪他們。死了。夜鶯和他們的首領在死後的世界團聚。他也不明白什麼樣的疲勞能夠在短短几天內建人於死地,總主教是神秘生物。這裡還有寂靜學派的巫師,莫非他們眼看著伊士曼王國的總主教死於操勞?

“我的哀悼給其他人。”尤利爾扔下這句話轉身。他非常想這麼離開,或者鼓起勇氣登上臺階面對死人,結果雙腳卻彷彿紮根在地上,難以挪動。死亡是公平的,他心想,是人們賦予它意義。於是瑪奈和她的同伴們像一粒灰塵般死去,傷害她們的人則躺在教堂的銀百合叢中供人瞻仰,祈禱他的靈魂去往蓋亞的天國。這不對勁。可他已經死了。尤利爾能做什麼呢?

就在這時,學派巫師趕到了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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