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姜重吾不齒齊國公的為人,但他該解釋的還是要解釋。

就像謹王妃所說,自己不能讓秦國夫人再繼續蒙受不白之冤了。

否則,等到臨終那一日,自己去了地府,連求得靈蘊原諒的臉面都沒有。

“陛下,臣可以發誓,無論是秦國夫人成親還是成親後,臣和秦國夫人始終發乎情、止乎禮,絕無任何逾矩之處。若有一句虛言,就讓臣上窮碧落下黃泉,永生永世,都不得再跟秦國夫人見面。”

姜重吾聲音顫抖著立下重誓。

可見,他的誓言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懲罰。

沈雲綰嗤笑了一聲,恐怕秦國夫人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見到這個負心人!

“夠了!姜重吾,你還妄想和靈蘊見面嗎?你不要忘了,靈蘊是我的妻子,到死,她也是齊鄭氏。”

齊國公忍無可忍。

當年若不是姜重吾始終插在他們夫妻之間,自己跟靈蘊也不會鬧成這副樣子。

“你也有臉提靈蘊!我真後悔,當初沒有爭取,讓靈蘊嫁給了你。你有真心將靈蘊當做妻子嗎?你縱容妾室壓在靈蘊頭上,還讓靈蘊難產而亡,你根本沒有資格提她!”

姜重吾的眼神充滿了恨意,像是要把齊國公抽筋剜骨一般!

“若不是你用似是而非的話誤導我,我怎麼會誤以為你跟靈蘊藕斷絲連。我是卑鄙,可你呢?你姜重吾也是一個無恥的小人!”

“我承認我無恥。齊宏光,當初是你截住我,追問我靈蘊腹中的骨肉是誰的,是你不信任靈蘊在先,何況,我當初雖然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

姜重吾眼中寒意森森,笑容透著濃濃的譏嘲。

“連自己的妻子都不信任。你沒有資格叫靈蘊的名字,從你口中說出來,是玷汙了靈蘊的名字!”

兩個加起來超過一百歲的人竟是在皇帝的書房裡打起了嘴仗,還是當著皇帝的面。

皇帝冷著一張臉,目光幽深莫測,看著爭得急赤白臉的兩個人,與沈雲綰的悠閒自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此刻皇帝已經冷靜了下來。

他開始思考沈雲綰為何要走這一步棋,她的用意又是什麼。

就算太傅跟秦國夫人並無瓜葛,也不能證明秦國夫人就是清白的。萬一,明月的生父是個不堪的人,倒不如是太傅的女兒……

皇帝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說你們兩位不要吵了,五十步笑百步。我若是秦國夫人,就算死而復生,難道還會跟你們其中一個再續前緣嗎?兩個人老得都要進棺材了,說不定哪一天就口角流涎癱在床上,可佳人卻是綠鬢紅顏,一如昨昔。看到你們,也會當成不認識,或者啐上一口。”

沈雲綰知道什麼樣的話更扎心。

看著齊國公和姜重吾雙雙變了臉色,一副慚愧的樣子,如果不是兩個人自制力絕佳,恐怕當場要以袖掩面了,就怕這副尊榮當真被鄭靈蘊看到。

沈雲綰笑了笑。

這才哪到哪兒。自己還沒有說,秦國夫人走到他們身邊都會嫌他們一身老人味,居然這樣就受不了了。

“父皇。您誤以為秦國夫人紅杏出牆,不就是因為秦國夫人懷孕的月份對不上嗎?可是您不要忘了,那些話都是齊家的一面之詞。”

沈雲綰將目光投向了齊國公,眼中寒芒閃爍:“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當年的真相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媳知道的絕對比父皇還要多。”

“哦?”

皇帝明顯不信。

沈雲綰才多大,當年的內情,她怎麼可能清楚。

“父皇,說到底,您是因為不相信秦國夫人的為人,才會對謊話深信不疑。我早就跟皇祖母求證過,當年皇祖母未必相信齊家的話,可是皇祖母不敢拿秦國夫人的聲譽去賭。因愛則生憂,因愛則生怖。”

“那你就敢拿秦國夫人的聲譽去賭嗎?”

皇帝抓住了沈雲綰話裡的漏洞。

“你是想借著太傅和齊國公的內疚來為謹王謀利,所以才會翻出當年的真相。沈氏,你把手伸得這麼長,知不知道你是牝雞司晨!”

皇帝的目光充滿了壓迫感,像是一座山嶽壓在沈雲綰的頭頂,馬上就會讓她化為齏粉。

可沈雲綰的字典裡唯獨沒有“怕”字。

“可惜父皇猜錯了。王爺並不支援我追查當年的真相。是我機緣巧合,得知了秦國夫人的舊事,作為女子,不能忍受秦國夫人揹負汙名,所以,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寧願被父皇忌恨,也要求一個心安。”

沈雲綰的聲音彷彿金聲玉振,清冷中透著寧折不彎的剛烈。

“兒媳曾經在茶樓約過姜大人。兒媳當時就說過,女子存世本就艱難,兒媳只想幫秦國夫人要一個公道!”

