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道士走了過來，季耀連忙站了起來，理了理西服上不存在的褶皺。
“那個，你好，我叫季耀，你也是來面試的？”季耀揮了揮手，儘量使自己看起來活潑友好。
“嗯。”那道士並沒有接話，只是應了聲便直直的盯著面前的這片廢墟，眉頭微皺，似是思考著什麼。
嗯是什麼意思啊大哥，這叫我怎麼接話呀！季耀倒是想多說兩句，探聽一下面試的訊息，可無奈旁邊這人不配合。
“十二點了。”正當季耀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下一個話題時，旁邊站著的道士從口袋裡掏出了個手機關了震動提示。
對啊，十二點了，面試的時間是十二點，怎麼還沒考官來呢。
“障眼法?”一直緊皺著眉頭的道士突然舒了一口氣，一聲招呼不打的就往前走。
“哎，那誰，別走啊，前面都是垃圾，路被堵死了過不去的。”季耀想要叫住他，卻沒想到他走的很快，一眨眼就在季耀面前消失了。
消失了?！季耀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揹著桃木劍的道士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消失在他面前。難不成有門？
季耀試探的走到剛剛那人消失的地方，似乎沒什麼不同，可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管他呢，季耀閉上眼睛，狠心往裡一跳，再睜眼，一切都變了。
他還保持著落地的姿勢，可眼前卻從廢墟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莊園。中心是一個梧桐樹造型的噴泉，噴泉後面是一棟五層樓高的圓形建築。從遠處看像是天壇，一二層開了數不清的格子窗，淡黃色的燈透過窗紙照射出來，在黑暗中顯得格外肅穆。
二層往上像是修了座塔，塔頂上站了只像是鳳凰的神鳥，昂首展翅，火紅色的翎羽即使在黑夜中也能瞧得清楚。
圓形水池外面圍了一圈雕著祥雲圖案的石墩，中間那個上面蹲了一隻，貓？
季耀發誓自己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用殺馬特來形容一隻貓。體型較大，被毛厚密，頭較小，臉較方，耳朵大且直，一雙金黃色的眼睛帶著三分桀驁三分不屑和四分鄙夷，這是隻經典型的緬因貓。
為什麼說它是殺馬特，因為它的毛色一言難盡。你敢相信一隻灰黑色毛髮的緬因頂著一個彩虹色貓頭嗎。
太歹毒了，季耀覺得自己的眼睛被強鹼了。
“喂，考生，你那是什麼眼神！”
貓說話了！季耀瞬間覺得眼前這貓不僅辣眼睛還很驚悚。即使他做好心理建設，冷靜面對一切不合常理的地方，可親眼看到一隻貓張嘴不是喵喵喵而是說人話，季耀腦袋還是蒙了一下。
“我當然會說話，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在想什麼，愚蠢的人類，真不知道九尾大人為什麼要讓我來接你。”殺馬特貓從石墩上站了起來，抻了個懶腰，瞬間拉成了個一米長的貓條。
“走吧，把你帶過去，我還趕著赴宴呢。”殺馬特貓跳下石墩，沿著鵝卵石鋪的小路往前跑。
季耀一邊緊緊的跟在貓後面，一邊打量著四周。這裡的環境與外面截然相反，水池旁邊的草地依舊是綠油油的，仔細聞一聞，這裡的空氣不僅讓人神清氣爽，還帶著一股像是開在寒冬臘月裡的梅花香。
殺馬特貓把它帶到稍微靠後的那棟樓，與其說是樓，倒不如說是個六角塔。底層的兩個角上掛了長串的紅燈籠，兩扇不知什麼材質的木門上雕刻了石榴、蘋果、桃子，季耀甚至還看到了荷花、蝙蝠和不知名的魚。
“進去吧，”殺馬特貓停在了門口，扭頭看了他一眼，“去101門口抽籤，按紙條上說的做。”
季耀想謝它的話還沒說出口，那貓就像閃電一樣跑走了，像是在證明剛剛是為了照顧他才跑的那麼慢。
季耀推門走了進去，中間是一條扶梯通向二樓，左邊是101，右邊是102，這一層就這兩個房間。
101的門口放了張桌子，桌子上面有個不大的小盒子，盒子上面有個木雕的小鳥。季耀總覺得這東西有點說不上來的眼熟，尤其在摁了一下鳥頭，小鳥把盒子裡掉出來的紙條叼在嘴裡的時候，這種熟悉感格外強烈。
這不是跟他們宿舍那個牙籤機一個樣嗎？！好傢伙，國家單位面試這麼隨意嘛。季耀總覺得有些荒唐，但想想他這兩天經歷的事，荒唐中又帶著些許的合理。
開啟紙條，上面只寫著四個字102室。
是要去102面試嗎，季耀走到102前，敲了敲門，裡面靜悄悄的，無人應答。季耀有些糾結，是直接進去呢還是再等等，直接進去會不會顯得不禮貌，可是再等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既然那貓說了按紙條上說的做，季耀咬了咬牙，推開了102的門。
推門的瞬間似乎閃過一道白光，晃得他緊緊閉上了眼。在睜開眼，季耀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姥姥家。
熟悉的磚瓦小屋，老貓、小狗、山羊、鴿子，到處亂跑的雞鴨鵝，以及那個駝著背從屋裡走出來的老人。
“姥姥”
季耀衝到老人身邊，剛想抱住她，卻不曾想整個人從她身上穿了過去。
“大人，”季耀看著她的姥姥跪在院中，衝著北方叩拜了下去，“我這一脈如今只剩一個女兒，女兒還好，只是我那外孫從小便遭鬼物纏身。我在也就罷了，如今我就要走了，這一脈眼瞅著就要斷了，求大人垂憐，救救我那可憐的孫兒吧。”
聽到姥姥的話，季耀突然想起了之前一些很奇怪的事。姥姥還在的時候媽媽常帶他回去，每次去姥姥都會給他一個跟他一般大小的布娃娃，並且一定要他抱著那個布娃娃一天一夜，一天一夜後還要把身上穿的衣服換給它。十幾年了，季耀總覺得那個布娃娃就是另一個他。
姥姥走的那天是個大晴天，她就靜靜地躺在東屋的床上，床邊圍滿了她收養的貓貓狗狗，還有一隻只做了一半的人偶。
季耀睜大眼睛想看清站在姥姥面前的那個人，卻發現那個人就像一團水墨氤氳在那裡，怎麼也捕捉不到。
“好，我答應你。”
還沒等季耀回過神來，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隻手，那手的食指重重的點在了他的眉心，周圍的景象慢慢模糊起來，季耀想再叫一聲姥姥，卻像被定住一般怎麼也張不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