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的馬車上,翠屏看著謹王妃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幾番欲言又止。

沈雲綰雖然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裡,卻將翠屏的心事盡收眼底。

“你想說什麼?”

“王妃,奴婢以為……這件事您還是不要插手了。”翠屏最終還是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說說看。”沈雲綰的眼睛裡閃過了一道異光。

“王妃,陛下既然有意將鄭家的女兒嫁給宸郡王為妻,就是希望王爺能夠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將來對宸郡王網開一面。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太后娘娘不要插手這樁婚事……”

“翠屏,那你可知,鄭竹萱是鄭家僅存的血脈了。宸郡王無法生育,鄭竹萱嫁給他就是守活寡。何況宸郡王心性涼薄,如今又添了暴虐的缺點,讓郡王府的下人叫苦不迭。鄭竹萱才十六歲,真要給他做了繼妃,一生都毀了。”

“可是王妃,這樁婚事既然是陛下提出來的,奴婢以為,這也是對王爺的考驗。若是王爺不肯答應,一定會在陛下的心裡留下一根刺。”

翠屏咬了咬唇。雖然自己從前是太后娘娘的人,可是跟在王妃身邊的這些日子,王妃待自己不薄,若是自己看著王妃心軟而不勸阻,那就對不起王妃對自己的真心了。

“王妃,奴婢以為您還是置身事外的好,就算要反對,那也該由太后娘娘出面。”

看著翠屏全心為自己考慮,沈雲綰心中一暖,溫聲道:“皇祖母把選擇權交給了我。”

“這件事,我需要問過王爺的意思再做決定。”

沈雲綰不知道蕭夜珩聽後會是什麼樣的想法。

不可忽視的是,這樁婚事對謹王府十分有利,只要蕭夜珩答應了,就能取信於皇帝,也會加重皇帝立他為太子的決心。

既然王妃都這樣說了,翠屏不好再多嘴了。

雖然,她心中有另外一重顧慮。

鄭竹萱是太后娘娘的侄孫女,還是王爺的表妹,無論是在太后娘娘心裡還是王爺心裡,鄭竹萱的分量要比齊家的那些女孩重多了。

就算當年在王爺最艱難的時候,太后娘娘寧願從齊家的女孩之中挑選齊若姝來給王爺留後,也不捨得委屈了鄭竹萱。

翠屏就怕,鄭竹萱嫁不成宸郡王,最後把主意打到王爺的頭上來。

沈雲綰回到府裡已是深夜。

蕭夜珩還沒睡下,見她進屋,快步迎了上來。

“我收到了齊家的喪信,齊國公離世了。”

“齊國公室因為受不了打擊自殺的,你不會怪我吧?”沈雲綰從蕭夜珩的手裡接過了熱茶,喝了一口。

“這是齊國公自己的決定,與你何干。”蕭夜珩將茶盞放到了桌上。

“綰綰,快坐下休息,今天辛苦你了。”

蕭夜珩將沈雲綰扶到椅子上,抬起有力的手指,力道適中地幫沈雲綰按著肩膀。

“父皇打算給蕭君澤和鄭竹萱賜婚……”

沈雲綰突然說道。

聞言,蕭夜珩手裡節奏沒停,低醇、磁性的聲音響在沈雲綰耳畔,比琴聲還要動人。

“皇祖母跟你說的?”

沈雲綰偏頭,朝著蕭夜珩露出了一抹笑容:“聰明,一猜就中。”

“綰綰,皇祖母難道沒有告訴你,鄭四表妹有個指腹為婚的夫婿嗎?”

“真的假的?”沈雲綰倏地轉過身,望向蕭夜珩的一雙明眸充滿了詫異。

“父皇明知道鄭竹萱有婚約還要給她賜婚,難道是從嘉柔公主的婚事上得到了靈感,希望男方知難而退嗎?”

“那倒不是。”

蕭夜珩失笑道:“鄭四表妹的夫婿在三年前落水而亡,因此,婚事便耽誤了。”

“可是,人死了,婚約不就作廢了嗎?”

沈雲綰蹙起眉尖。

“皇祖母將選擇權交給我,不就是希望我能夠阻止這樁婚事嗎?”

“綰綰,你不能出面做這個惡人。說我自私也好,無情也好,父皇心裡對你成見很深,若是你還要插手蕭君澤的婚事,很可能讓父皇動了殺機。”

蕭夜珩不明白皇祖母為什麼要這麼做。

利用綰綰的心軟,以及她同為女子的“共情”,逼迫綰綰去做這個出頭鳥。

皇祖母明明有辦法阻止這樁婚事。

“你是讓我袖手旁觀嗎?”

沈雲綰咬了咬唇。

“可是鄭竹萱是你的表妹,若是你連自己的人都護不住,你讓你的屬下怎麼想?會不會覺得你涼薄,就此離心?”

