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內,沈雲綰皺起眉。

“你要把他帶到江州府城?此人形跡可疑,若是敵人派來的,你可知,會給我們帶來多大的風險?”

沈雲綰想不到宋阡陌也有這麼糊塗的時候。

“是啊,夫君,你這就是婦人之仁。”紫竹冷著一張俏臉,語氣透出一抹冷酷,“你若下不了手,那就交給我解決。”

“小妹,竹兒,你們誤會了。”宋阡陌連忙解釋。

一聲“竹兒”讓紫竹臉上的冷酷之色破了功,她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你直接叫我名字,不要叫什麼竹兒。”

宋阡陌皺起眉:“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在佔你便宜,我們兩個現在是夫妻,叫你紫竹,豈不是顯得太生疏了?”

“那就叫我娘子。”紫竹一口打斷宋阡陌。

竹兒,真虧他想得出來。

“大哥,到底是因為什麼?”沈雲綰不想再在稱呼上糾結下去,只好出聲打岔。

據她瞭解,宋阡陌可不是什麼心地善良的好人。

“小妹,是這樣,我發現那人身上的玉佩並不簡單。”宋阡陌將玉佩呈到了沈雲綰面前。

“這玉佩背面刻了一隻鹿,看圖案像是家徽。因此,我推斷對方絕不是什麼無名之輩。”

“若是對方有目的地找上我們,不如將計就計。若是事情只是湊巧,說不定這個人以後會對我們有用。”

沈雲綰摩挲著玉佩上的紋路,點了點頭。

“是我誤會大哥了,大哥的話很有道理。我看,還是想個法子試探一番。若是對方真是敵人派來的,到了江州府城,我們若是把人放走,無異放虎歸山。”

“小妹,不如讓我去。那人身上有傷,也許可以藉著給他療傷開啟口子。”紫竹主動向沈雲綰請纓。

“娘子,我陪你吧。”宋阡陌說道。

沈雲綰頷了頷首。

“你們兩個小心不要暴露了。”

客房中,蔣文曜嘴裡咬著一塊帕子,此刻,正用手裡的匕首剜去傷口周圍的腐肉。

他光著的膀子肌肉虯結,手臂上青筋畢露,連面板下的血管都微微鼓起,額頭上更是佈滿了冷汗,可見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蔣文曜飛快地放下手裡的刀子,藏到自己身下,接著將脫了一半的外袍披上,這才出聲喊道:“進來。”

宋阡陌帶著紫竹走進了客房內。

見狀,蔣文曜連忙朝著他們“夫妻”揖手一禮:“多謝兩位賢伉儷出手相救,我身上有傷,請兩位恕我失禮。”

“兄臺,我家娘子會些岐黃之術,不如讓她看一眼你身上的傷口。”宋阡陌淡淡道。

聞言,蔣文曜面露驚訝。

這位夫人看起來不過雙十年華,居然精通醫術。

這世上,女子行醫的不能說絕無僅有,但也少之又少,何況這位夫人還這樣年輕。

宋阡陌像是看出了男子的疑惑,解釋道:“我岳父家中世代行醫,可惜他老人家膝下並無男丁,只有我娘子一個獨生女兒,岳父害怕家裡的醫術失傳,便將畢生所學傳授給了我娘子。”

蔣文曜聞言恍然大悟,他面露佩服:“原來尊夫人是家學淵源,在下失敬。不過……男女授受不親,我還是到了江州府城,再找間醫館看病吧,多謝賢伉儷的好意。”

“公子,醫者眼中無男女。”紫竹淺淺一笑,這位曾在刀口舔血的女殺手此刻竟是透出一抹深閨少婦才有的端莊和溫柔。

“恕我直言,你身上的傷可拖不得。若是我沒看錯,你現在呼吸急促,臉色赤紅,此刻正發著高燒,若是不及時降溫,恐怕一命嗚呼。”

宋阡陌挑了挑眉。

“我看你就別逞強了,既然你有幸被我救起,那就送佛送到西吧。”

宋阡陌說完,目光轉向紫竹,語氣溫和極了:“娘子,需要我做些什麼?”

“得麻煩夫君用酒幫此人降溫,不然,他就算僥倖不死,也會燒成一個傻子。”

紫竹似笑非笑地瞥了男子一眼。

“當然,他若是執意尋死,夫君還是儘快丟他下船吧,真要是在我們船上鬧出了人命,官府那一關可不好過呢。”

聞言,宋阡陌神情一肅,皺眉看向榻上的男子。

蔣文曜發現對方看著器宇不凡,卻是一個懼內的。還有他的這位妻子,不是都說醫者仁心嗎,心腸居然這樣狠!

