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哀家命大,眼下恐怕都要去閻羅殿報道了。”太后的心中一陣悲哀。

兒子和兒媳婦背地裡聯手,把自己氣的中風,如果不是雲綰及時搶救,自己以後便是生不如死!

可憐自己卻不能發作,還要去維護那個害了自己的人。

自己的兒子真是好啊!

此刻一分的傷心也變成了十分。

“雲綰……”

太后腳步踉蹌了一下,用力抓住沈雲綰的手臂。

她臉上浮現複雜難言的悲痛:“哀家這一生,除了年少之時尚有幾分歡愉,餘生都是浸泡在苦水裡。

嫁了人,丈夫想要哀家的命,老了,親兒子也巴不得送哀家上路……哀家這一生,太苦了……”

太后痛苦地閉上眼,任由兩行濁淚從她眼角蜿蜒而下。

沈雲綰雖然知道太后有演戲的成分,仍是聽的心中一酸。

她的聲音也含上了一絲哽咽:“太后娘娘,您不要這麼說。您還有謹王殿下,還有柳姑姑,還有我……”

“雲綰,好孩子!”

太后緊緊抱住沈雲綰,把自己哭成了一個淚人。

在太后的哭聲中,皇帝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母后,兒臣敢對天起誓,絕無傷害母后之心,若有半字虛言,讓兒臣人神共棄!”

面對太后的指控,皇帝最開始,腦中竟是空白了一瞬。

落在太后眼裡,反而成了預設。

然而,太后就算有千般不是,卻是自己的生身之母,自己怎麼可能做出禽獸不如的事情!

皇帝的眼底染上了一絲愧色。

只是……

有些事,一旦邁出第一步,後果是他自己都無法預料、無法控制的。

太后的哭聲收了收。

“皇帝,你也不必跟哀家賭咒發誓。在你心中,究竟是你的貴妃重要還是哀家重要……哀家有眼睛,自己會看。”

太后撇過頭,不肯再看皇帝一眼。

她啞聲道:“你不愧是你父皇的兒子,父子兩個都是多情種,就是你們父子的情誼,從來都與哀家無關。可笑哀家還以為,兒子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塊肉,一定會跟夫君不同……”

“母后息怒!兒臣懇請母后不要再說了,兒臣承受不起!”

皇帝跪在地上,額頭扣在青石磚上,發出“砰”的一聲,腦門上立刻磕出了一片青紫。

“兒臣不是故意要傷母后的心。不敢瞞母后,兒臣是想借齊氏之手訂下大郎的婚事,可齊氏具體說了什麼,兒臣全然不知!”

皇帝真的沒想過生母會被齊明珠氣到中風。

這些年來,即使母后對齊氏不是十分滿意,依舊處處寬容。

自己才會以為,讓齊氏去提大郎的婚事是最合適的。

皇帝想到這裡,目光猶如終年不化的寒冰一般,落在皇后身上的目光凜冽至極。

“齊氏,朕問你,你都跟母后說了些什麼!”

齊皇后就怕這把火最後會燒在自己的身上,結果怕什麼、來什麼!

她哪敢讓陛下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

若是真叫陛下知道真相,休說是自己了,就是齊國公府也要跟著受牽連。

“陛下,臣妾就是誇自己的侄女秀外慧中,剩下的臣妾什麼都沒說!”

齊皇后想了想,咬著牙說道:“陛下若是不信,臣妾敢用嘉柔的性命發誓。陛下也知道,臣妾是最疼愛嘉柔的……”

齊皇后的這番話倒是打消了幾分皇帝的懷疑。

齊氏將嘉柔當成了命根子,不可能拿嘉柔的性命來撒謊。

他沒有注意,在他身後,沈雲綰的明眸中浮上了幾分訝然。

那次在宸王府的賞花宴上,她是親眼見識過嘉柔公主的刁蠻和任性,並且這小姑娘的心腸也挺惡毒的,一看就是被人寵壞了。

然而,皇后此刻的應對卻讓沈雲綰的眼中多了幾分深思。

“皇帝,你是天子,你說什麼便是什麼罷。”

在太后心裡,母子親情早就被消耗殆盡了。

現在便是皇帝幡然悔悟,碎掉的東西,也已經無法拼湊完整。皇帝想什麼都不重要了。

“母后,兒臣是天子,也永遠都是母后的兒子。”

雖然從太后訂下齊明珠為繼後的那天起,皇帝就對生母不抱期待了。

可是這一刻,他仍是感到了心中一空,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悄然流失了,快得讓他來不及抓住。

“母后,您既然看好惠妃,就讓惠妃協理皇后處置宮務,還有大郎的婚事,母后的意見,兒臣一定會聽的……”

皇帝自以為做出了巨大的讓步。

他看向太后,目光中透出一絲小心翼翼來。

“母后,兒臣已經知錯了。”

“皇帝,有些話,非要讓哀家全都說明白嗎?”

