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雨的臉上露出一抹夢幻的笑容,讓她慘白的臉色多出了幾分紅暈。

然而,她的目光卻充滿憎恨,配上那抹笑容,顯得極其扭曲。

“可笑!真是可笑!枉我和哥哥一直苦苦隱瞞著,多少個晚上都夜不安寢,生怕有一天會東窗事發。原來殿下你竟什麼都知道!”

莫小雨的喉間發出一聲淒厲的慘笑。

她一字一頓地質問:“是不是在殿下眼裡,我們兄妹就是供人恥笑的跳樑小醜!”

“莫小雨,本王從未因此輕視你。”

蕭夜珩看著莫小雨這副癲狂的模樣,奇異的是,他的內心沒有任何波動。

莫小雨忘不了她的十三歲,也走不出她的十三歲。曾幾何時,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蕭夜珩垂下目光,遮住眼底的自嘲。

“本王第一次上戰場,殺的第一個人,他的臉整整一年都會出現在本王的夢境中。直到……”

蕭夜珩抬起一雙墨眸,眼底情緒翻湧,那一抹沉重和悲哀是莫小雨此生都絕難看懂的。

“本王在邊關救下了一個婦人。那婦人的夫家全都死在了北蠻的鐵蹄之下,就只剩她一人存活。當時她正欲自盡,被本王一劍斬斷了麻繩。得知她父母尚在,本王便準備送她歸家。可是本王沒有想到,她的父母,看到九死一生的女兒,不僅沒有安慰,反而逼迫她自盡……”

隨著蕭夜珩的訴說,他的記憶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刻,腦海裡也隨之呈現出那不堪的一幕……

當年的少年尚懷著滿腔熱血,天真得不可思議。

即使被父皇廢黜了太子之位,依然懷抱著期待,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夠好。只要他把北蠻人全部趕回漠北,父皇就能夠改變心意,眼裡不再只有二弟。

可是那婦人的父母卻給年少的自己狠狠上了一課。

雖然當著自己的面,婦人的父母留下了婦人,可自己剛剛轉身,婦人的父親卻用柴刀穿透了親生女兒的身體……

就是從那一刻,蕭夜珩才知道,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會愛自己的兒女,也是從那一刻開始,蕭夜珩眼底的光熄滅了。

“莫小雨,我不知道你哥哥有沒有跟你說過,女子失去貞潔不是她們的過錯,錯在北蠻人犯下的禽獸行徑,錯在大魏的男兒太無用,才會讓自己的妻女被禽獸糟蹋。”

蕭夜珩這句話對邊關的三十萬將士說過,也同樣對邊關的村民說過。

甚至,蕭夜珩擔心自己的命令會被陽奉陰違,讓梁芳的妻子牽頭,開設了針織局,專門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女子。

蕭夜珩淡淡道:“莫小雨,輕視你的人,不是本王,而是你自己。”

可惜,莫下雨並不理解蕭夜珩的苦心。他的肺腑之言在莫小雨耳中,都是冠冕堂皇的藉口!

莫小雨一臉嘲諷地說道:“殿下說得好聽,如果殿下的妻子被北蠻人糟蹋了,你還會要她嗎?”

聞言,蕭夜珩墨眸中的冰冷稍稍融化了幾分。

他溫聲道:“有我在,任何人想要傷害她,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即便會有萬一,我該痛恨的是我自己的無能,有什麼資格去怪她!”

莫小雨深深地看了一眼蕭夜珩:“可惜啊,殿下說得再好聽,我卻不是殿下的心中之人。至於殿下的話是真是假,我也無法驗證。”

莫小雨說到這裡,嘴角露出一朵詭異的笑容,她的目光充滿了怨毒,每一個字都如同詛咒。

“我就遙祝殿下的妻子日後被數不清的北蠻人糟蹋,一條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嘗!希望到了那時候,殿下還能夠對她痴心不悔……”

如果莫小雨詛咒之人是蕭夜珩,也許他可能會網開一面,但莫小雨詛咒之人偏偏是沈雲綰,是蕭夜珩放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的人。

明知道莫小雨所說的一幕絕不可能發生,然而僅僅是聽著,蕭夜珩就已經控制不住心中的殺意了!

蕭夜珩徒手捏碎了面前的茶盞,鋒利的瓷片被他夾在兩指間,往半空中一擲,直取莫小雨的咽喉……

莫小雨的齒間逸出一聲痛哼,是她在這個世界發出的最後一個音符,隨著飆出的血線,她永遠地失去了呼吸,只有那雙眼睛不甘地睜著,帶著濃濃的恨意和遺憾!

沈雲綰咬了咬唇,緩緩從桌子下爬出。

視線被光明填滿的那一刻,一具裸露的身體出現在眼前,只見女子滿身鮮血,一雙眼睛大睜著,即使死了,依然無損她嬌美的容貌。

沈雲綰複雜至極地收回了視線,看都沒看蕭夜珩,朝著屋外走去。

在聽了蕭夜珩的故事之後,沈雲綰有些理解蕭夜珩了。

蕭夜珩對莫小雨的“包容”富含了太多、太沉重的感情。在那個少年心中,恐怕無法理解,婦人被北蠻的禽獸糟蹋就已經很不幸了,她的親人們非但沒有憐惜她的遭遇,反而朝她伸出了屠刀。

而這一刀,在蕭夜珩身上,遠比北蠻人扎得還要更深、更痛!