“陛下,臣當年因為一己私心釀成大錯,讓秦國夫人蒙冤而死。臣為了贖罪,懇請陛下應謹王妃所請,給秦國夫人一個公道。”

姜重吾跪在地上,只覺得雙膝彷彿有著千鈞之重。

就像謹王妃所說,佳人芳魂已杳,而自己卻坐享榮華、子孫滿堂,自己的愧疚不值一文。

如今,自己只想用盡一切去彌補她,讓她在九泉之下能夠安息。

“太傅,快請起。朕準了謹王妃所奏。”

皇帝對姜重吾的感情非同一般,在皇帝心中,姜重吾一直都是如師如父的存在。

他走下座位,親自將姜重吾扶起。

姜重吾顫顫巍巍地站起身。

皇帝看著對方花白的頭髮,心驚地發現,太傅這段日子像是蒼老了十多歲,不再如從前那般神采奕奕,而是宛如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身上充滿了暮氣。

或許在太傅心中,秦國夫人便是天上的那輪明月,可望不可即,終其一生都無法釋懷。

“父皇,兒媳懇請父皇傳證人上殿。”

事關秦國夫人的聲譽,沈雲綰當然做了萬全的準備。

為了這件事,她頗費心思,就連謹王府的探子都撒出去了幾十上百人,終於讓她發現了蛛絲馬跡,進而查到當年的真相。

這個兒媳婦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

皇帝心中生出了一絲感慨。

母后目光如炬,幫長子挑選了一個“賢內助”,雖然沈氏桀驁不馴,但是她的能力不輸給任何人!

“宣。”

皇帝話音落下。

一炷香之後,一個畏畏縮縮的婦人被帶進了書房內。

只見這個婦人身上穿著粗布麻衣,頭頂梳著一個圓髻,髮間插了一支一點油的金簪,腕間一對銀鐲子,和市井裡的普通婦人沒什麼兩樣。

皇帝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疑惑,挑了挑眉,看向沈雲綰。

與此同時,齊國公卻是面色大變。

怎麼是她?!

當年靈蘊剛入府,母親便把身邊的一個丫鬟撥給了靈蘊,後來靈蘊難產,母親一怒之下便將這個丫鬟打死了,死人如何能夠復生?!

“你是菊香?”

齊國公難掩聲音裡的震驚。

“國、國公爺!”

菊香抬起頭,小心翼翼地與齊國公對視了一眼。

見狀,錢有福喝道。

“放肆,陛下面前,還不行禮?!”

這個婦人是謹王妃從哪裡找來的,怎麼連規矩都沒有教!

陛下面前,這婦人先看的是齊國公,眼裡還有陛下嗎?!

“民婦、民婦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菊香被錢有福的這聲斥責給嚇住了,顫顫巍巍地低下頭,牙齒都在打顫,雙肩也是不斷顫抖,彷彿下一刻就會昏過去。

皇帝深深地皺起眉。

“菊香,把你知道的說出來。”沈雲綰不想讓菊香挑戰皇帝的耐心,出聲道。

菊香聽到了令她熟悉無比的聲音,不由打了一個寒顫,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菊香記得這管聲音的主人,那女子一來自己家,就跟仙女一樣,自己還動了心思,想把她迷暈了給孫子做媳婦,誰知道,她哪裡是仙女,分明就是要命的羅剎!

“謹王妃,民婦這就說!”

菊香聽著沈雲綰的唇邊溢位一聲清咳,連忙從回憶中回過神,斷斷續續地說道:“民婦以前是齊國公府的婢女,被太夫人派到國公夫人的房裡服侍。後來,後來民婦就被趕了出去……”

“說的詳細一些。”

沈雲綰哼了一聲:“要是你敢隱瞞半個字,想想你的家人!”

沈雲綰當著皇帝的面就敢威脅菊香,讓皇帝不由側目。

“父皇,當初就是菊香害死了秦國夫人。”沈雲綰不覺得自己需要跟一個殺人兇手客氣!

“沒有,謹王妃,不是我!”

菊香說完,才想起自己應該稱呼民婦,連忙道:“民婦、民婦也是奉命行事。當初太夫人不喜歡國公夫人,嫌國公爺只知道圍著國公夫人打轉,眼裡連母親都忘了,才會派了奴婢去服侍國公夫人,就為了讓奴婢給國公夫人使絆子。”

“謹王妃,奴婢也不想的,可是奴婢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捏在太夫人手裡,奴婢哪敢說半個不字啊!”

菊香哭的一臉是淚。

她也知道,一旦將真相說出來,她的這條命也別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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