太后此刻厭惡極了這虛偽的“母子親情”,就是方才的“撕破臉”也好過現在戴著面具說話。

“你讓皇后來跟哀家提阿寶的婚事,若是哀家答應了自然是好;若是哀家不答應,還因此動氣,就更中你的下懷,正好給你把柄藉此廢后……”

太后說完,深深地看了齊皇后一眼。

“明珠啊,現在,你還覺得哀家罵你愚蠢,心裡頭委屈嗎?”

“不可能,太后娘娘!陛下分明答應臣妾,只要臣妾能夠讓您答應這門婚事,為了抬高若姝的身份,就冊封臣妾的兄長為大理寺少卿!”

太后聽了頓時哈哈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淚。

“真是無利不起早。你用你那芝麻粒大小的腦子想想,你那兄長連個舉人都沒有考中,有什麼資格做大理寺少卿。就算皇帝答應,六部會答應嗎?”

太后搖了搖頭,神情間難掩厭惡:“到時候,皇帝大可以用朝臣不答應的藉口,駁回你所求。別人畫的餅你都能拿來充飢,你就這麼飢不擇食嗎?”

太后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戳破了皇帝心中的隱秘。

偏偏,他有“謀害生母”的嫌疑在身上,此刻連反駁都不能。

“陛下,陛下!”

齊皇后膝行幾步,跪在皇帝面前,眼神中暗含著一絲希冀。

“姨母一定是騙我的。陛下,臣妾不相信,陛下會對臣妾如此狠心!”

難道皇帝能說,他一開始就沒打算給齊氏的兄長大理寺少卿之位嗎?

皇帝將齊氏當成了一個隱形人,連一絲目光都沒有分給她。

這下,齊皇后終於死心了。

她扭過身體,連滾帶爬地來到太后身邊,抱著太后的大腿一陣哭求:“姨母,姨母,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求姨母不要放棄我……”

到了這個時候,還妄想給自己再找一個靠山。齊氏怎麼就不明白,這世上,除了她自己,誰真正能靠得住?

真是連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都不如!

“好了,哀家知道你沒有什麼壞心眼,去佛堂裡幫哀家誦經吧。”

太后隱去了眼底的寒意,抬起手,幫齊皇后扶了扶頭上歪倒的鳳釵,柔聲道。

“嗚嗚,姨母……”

齊皇后還以為太后這是原諒自己了,愈發抱著太后的雙腿不肯撒手了,將太后的裙襬都哭溼了一大片。

太后看著她這副黏糊糊的樣子,閉了閉眼,看向唯一還留在殿內的柳姑姑。

“把皇后扶下去吧。她現在可不是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別讓她哭壞了身體。”

“是,太后娘娘。”

柳姑姑走到齊皇后身邊,手上用了巧勁,將齊皇后扶起:“皇后娘娘,您要是真心悔過,就幫太后娘娘多抄幾卷經書……”

直到皇后和柳姑姑走遠了。

太后依舊沒有理睬跪著的皇帝。

她溫聲道:“雲綰,你到哀家的榻上去,把幔帳放下,給自己的肩上敷些活血化瘀的傷藥,好孩子,難為你忍耐了這麼久。”

“太后娘娘,您剛剛吐了血,還是先讓臣女給您把脈,臣女不打緊的。”

讓她這麼一提,太后才想起自己竟然把這一茬給忘了。自己還不至於被個不孝子氣吐血。

多虧雲綰當時多了一個心眼,給了自己一個血包,讓自己找機會咬破。

正所謂兵不厭詐!

看來皇帝還有一絲良心沒有泯滅,雖然也不多。

太后剎那間便入了戲。

“好孩子,哀家沒有白疼你。”

太后說著眼眶一熱,拍了拍沈雲綰的手背。

皇帝看著眼前這幅溫情的景象,心中的滋味複雜難言。

他現在終於意識到,比起生母的身體,背後的真相是什麼,也沒有多重要了。

即便自己的母后被齊氏氣到中風,即便是沈雲綰及時施救,才讓母后恢復如初。

難道真要看著母后躺在榻上、口角流涎嗎?

就讓齊氏再多得意幾天吧。

皇帝權衡之下,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母后,大郎的婚事,朕不會再插手了。”

太后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聞言,太后不能再裝作無視他了。

她鬆開了沈雲綰的手臂,轉過身,視線停駐在兒子的身上。

“皇帝的話,哀家可當真了。”

太后深深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母后放心,天子一言九鼎。”

皇帝肅然道。

“起來吧。這眼看著就要到上朝的時辰了。你若跪壞了膝蓋,落在朝臣眼裡,又要鬧得人心惶惶。”

太后得到了想要的承諾,不由放軟了態度。

“多謝母后。”

皇帝緩緩地站起身。

就算他身體健壯,卻不是少年時候,跪了這一會兒,膝蓋也有些經受不住。

太后的眉毛輕擰了下:“讓錢有福給你塗些紅花油,記得一定要把淤青推開。”

“謝母后關心。”

哪怕他的謀劃全部失算了,皇帝這個時候反而平靜了。

沈雲綰見此倒是不怎麼意外,若皇帝是個昏君,蕭夜珩也不會日夜懸心、殫精竭慮了。

“太后娘娘,奴才有要事稟告!”

就在這時,殿門外傳來一道歇斯底里的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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