蕭夜珩聽後,心裡雖然感到有些好笑,卻因為妻子對自己的關心而十分感動。

“綰綰,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是犧牲一個鄭竹萱就能夠換來父皇的信任,我想,不會有任何人反對。”

蕭夜珩在沈雲綰的鬢間落下一個吻,看向翠屏時,一雙溫情脈脈的墨眸又恢復了以往的冷冽。

“去請盧先生過來。”

“是,王爺。”翠屏方才將夫妻兩人的談話聽了個完整,心裡面不由鬆了口氣。

還好王爺是站在王妃這邊的。

“這麼晚,盧晗之都睡了,你何苦把人叫醒了。”

沈雲綰挑了挑眉。

“綰綰,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容易體諒別人了。下次你也體諒體諒我,為我多想一想。”

蕭夜珩拉過來一把椅子,在沈雲綰的對面落座,一雙墨眸裡的深情如同噴湧的泉眼般,彷彿滿的即將溢位來。

“在我心裡,沒有任何人比你更重要,沒有任何人值得你涉險。綰綰,你記住,是任何人。”

聽了蕭夜珩的話,沈雲綰不禁咬住了紅唇。

“如果……是皇祖母呢?”

她不知道,蕭夜珩所說的任何人,太后是不是排除在外的。

聞言,蕭夜珩輕笑了一聲,長臂一伸,將沈雲綰抱入懷中,讓沈雲綰的臉蛋貼在自己的胸口。

“綰綰,你孤身來到這裡,就只有我,若是不把你擺在第一位,我有什麼資格娶你。就算我們的婚事是御賜,我也會放你離開……”

“可是皇祖母教養你長大,若是有一天,必須在我們二人中選擇,你若選了我,不是辜負了皇祖母的養育之恩嗎?”

雖然蕭夜珩的深情讓沈雲綰異常感動,可同樣的,沈雲綰也無法看這種蕭夜珩為了自己陷入兩難。

“綰綰,在這個世上,換了我和其他人,你又會怎麼選?”

蕭夜珩柔聲道。

聞言,沈雲綰不假思索:“我當然是選你,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何種境地,我的答案只有一個。除了你,其他都是不相干的人。若是我力所能及,我會幫忙。可若是必須做出取捨,我沒有那麼偉大。”

沈雲綰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她只是凡事有自己的原則。

“綰綰,既然在你眼中,我是最重要的,你自然也值得我這麼做。”

蕭夜珩的心事是從未向任何人吐露過的,但是值此良夜,懷中就是自己傾心所愛之人,而她同樣的,滿心滿眼都是自己,蕭夜珩終於說出了在心中壓抑了多年的往事。

“當初你有沒有想過,皇祖母為什麼會避居到佛寺中,並且和我多年未見?綰綰,我和皇祖母的關係,不僅僅是親情,也不僅僅是恩情。”

“皇祖母現在很堅定地選擇了我,是因為她對父皇的失望積少成多,最終無可挽回。而我,當年始終都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當初小齊氏將自己丟在冰天雪地的梅林之中,那段時間,恰恰是皇祖母和父皇關係最僵的時間。

而自己,何嘗不是他們博弈的棋子。

但是對蕭夜珩來說,無論太后放棄過自己多少次,但將自己養大,這是不爭的事實。

“綰綰,我欠皇祖母的,自當捨身去報;可你不欠她的,我不希望你被皇祖母利用。”

“王爺、王妃,盧先生到了。”

翠屏的聲音打斷了屋裡的談話。

蕭夜珩眼裡的溫情如同冰消雪融般,瞬間不見了蹤跡,而是又恢復了以往的淡漠。

“進來。”

蕭夜珩話落,盧晗之推門而入。

他身上穿著一件月白色的袍子,頭髮僅用一根竹木簪子束起,或許是剛睡醒,整個人透著一股憊懶,頗有魏晉名士的風采。

“晗之參見王爺、參見王妃,不知道王爺召晗之來有何吩咐?”

“盧先生,坐。”

翠屏連忙搬來了一把椅子,接著給盧晗之送上一杯茶。

“多謝王爺。”

盧晗之拱了拱手,將茶水放到了一邊。

“王爺深夜召我前來,是有棘手之事嗎?”

“父皇打算將鄭氏女指給蕭君澤為繼室。”

“鄭氏女?”盧晗之皺了皺眉,“難道是太后娘娘的孃家?王爺,若是我沒有記錯,鄭家好像只有這一個後人了。”

“你沒說錯。”

蕭夜珩頷了頷首。

“晗之,你的意見呢?”

“王爺,我認為這樁婚事極好,讓鄭氏女嫁給宸郡王,我們不僅在宸郡王府有了自己人,還能讓陛下安心,一舉兩得。”

盧晗之目光一亮,就差擊掌稱讚了。

但是想到王爺深夜召自己前來……

他猶豫道:“難道王爺不同意這樁婚事嗎?”

“綰綰,你聽到了,盧先生也覺得這樁婚事極好。”

蕭夜珩微微一笑。

這樣,綰綰的內疚就能少一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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