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您可是千金之軀,他陳語堂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讓您折腰賠罪!”

衛氏聽到母親還要向陳語堂賠罪,一臉憤恨地說道。

“這二十幾年,本宮為你折腰的次數還少嗎?”

淮安大長公主深深地看了女兒一眼。

衛氏咬了咬嘴角,想要說什麼,千言萬語卻被堵在了喉間,最後羞愧地垂下頭。

“待會兒陳語堂進來,你要是眼裡還有我這個母親,就給我少說話。”

“是,母親,女兒聽令。”

衛氏這麼多年,終於真正聽話了一次。

“去吧。”淮安大長公主朝著林女官點了點頭。

很快,林女官就將陳國公請進了花廳。

與此同時,淮安大長公主扶著衛嬤嬤的手,從屏風後姍姍而來。

“語堂拜見岳母。”

他剛要彎身下拜,才想起手裡頭還提著劍,一時有些訕訕然。

好在,淮安大長公主就像是沒有發現他的窘態一樣,臉上露出一絲淡笑:“你們夫妻兩個加起來也快一百歲的人,卻把家事鬧得人盡皆知,也太不像話了。”

“岳母,這幾年,小婿念在她喪子之痛的份上,一直對她忍讓有加,您都是看在眼裡的,可她卻變本加厲,越來越牛心左性……”

淮安大長公主不等陳語堂說完,撇著浮沫的茶蓋在茶碗的邊緣重重一磕,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響。

陳語堂不由頓了頓。

“本宮也知道,自從大郎走了,她這些年牛心左性,把自己弄得人憎狗厭。本宮幾次勸她,也都被她當成耳邊風。”

淮安大長公主先是把衛氏罵了一頓,接著話音一轉,語氣帶上三分凌厲。

“只是有句話,本宮倒要問你,什麼叫念在她喪子之痛的份上?大郎難道就不是你的兒子?!”

陳語堂呆了呆,大郎沒了,自己固然心痛,可人不能活在過去,總是要往前看的。

淮安大長公主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眼底的寒芒一閃而逝。

她本來以為,就算自己哪一天不在了,靠著自己的餘蔭,女兒的餘生,就算有不盡人意之處,也能榮華富貴、壽終正寢,看來是她太樂觀了。

“岳母,小婿不是這個意思。大郎走了,小婿差點一蹶不振,可整個國公府還要靠著小婿。小婿也只能強忍悲傷,勉力支撐!這些年,小婿每逢夢到文理,一覺醒來,仍覺錐心之痛。”

“你既然提到文理,本宮就多嘴幾句。當年,本宮一直不同意文理去邊關,可你們夫妻卻鐵了心,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本宮只是外祖母,說多了反倒枉做小人。”

淮安大長公主說到這裡,落在陳國公身上的目光意味深長。

“真當本宮不清楚你們的私心?!無非是怕本宮把衛氏遺澤留給真正的衛家人。”

自己的女兒是個耳根子軟的,男人幾句好話就讓她找不著北。文理是個好孩子不假,卻不是從軍的料子。

淮安大長公主現在想起來仍覺得後悔,若是文理還活著,女兒也不至於後半輩子無靠,要去看一個庶子的臉色。

“岳母,小婿絕無此意。”陳國公怎麼肯承認當初的私心,趕忙跪在地上。

“罷了,覆水難收。還是說回你們夫妻二人。”

淮安大長公主淺淺呷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淡淡道:“當初本宮便不同意這門婚事,是你陳語堂三跪九叩誠心求娶,本宮這才鬆口。”

陳國公聞言,緊緊地咬住牙根,他最恨衛氏翻舊賬,也最怕大長公主翻舊賬!

“岳母,這些年,小婿的幾個孩子除了立昂,就沒有一個活到成年的;還有小婿的表妹,當初小婿的母親憐她父母早逝,將表妹接到身邊,可還不到半年,表妹卻得了急病去了!岳母,她心腸這般狠毒,小婿夜裡豈能安枕,走到今天,難道都是小婿一人之過嗎?”

“陳語堂,你少血口噴人,說我殘殺庶子,毒害你表妹,證據呢?”

