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回到房間裡,沈雲綰的頭髮已經擦乾了。

翠屏拿起梳妝檯上的犀角梳,幫沈雲綰通著頭髮。

“王妃,方才有個小丫鬟說了一件極有意思的事,不知道王妃想不想聽……”

翠屏這麼問,一定是關於蕭夜珩的。

這是怕自己生氣,所以她才會先一步試探自己的態度。但能讓翠屏特意來說,說明這件事不算小。

沈雲綰頷了頷首。

“說吧。”

“王妃,那個橘紅可不老實,大晚上的,敢在涼亭裡去攔王爺,妄圖自薦枕蓆。沒想到王爺卻大動肝火,讓侍衛把她拖下去了。”

“她也是想奔個前程。宮裡頭的教坊司可不是個好呆的地方,好不容易有個出頭的機會,想要抓住也是情理之中。”

沈雲綰聽了倒沒有動怒,一個人的眼界決定了她的思想,對橘紅來說,蕭夜珩就是她唯一能夠一步登天的途經。

“王妃,您就是太仁慈了,您體諒橘紅,可她卻得寸進尺,竟敢大晚上的勾引王爺,您才新婚呢。”

翠屏冷冷一笑,若讓自己來說,雖然橘紅是陛下所賜,不好取了她的性命,可有的是不見血的法子,保證她苦不堪言。

“你先不要下狠手,我留著橘紅還有用。”

沈雲綰微合著雙眼,不必去看翠屏的神情也知道翠屏轉的什麼念頭。

既然王妃都這樣說了,翠屏只好點了點頭:“王妃,奴婢明白了。還有一樁事,今晚動了心思的不止一個,還有趙姑姑……”

翠屏頓了頓,接著一臉嘲弄地說道:“趙姑姑跑到王爺那裡給您上眼藥,還說奴婢輕狂,想要讓奴婢去看園子,王爺厭惡她搬弄是非,拔了她的舌頭,讓人把她送去了莊子。還說……”

翠屏梳頭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低頭去瞧沈雲綰的臉色……

但王妃雙目微闔,一張潔白、靜謐的面龐猶如綻放在春風中的梨花,沒有絲毫怒容,而是恬靜無比。

翠屏這才敢接著說下去。

“王爺說,他原本要取了趙姑姑的性命,看在您的份上才小懲大誡,讓她餘生都要在佛前感念您的恩德……”

這話倒像是蕭夜珩能說出來的。

哼,沈雲綰冷嗤了一聲。

自己要他在背後幫著做好人嗎?!偏不領他的情!

“知道了。”

沈雲綰睜開眼睛,一雙明眸波光流轉,似笑非笑地看著翠屏。

“我這裡不需要人值夜,你也累了一天,下去休息吧。明日……估計還要和我早起對賬呢。”

走了一個趙姑姑,就是不知道明天是誰來接她了。

不過,不管是誰,有了蕭夜珩的鐵血手段,想必接替的人一定不敢再鬧么蛾子了。

翠屏知道自己再多嘴只會犯了王妃的忌諱,雖然暗中擔憂,卻不敢再勸了,只能識趣地告退。

關上門時,翠屏惆悵地嘆了口氣,得儘快讓紫竹把公主府的事情處理完,來給自己做幫手了。

像今天這種情況,也有個人能幫自己一起勸著。說不定王妃會聽紫竹的呢。

想到這裡,翠屏無奈地轉身,一抬眼,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她連忙壓下嗓子裡的驚呼,朝著蕭夜珩屈膝一禮。

蕭夜珩擺了擺手,讓翠屏噤聲,率先走到了院子的一角。

翠屏見狀連忙跟上,壓低了聲音道:“奴婢拜見王爺。”

“綰綰睡下了?”

“奴婢出來前,王妃還沒有睡下,這個時候應該剛躺下。”翠屏並不清楚王爺是哪裡惹惱了王妃。

她抬起眼,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蕭夜珩的臉色。

只見王爺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一雙墨眸如寒潭般幽深,翠屏不敢再看,連忙垂下頭。

“綰綰現在心情如何?”

若是還在生氣的話,蕭夜珩也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了。

“回稟王爺,王妃心情尚可。”翠屏斟酌著說道。

她也不敢把話說滿了,萬一王妃一看到王爺便大發脾氣,自己這不是把王爺坑了嗎?

王爺把這筆賬算到自己頭上可就糟了。

蕭夜珩原以為會在翠屏這裡聽到些有用的建議,見她所有的話只說三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婢女隨了主人,十分精明,這是寧肯得罪自己都不敢出賣綰綰。

這般忠心,倒讓蕭夜珩不好發作。

他無奈道:“退下吧。”

聞言,翠屏如蒙大赦,邁著碎步,速度飛快地溜走了,像是後頭有黑白無常在鎖她的命!

蕭夜珩來到了廂房外頭,這間無比熟悉的屋子如今卻跟他隔了一道天塹般。

蕭夜珩在外面徘徊了許久,然而,以他的耳力,聽不到屋裡頭任何的動靜,甚至連勻淨的呼吸聲都沒有。

綰綰難道睡著了嗎?

