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芳菲盡,最美人間四月天。

大齊國建文二十三年,西湖畔燈會。

燈會雖好,卻已經接近尾聲。來觀賞花燈的小姐閨秀,早就走了。只餘下一些戀棧不去的讀書人,在路邊攤上吃酒,觀看月色,談論今日燈會的妙事。

大齊國文風鼎盛,多的是才子佳人的故事。

這燈會便是重災區,什麼落魄書生,懷抱驚世之才,卻苦於沒人賞識,在燈會上遇到公主。

什麼才子因為質樸,無人賞識,遇到大家閨秀賞識才華,以身相許。

等等。

而今次燈會,最妙的事,無異於大齊國名門中的名門,世家中的世家。

閨秀中的極品,魏國公府的明珠。楊憐書小姐,擺下了擂臺,出了一個上聯。

只要能對出下聯,就能與楊憐書小姐同去三天後的金山寺詩會。

還有十兩銀子的潤筆費。

當然,這潤筆費被大多數人忽略了。銀子與小姐,小姐光芒太耀眼了。

誰在乎銀子啊。

聽了無數才子佳人故事的讀書人們,似打了雞血一般,雄赳赳,氣昂昂前往擂臺觀看。

結果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對出來,讓前來燈會玩耍的讀書人,都是顏面無光。

一株形狀如傘蓋的大樹下,擺著小攤子,總共有四張桌子,有祖孫二人,在賣豆腐腦,屬小本經營。

如今只剩下了一桌還有客人。

是三個讀書人,都是穿著絲綢料子的衣裳,雖然相貌平庸,但主打的是一個非富即貴,金錢加持,也有幾分光彩照人。

讀書人一邊吃豆腐腦,一邊說道:“傳聞這位楊憐書小姐,姿容絕美,愛書成狂,喜歡風雅之事。只是自己才情不佳,是出不了這樣的對子的。這對子還有源頭,好像是當今陛下的掌上明珠,舞陽公主出的。”

“傳聞舞陽公主才情極高,更精音律,善歌舞,翩翩起舞時,猶如天仙兒一般。只可惜。舞陽公主堂堂公主,只在後宮裡舞給皇親看,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是無緣得見的。”

“我還聽說。這位楊憐書小姐,最近在躲避一個頂級世家的公子求婚。想要一個擋箭牌,所以擺下擂臺。只可惜啊。我們杭州的讀書人,連做這個擋箭牌的資格都沒有。哀哉。”