衛氏聽到陳語堂的指控,早就把大長公主府的吩咐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冷笑:“你要是實在為那些賤種和賤人不平,那就報官好了,就是到了大理寺,我若是說一個怕字……”

淮安大長公主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盞都跟著顫了顫。

衛氏見狀咬了咬唇,硬生生把話吞了回去。

“岳母,您也看到了,她身上沒有半點婦徳,整日騎在我這個做丈夫的頭上,滿朝文武,誰不笑話我懼內。”

陳國公看著衛氏的眼神充滿了厭惡。

淮安大長公主聞言神情莫測,半晌,露出一抹笑容:“當初本宮跟你說過,心蘭被我們夫妻寵壞了,你說你就喜歡心蘭的天真直率。這麼多年,她還是沒有半分長進,你陳語堂已經成了陳國公!也怪本宮,養女不教,把男人的幾句好話信了一輩子。”

陳國公被淮安大長公主說得有些尷尬,刻意被他忽略的記憶時隔多年再一次侵襲了腦海。

他嘴唇嗡動了下,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解釋什麼。若說為了子嗣,衛氏給自己生了兩個兒子;論起打理中饋,衛氏也是一把好手。

除了……除了衛氏對自己的母親不夠孝敬。

陳國公終於抓到了衛氏的把柄,說道:“岳母,小婿的母親少年喪夫,吃了許多苦才把小婿和妹妹拉扯大,為了供小婿讀書,眼睛早早壞了,可心蘭自從嫁進來,仗著她的身份,時常不去給母親請安,就連服侍母親用膳都不肯……”

淮安大長公主早就見識過人心險惡,聽了陳國公的話,忍不住發出一聲諷笑:“原來你是這樣想的。本宮問你,你母親把你拉扯大,跟本宮的女兒又有何相干?難道是心蘭讓你母親熬壞了眼睛?再說孝心,你和你妹妹難道每日都給你母親晨昏定省?怎麼到了心蘭就是不孝了?再說布膳,難道府裡沒有婢女,要讓她這個主母去做婢女的差使?”

淮安大長公主冷笑了一聲:“世家大族最講究的就是體面二字,哪家要是磋磨兒媳,只會叫人笑話。當初本宮怎麼跟你說的?”

淮安大長公主這句話是對著衛氏說的。

衛氏眼睛一酸,聲音一陣顫抖:“都怪女兒不聽母親的話。您那時說過,陳家也只比破落戶強一些,這樣的人家,女兒要是嫁進去,早晚會有苦頭吃。您也說過升米恩、鬥米仇,可女兒一句都沒有聽進去,每次回來,都是幫您給陳家要好處……”

衛氏鼻子抽了抽,越說心裡就越不是滋味。

陳國公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衛氏的話就像是打在他臉上的一記耳光!

他勉強一笑:“岳母您對小婿恩重如山,小婿一直銘感五內。只是為人子者,豈能違背孝道,就算母親有千般不是,念在她對小婿的養育之恩,小婿也不敢違抗。心蘭為什麼就不能收一收脾氣,若是她肯忍讓一些……我們夫妻何至於走到相看兩厭的這一步!”

“你說的是,怪本宮沒有教好女兒,差點讓她連性命都賠進去。”

淮安大長公主不過試探了陳國公幾句,他卻絲毫沒有愧意,句句都在指責女兒的不是。

也是,陳家羽翼已豐,宮中有貴妃,宮外有宸王,自己卻年事已高,一旦撒開手……

饒是淮安大長公主一輩子不知道歷經了多少大風大浪,想到女兒將來的下場,仍是感到一陣齒冷。

“罷了,如今趁著沒有鬧出人命,你們兩個好聚好散。給她休書一封,讓她歸家。至於文傑……怪這小東西不爭氣,你若實在厭煩他,本宮府裡也不差他一雙筷子。”

“岳母……”這麼多年一直期盼的事情得以成真,陳國公反而生出了一絲恍惚之感。

真到了這一刻,他竟然沒有預想中的欣喜若狂,而是心頭咯噔了一下,下意識開始權衡利弊。

也是這時,他才意識到,當時若是衝動之下殺了衛氏,後果自己根本承擔不起,說不定還會連累到自己的妹妹和外甥。

“陳國公,這聲‘岳母’就不必了。”

她瞥了一眼林女官:“把休書拿給陳國公。”

“母親,憑什麼!女兒只同意和離!”

衛氏哪肯讓陳國公休妻,若是被休,這滿京城還不笑話自己成了一個棄婦!

“你看看你把陳國公的臉撓成了什麼樣子,本宮看你被休,半點都不冤枉!”

淮安大長公主就怕女兒左右搖擺,索性再加了一把火。

“母親,如果不是陳語堂把貪墨的銀子全都給了那個賤種,女兒也不會氣昏了頭!”

衛氏振振有詞地嚷嚷。

“岳母……”陳國公急出了一頭的冷汗,他這個時候才感到後怕。

萬一真的把衛氏休了,那自己貪汙受賄的事情可就瞞不住了!

“岳母,您不要聽她胡說,小婿絕對沒有做過這種事……”

“得了,你的這聲‘岳母’本宮當不起。至於你收沒收銀子……”

淮安大長公主似笑非笑:“這收不收的,本宮信不信有什麼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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