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綰對宋阡陌的求饒視而不見。

她拿起桌上的卷宗,隨意翻了翻。

突然,沈雲綰目光微凝,落在上面的一行小字上面。

“本宮手裡的卷宗是從何處得來的。”

上面竟然記載著前二十年的事!

宋阡陌精神一振,連忙說道:“啟稟王妃,屬下認識宮裡的一個老太監,此人於兩年前去世,這個就是屬下在收拾他的遺物時發現的。”

“宮裡出來的太監?”

沈雲綰挑了挑眉,指甲在其中一行字上刮過,接著,遞給了宋阡陌。

“這上面記載著陳氏生產那一天的事。你可知,這個太監從前是從哪個宮裡出來的,辦得又是什麼差事?”

沈雲綰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好在宋阡陌對答如流:“王妃,這個太監以前是在長樂宮當差的,但他就是長樂宮一個普通的粗使太監,一直不受重用。後來他年紀大了,就被陳才人放出皇宮,投奔自己的侄兒了。”

“但他的侄兒不是一個好東西,為人好賭,榨乾了他的棺材錢後,就將他趕了出去,屬下恰好撞見,發現他與常人不同,便救下了他。但屬下仔細盤問了一番,這個太監並不清楚長樂宮的事。”

宋阡陌回答的滴水不漏。

這讓沈雲綰對他心中的惡感少了幾分。

這宋阡陌雖然恃才傲物,倒真有兩把刷子。

沈雲綰淡淡一笑:“你注意這一行字,陳氏生產那天,整個長樂宮都被太監和宮女圍了起來,只許進、不許出,並且陳氏當天還難產了,生了一天一夜才傳出嬰兒的啼哭。”

“還有,當時陳氏的兄長陳語堂便是金吾衛將軍,除了太監和宮女把守外,陳語堂也帶著金吾衛守在殿門外,等閒之人不許靠近。”

沈雲綰的明眸裡閃過了一道暗色。

“陳氏這麼小心、謹慎,是在防誰?”

“王妃,是不是陳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為先皇后會害她,才會如驚弓之鳥一樣。”

宋阡陌皺起眉,努力回想著曾經和李太監的對話。

“王妃,屬下在李太監生前不止一次地試探過他,但李太監說的除了眾所周知之事,便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節……”

“可是陳氏生產過後,長樂宮便進行了一次清洗。你看後面李太監寫的,陳氏從前的宮女金鈴和銀鈴都被放出宮嫁人,這條線索你追查過嗎?”

沈雲綰總感覺整件事上籠罩著一層看不見的迷霧。

“王妃,屬下調查過這兩個宮女,金鈴老家在關外,早就沒了音信,銀鈴在嫁人之後的第三年便病逝

了。”宋阡陌負責收集情報,對他來說,每一個線索都不能放過,只有查證之後才知道有沒有用。

沈雲綰頷了頷首,倒是對宋阡陌有些刮目相看了。

“負責陳氏生產的產婆呢?”

“王妃,據屬下所知,陳才人生產時九死一生,讓陛下十分震怒,陳才人順利生產後,當時產房裡的產婆全部被陛下賜死了。”

宋阡陌低下頭,沒有任何添油加醋地道出了事實,但他的一番話卻讓人不寒而慄。

“這就是整件事奇怪的地方。陳氏生產當天,相關人等,死的死,失蹤的失蹤,陳氏到底在隱瞞什麼?”

“王妃既然有所懷疑,那屬下便讓人去往前追查,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宋阡陌的腦子比紙筆還好用。

宣平三年,並沒有任何大事發生。

“當時太后娘娘在不在宮裡?”以太后對整個後宮的掌控力,若是她在,會看著陳氏胡作非為嗎?

嬪妃產子,竟然出動了金吾衛,還由一位金吾衛將軍把守,哪怕此人是陳氏的兄長,也顯得荒唐可笑!

“啟稟王妃,陳氏生產時,太后娘娘正在供奉豆娘娘,並不在宮中,而是去了護國寺。”

“若是隻有一個巧合就罷了,若是有無數個,那就一定是人為。”

“難道宸郡王出生的日子對不上?不可能啊,陛下不會讓自己戴綠帽子的。”

宋阡陌同樣滿心疑慮,竟是一不小心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剎那間,書房裡落針可聞。

宋阡陌自知失言,腦袋恨不得貼在地磚上。

就在這時,塗山先生的到來打破了一室的尷尬。

只見塗山先生手裡拿著一把羽扇,後面跟著他的僕人無劍,慢吞吞地走進了書房。

“老朽見過謹王妃,不知道謹王妃讓老朽來,是有什麼要事嗎?”

這塗山先生也就四十出頭,是怎麼好意思自稱“老朽”的?