他們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卻沒有發現不遠處坐在岸邊上的青年。

這青年十七八歲的樣子,生的中等偏上,比不上美男子,但是清秀耐看,尤其是氣質十分出眾。

他一雙眼睛散發著與他年紀不相符的憂鬱,似有什麼解不開的心結。

身上的衣裳,也是粗布長衫,還打著兩個補丁。與那三個讀書人一比,猶如天鵝與癩蛤蟆。

男子叫江爽,來自現代社會。他善書畫,能臨摹古今許多名家的字畫,足可以以假亂真。

喜歡古書,尤其喜歡歷史書。不說博古通今,但也是知識淵博。

因為這些本事,他混跡在文人圈子裡,十分滋潤。

只是人沒有十全十美。他看的史書多了,有幾分堂堂丈夫脾氣。為人重情重義,比較耿直。朋友極多,也得罪了許多人。

現代社會講的是法治,得罪人也不怕。他小日子過的,還是很滋潤。哪知道遭遇車禍,竟然穿越到了這個大齊國,同樣名叫江爽的人身上。

真是。

時不利兮,時不利兮。

江爽搖頭連嘆,然後拍拍屁股上的灰塵站起,沿著道路向前,尋找那所謂的對子。

他並非是那些彷彿是打了雞血一般的讀書人,為那魏國公府的千金而狂。

事實上,他有豐富的感情經歷。

環肥燕瘦,各色美女都經歷過。

但應了那句話,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從沒有遇到過天命皇后,也就沒結婚。

多少人為他傷心欲絕。

俗稱。

渣男。

但是那十兩銀子的潤筆費,對他來說非常重要。

原主實在是太窮了,窮的家裡都揭不開鍋了。

江爽沿著道路向前,很快就來到了楊憐書擺下的擂臺。很好辨認,最是氣派花燈處就是了。

不僅花燈最氣派,人員也多。既有健壯豪奴,也有鮮衣美婢。

擂臺的一旁,豎起的一根木頭上貼著一張寫滿了字的字條。

說是對聯,只有一張,形單影隻。

上邊寫著一行字跡娟秀的詞句,明顯是出自女子之手。

“風光與畫同,小橋流水,千秋景對千秋月。”

江爽只看了一眼,直搖頭。果然是才情不佳,這魏國公府千金的字,狗屁不通。

就是這對子有點意思。

江爽又仔細看了看,擂臺前擺放著一張書桌,書桌上放著文房四寶,以及一錠十兩重的銀子。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江爽看著這銀子,只覺得心跳加快。

深呼吸了一口氣後,江爽走上前去,來到了書桌前。在豪奴、美婢的注視下,提起筆,沾染了墨汁。

他正打算揮毫潑墨,但停頓了一下,才寫下了大齊國某個流派的,平庸的字。

江爽寫完之後,把筆一放,拿起銀子,便大笑了一聲,轉身就走。

天色不早了,該回去睡覺了。

明天還得去金山寺打工呢。

燈會已經接近尾聲。楊憐書擂臺四周的豪奴、美婢都有些鬆懈了。主要是這號稱文風鼎盛的杭城,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美婢把紙鋪開,化開墨汁,等了一晚上。連一個上來寫字的人都沒有。

甚是無趣。

忽然江爽自黑暗中走出,然後提筆書寫,速度極快。等他們反應過來之後,江爽已經長笑一聲,轉身離去了。

好傢伙。

猶如驚鴻一瞥,見首不見尾。

而且啊。

美婢們面面相覷,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只要能對出這舞陽公主出的對子,你就可以與我們家小姐一起去參加金山寺的詩會了。

多少青年才俊,求之不得的。

你怎麼走了?

你怎麼走了?

莫非。只是亂寫一通的?

等等,那不就是搶劫了嗎?乖乖。有人打劫啊,打劫魏國公府。

美婢們定了定神,然後一陣香風湧動,她們嘩啦啦的圍攏到了書桌前,探頭探腦的觀看。

雖然夜色深沉,看不太清楚。但幸好她們都很年輕,視力極佳,還是看清楚了。

頂級世家出來的婢女,不說人人有才情,但至少也是能欣賞文雅的人。

她們原本以為這“驚鴻一瞥”只是胡亂寫的。這一看,頓時不得了。

一名梳著靈蛇髻,罩著綠蘿裙的美婢,情不自禁的低聲吟道:“感慨因人異,麗句雄詞,萬古樓懸萬古聯。”

“好對。”靈蛇髻美婢脫口而出道。旋即,她一張精緻的小臉蛋垮塌了下來。

對子是對出來了。但人不見了。

連什麼摸樣,多少春秋,高矮胖瘦都沒看出來。

嗖一聲。

消失了。

這可怎麼向小姐交代咧?

撓頭,撓頭。

一幫青春靚麗的美婢們,竟然舉袖齊齊撓頭。

舉止略顯不雅,但長的漂亮就是無敵。

好看。

“等等。這還有一行小字。”有美婢眼神極好,指著紙驚叫道。

眾美婢一愣,連忙探頭仔細看去。還真是。天太黑,這字太小,所以沒看見。

那靈蛇髻美婢,情不自禁的讀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吾也出一對,請小姐指教。”

“洞庭八百里,波滔滔、浪滾滾,宗師由何而來。”

“啊!!!!”眾美婢徹底傻眼。

這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走了,說他走的瀟灑,但卻又留下了一個鉤子。

這,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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