蔣文曜連忙說道:“還請兩位賢伉儷放心,我是絕不會死在船上的。我現在很好。”

蔣文曜說著,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腦袋。

紫竹嗤笑了一聲。

“公子別逞強了,你現在應該連人都看不清了。”

紫竹發現這個人還挺能撐的,若是換了普通人,這時已經神志不清了。

她心裡面很清楚,男子絕不是簡單的風寒,而是傷口在水裡泡久了,造成傷口感染,要是再繼續拖下去,恐怕神仙也難救。

不過……

良言勸不了該死的鬼!紫竹看向自己身畔的“丈夫”,用眼神詢問對方。

宋阡陌剎那間便做出了決定。

他道了一聲“失禮了”,快步走到床榻前,將男子按倒在床上……

一開始蔣文曜還用力掙扎了幾下,但他很快便失去了力氣,一雙眼睛緩緩閉上,嘴裡“呼哧、呼哧”地喘著氣。

宋阡陌不小心觸碰到他的面板,隨即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縮了縮手指。

“他身上跟個火爐一樣,有什麼法子嗎?”

“你把他衣服剝了,照我說的用酒降溫。”

紫竹從身上取出兩個藥瓶。

“綠色瓶子裡的藥丸是固元丹,倒出一顆內服;藍色瓶子的是金瘡藥。一會兒你先用酒把他的傷口洗了,腐肉剜去,再把金瘡藥撒上。”

這瓶金瘡藥是自己在王妃的指導下製成的,與普通的金瘡藥可不一樣,不僅能夠止血,還能消毒。

“好,我知道了。”

看著紫竹背過身,宋阡陌扒下了男子身上的衣服。

剛才還跟自己談笑如常的男子如今就像是個死魚一樣,可見他從剛才就在強撐了。

宋阡陌費了一番功夫才把男子身上的衣衫悉數扒下,只給男子留了一條褻褲。

做完這一切,他朝屋外吩咐了一聲:“劉乙,去抱兩壇烈酒過來。”

屋子外頭,劉乙應了一聲,飛快地去雜物房抱了兩壇烈酒回來,不曾想,回來時竟然與王妃撞上了。

“小姐。”劉乙趕忙行禮。

“裡頭的人昏迷了?”

沈雲綰一看劉乙抱的兩壇烈酒便猜到了。

“小姐真是料事如神。”

劉乙下意識地撓頭,抬了抬手,才發現自己手裡有東西。

“一起進去吧。”

沈雲綰說完,當先走進了客房。

“把酒拿過來。”

宋阡陌說完,一抬頭才發現不對勁。

“小妹,你怎麼過來了?”

“我猜他應該昏迷了,便過來看看。哥哥,你忙你自己的,不必管我。”

沈雲綰找來一張椅子坐下。

見狀,紫竹連忙給她倒了一盞茶,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個人身上一定有鬼。方才我要給他處理傷口,他死活不肯答應。連我威脅把他丟下船都沒用。這不,全身上下嘴最硬,自己昏過去了。”

紫竹話音剛落,便聽宋阡陌“咦”了一聲。

“他身上的腐肉已經處理過了。”

宋阡陌仔細觀察著男子周邊的傷口,他下意識地皺起眉:“應該是他自己拿刀子剜掉了。”

“我讓劉乙守在門外頭,可劉乙卻一點聲響都沒有聽到,這得多能忍!”

宋阡陌翻過男子的掌心,看著他掌心裡、還有指腹上一層厚厚的繭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都怪我大意,讓他的長相給欺騙了。這人的相貌雖然生得文弱、秀氣,卻是一個練家子。看他手上的繭子,少說也有十年的功夫!”

宋阡陌說完,目光在床榻上梭巡了一番,在看到一處鼓起後,他把手伸了進去,很快就在鋪著的床褥下摸到了一把匕首。

宋阡陌一把抽了出來,屋裡亮起一道寒光。

“好鋒利的匕首!”宋阡陌在床角上試了試,匕首劃過,一塊木屑應聲而落,竟是削鐵如泥!

剛才男子用這把匕首處理傷口,這要是一個不小心,一定會傷上加傷。

由此可見,男子手上的功夫絕不弱!

那麼,是什麼人會讓男子如此狼狽呢?

宋阡陌的目光從匕首上掃過,突然瞳孔一縮,“騰”的一聲離開了床榻,一個箭步來到了沈雲綰面前。

“小妹,你看!”

宋阡陌壓低了聲音。

沈雲綰循著宋阡陌的目光望過去,只見匕首的刀把處刻了一個極小的字,掩蓋在鹿首的紋路下面,若是不細看,便會因此忽略過去。

“蔣!”

沈雲綰下意識地想到了另外一個姓蔣的名字!

此人會不會跟江州守將蔣世萬有關係呢?

還是說世上的事真就這麼湊巧?

就在這時,床榻上傳來了一道細微的聲音。

“水……”

“水……”

男子喃喃地重複道。

蔣世萬忠奸難辨,此人會不會是蔣世萬派來的?如果對方是有備而來,那自己一行人又是什麼時候暴露的?!

此刻救與不救成了擺在沈雲綰心頭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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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很奇怪啊