蕭夜珩猶豫再三,終於下定了決心,雙手輕輕地去推房門。

然而,兩扇屋門卻紋絲不動,竟是從裡頭落了鎖。

沒想到綰綰還沒有消氣,蕭夜珩的墨眸流露出一絲苦澀。

他的眉心浮起了一道摺痕。

該不該進去,成為了困擾他的難題,棘手的程度比面對當初父皇對自己的打壓還要艱難十倍。

可是想到那些孤枕難眠的日子,若是矛盾一直不能解決,那自己就是前去江南也不得安心,只會日夜牽掛,他繃緊下顎,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

蕭夜珩從袖中取出了一把匕首,將裡頭的門栓輕輕劃開了。

他收起匕首,輕輕推開屋門,接著小心翼翼地合上。

蕭夜珩放輕了腳步,屏息凝神地繞過了屏風。

只見千工拔步床上幔帳低垂,遮住了裡頭的情形,讓人從外頭無從窺見。

蕭夜珩走近了床榻,鼻端立刻傳來了一道如蘭似麝的幽香,飄忽若無,像是隱在花海里的蝴蝶般,芳蹤難覓便更加的讓人心旌動搖。

他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撩開了紗帳。

頓時,蕭夜珩的一雙墨眸暗了暗。

只見原本應該睡下的人手裡頭正捧著一本書,專注地翻看著……

她身上穿了一件紫色的紗衣,將一雙藕臂襯得更加的白皙和修長,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宛如美玉一般瑩瑩生輝。

蕭夜珩發覺自己竟然無法將視線移開。

他深吸了一口氣,朝著沈雲綰看去。

對方的唇角似乎彎起了一絲微微的弧度,看似在笑,細看又好像沒有。

她的胸前繡著大朵、大朵的牡丹,像是開在了蕭夜珩的心頭,驚人的豔麗。

“這身衣服是針線房做的嗎?你穿紫色極美。”

蕭夜珩說完才覺得不妥當,自己倒像是沒話找話。綰綰聽了會不會更生氣?

蕭夜珩的目光流露出幾分忐忑,看著沈雲綰,像是等待她宣判一樣。

然而,沈雲綰就像沒有聽到似的,目光微垂,視線落在上,抬起手指,往後翻動了一頁。

窸窣的翻頁聲像是將蕭夜珩的心臟在手指間揉了揉,千般滋味匯聚在心頭。

他小心翼翼地說道:“綰綰,若是你不想讓我去江南,我都聽你的。”

蕭夜珩發現,自己此刻說出這句話不是原先預想的以退為進,也不是暫時的妥協,而是完全發自內心。這一刻,只要綰綰能對自己展開笑顏,自己願意為她去做任何事。

沒錯,江南官場積弊已久,難道就只在這一時嗎?即便再等些時日,也不會對局勢造成太大的影響,是自己操之過急了。

綰綰剛跟自己成婚,自己便把她丟在京城,一個人前去江南,讓別人怎麼看她。

京城裡那些長舌婦說不定還會在背後嚼舌根,覺得自己是對綰綰不滿,才會遠離京城來躲避她。

想到這裡,蕭夜珩擰起眉,枉費自己一直說不會再讓綰綰受委屈,可綰綰的委屈都是自己給的。

蕭夜珩的內心已經被愧疚的情緒淹沒了。

他的墨眸浮上了一絲黯然,見沈雲綰像是一尊美麗的塑像般,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他微垂著雙目,竟是單膝跪在了腳踏上,雙手握住了沈雲綰即將翻書的手,將她修長、纖細的手指包裹在掌心。

“綰綰,對不起,是我太自以為是了,我口口聲聲地許諾,會尊重你,疼愛你,可我卻自作主張,無意中讓你受了委屈,我卻沒有意識到。綰綰,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蕭夜的每一句歉意都發自肺腑。

然而,沈雲綰抬起目光,眼神極淡、極淡地看了他一眼,一雙明眸清澈如鏡,倒映出蕭夜珩的身影,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情緒。

蕭夜珩心中一涼,深知自己一定是寒了綰綰的心,頓時心如亂麻。

他將沈雲綰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面龐上,溫聲請求著:“你若氣不過,就打我出氣,不要把怒火憋在心裡頭。你是大夫,應該知道氣怒傷身……”

“你想多了。”沈雲綰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蕭夜珩也不知道在夜風裡吹了多久,進屋也有一會兒了,一張俊臉卻冰得很,沈雲綰的手指都被他的臉凍涼了,他不會故意拿著自己的手指來取暖吧?

沈雲綰叉開了思緒。

“綰綰,是我想多了,我才不值得綰綰為我生氣。”蕭夜珩的姿態低到了塵埃裡。

“綰綰,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改過自新。”

蕭夜珩的一雙墨眸將沈雲綰鎖的密不透風,不容她有半分的閃躲。

他的目光顯得十分執拗,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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