而蕭夜珩在莫小雨身上,看到的不僅僅是那婦人的影子,還有許多跟那婦人相同命運的女子!

可是,沈雲綰雖然理解,卻過不了自己心中那一關。

她只要一想到蕭夜珩將赤身裸*體的莫小雨抱了個滿懷,心中便難受極了!難受到她無法再去面對蕭夜珩!

“綰綰……”

蕭夜珩怔了怔,連忙起身去追……

但沈雲綰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已經躍上了房梁,猶如一隻驚鴻般,消失在了蕭夜珩的視野裡。

……

沈雲綰沒有回來,紫竹跟青羽兩個哪裡敢睡,看到沈雲綰出現,兩個人第一時間便上前迎接。

“公主,謹王府那邊怎麼樣了?盛飛羽那個狗賊有沒有發現什麼?”

“蕭夜珩提前回來了,一切正常。”

沈雲綰實在沒什麼興致跟她們二人解釋,言簡意賅地說道。

“太好了,上天保佑,王爺平安無事!”紫竹慶幸地拍了拍胸脯。

然而,抬眼的一剎那,她沒有在沈雲綰的臉上看到任何喜色。

紫竹心頭“咯噔”了一下,一臉忐忑地問道:“公主,是不是又出了什麼事啊?”

“什麼事都沒有,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們都退下吧。”

沈雲綰現在就只想一個人待著。

見狀,紫竹和青羽兩個暗暗交換了道眼神,不敢再留,兩個人一頭霧水地退出了房間。

門外頭,紫竹小聲說道:“公主怎麼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青羽聳了聳肩,自己比紫竹來得晚,比起自己,公主明顯更信任紫竹,她都不知道的事,自己又怎麼會知道?!

“要不,我們去問問孟大人?”

既然公主是從謹王府回來後情緒才不對勁的,癥結明顯是出在王爺身上。

紫竹還沒有膽子去質問王爺,倒是孟大人,自己和他打過幾次交道,孟大人看起來挺好說話的。

“行啊,公主這裡離不了人,我在這兒伺候,你去一趟謹王府。”青羽說道。

紫竹沒有異議地點了點頭,只是她還沒有出院子,視野裡便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紫竹心中一驚,連忙跪下:“參見王爺。”

“免禮,綰綰在屋裡嗎?”

蕭夜珩的視線越過紫竹,落在那扇緊閉的屋門上。

“回稟王爺,公主不太高興,讓我們不必伺候,一個人歇下了。”

紫竹小心翼翼地回答。

“知道了,你退下吧。”

蕭夜珩揮退了紫竹,一個人來到了沈雲綰的房門外,可他卻沒有勇氣推開那扇門,只能在門外徘徊著。

屋子裡,沈雲綰咬了咬唇。

那般熟悉的腳步聲,每一步間隔的時間都一樣,就像是尺子量過那樣標準,沈雲綰如何會聽不出來!

守在門外有什麼用!

蕭夜珩難道不知道,自己不想看到他嗎?!

沈雲綰憤懣地捶了捶床柱,只要一想到蕭夜珩的手碰過了莫小雨,她就好生氣好生氣!

雖然,蕭夜珩也很無辜!

不,他才不無辜呢!如果不是他給了莫小雨機會,莫小雨又怎麼可能“投懷送抱”成功呢!

沈雲綰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緒又變得紛亂蕪雜了。

“蕭夜珩,你可以滾嗎?”

沈雲綰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朝著門外喝道!

蕭夜珩聞言,心臟猶如被重錘敲了下,悶悶地發疼。

他掩去眼底的苦澀,溫聲說:“抱歉,我這就走!”

蕭夜珩的聲音好像有些不對勁。

沈雲綰皺了皺眉,如同一縷風一般衝到了門邊,一把推開門:“滾進來!”

蕭夜珩看到屋門開啟的那一刻,一雙墨眸浮上濃濃的驚喜,然而下一刻,就被無邊的寂寥所取代。

“綰綰,你別生氣,我這就滾!”

堂堂王爺之尊,這一刻卻低到了塵埃裡。

沈雲綰氣的太陽穴都在跳。

“你聾了嗎?我說讓你滾進來!不是讓你滾出去!”

如果不是看出蕭夜珩情況不對,沈雲綰才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

聞言,蕭夜珩的墨眸中湧上一抹狂喜,他將沈雲綰一把抱住。

“綰綰,你原諒了我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原諒你了?別拿你的髒手抱我!”

沈雲綰一把將人推開。

居然還敢用他的髒手來抱自己!

沈雲綰只要一想到蕭夜珩的這雙手還碰過莫小雨,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感到很不舒服!

“綰綰,我沐浴過了,還有身上的衣服,我也換了。”蕭夜珩怎麼敢讓莫小雨身上的脂粉玷汙了他的綰綰!

“你沐浴過了?”

沈雲綰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個傢伙!

這個傢伙!

也怪自己,當時光顧著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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