沈雲綰的目光從塗山先生的髮髻上掠過,只見他戴著一頂竹冠,烏黑的髮髻連一根銀絲都沒有。

沈雲綰彎起唇。

“翠屏,給塗山先生看坐。”

塗山先生也不謙讓,毫不客氣地坐下了。

他慢悠悠地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好茶!”塗山先生雙目一亮。

沈雲綰知道這位是裝糊塗的高手,索性開門見山。

“塗山先生,既然吃了翠屏的茶,本宮便當塗山先生收下這個弟子了。”

沈雲綰話音落下,滿座之人目瞪口呆。

還是翠屏反應最快,微愣之後,連忙給塗山先生行拜師禮:“翠屏承蒙先生不棄,日後一定勤勉好學,絕不墮了塗山先生的威名。”

“謹王妃,你這麼做可有失厚道。”塗山先生髮現謹王妃一個小姑娘家,臉皮居然比自己還厚。

哪有喝了茶就要收做弟子的,這不是耍無賴嗎?

“塗山先生住在王府的這些日子可還習慣?”

沈雲綰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淡笑著岔開了話題。

說到這個塗山先生可精神了。

“不瞞王妃,老朽走遍天下,這各地的珍饈美食都嘗過了,卻比不上府裡的廚子。”

塗山先生是個老饕,否則,也不會甘心被困在謹王府內了。

他本來打算只要把王府裡的菜都嚐遍了就想辦法辭行,可謹王府的師傅們一點瓶頸都沒有。

“塗山先生,翠屏是本宮的左膀右臂,既然塗山先生很滿意本宮給的束脩,怎麼能說本宮不厚道呢?”

謹王府對自己的一應供給都能被謹王妃說成束脩?!塗山先生啞口無言。

半晌,他失笑:“謹王妃,以前我自詡是個詭辯奇才,到了王妃這裡,卻是甘拜下風。”

“塗山先生,這天下間可沒有白吃的筵席。”

沈雲綰似笑非笑。

塗山先生只想幹吃飯不做事,開玩笑,謹王府又不是做慈善的。

塗山先生只好認栽,對著翠屏露出了無奈的神情:“起來吧,不過我可要約法三章:第一,我此生髮誓不收徒,你不能以我的弟子自居;第二,你若是塊朽木,我不會在你身上浪費時間。這第三嘛,我還沒有想好……”

塗山先生雖然是在告誡翠屏,暗中卻是說給沈雲綰聽的。

“翠屏,塗山先生的教誨你都記下了?”

沈雲綰語氣淡然。

塗山先生願意教導翠屏,對沈雲綰來說都是意外之喜了。

她原本就是在“漫天要價”,還以為塗山先生會“就地還錢”呢,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麼“敦厚”,實在出乎沈雲綰的意料。

“回稟王妃,奴婢一定會將塗山先生的交代一字不落地記在心中。”

此刻,最難受的要數宋阡陌了!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塗山先生,就連陛下想要請塗山先生出山,塗山先生都不肯答應。

現在塗山先生卻願意指點一個婢女,王妃可真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宋阡陌現在懊悔極了。

若是當初自己對翠屏客氣一些,說不定能借著王妃的東風,跟著翠屏一起在塗山先生的門下受教。

更不會像現在這般提心吊膽,連自己的位置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塗山先生跟沈雲綰打過不止一次的交道,知道謹王妃年紀不大,城府卻極深。

恐怕今天請自己來,不僅僅是“拜師”這一件事,塗山先生雖然不知道跪著的男子是誰,但是看他這副神情,也能想到是被謹王妃拿住了把柄。

塗山先生玩味地笑了笑。

“謹王妃請老朽過來,不止這一件事吧?”

“塗山先生運籌帷幄,放眼的是天下大勢,按說本宮不該拿王府的這些細枝末節來勞煩先生,只是盧晗之一走,本宮倍受掣肘,所以才需要塗山先生您來做定海神針。”

沈雲綰的目光從宋阡陌身上一掃而過,悠悠道:“本宮知道塗山先生閒雲野鶴慣了,當然不會一直勞動塗山先生,就看翠屏夠不夠聰明,何時能夠出師了。”

宋阡陌就算再有才華,若不能為自己所用,那他在自己這裡的價值就會大打折扣。

所以,人還是需要一些危機感。

宋阡陌聞言臉色慘白,他整個人汗出如漿。

“王妃,屬下有錯,不該擅作主張,更不該陽奉陰違,求王妃再給屬下一次機會!”

“宋大人,本宮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沈雲綰目光清冷。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是團團的新書

是團團

找到你了,曲知夏

夏日裡的暖寶寶

原神:我在二三次元中來回走動

知落於秋

穿越成乞丐,立志吃飽飯

陳之心

末世遊戲:我能合成諸天萬物

不道歡

天不佑

風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